書吟很難想?象他是怎么和人描述這條圍巾的，又是問了多少個?人，才買到的這條圍巾。最難想?象的，是他把她?的事記掛在心里，為此竭盡腦汁的模樣。

    她?心里總有種落雪滿城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兒來。

    心事很沉，身體卻是輕盈的，像是被人托舉著，哪怕世界下一刻就要?爆炸，也不?害怕。

    她?翻了翻日歷。

    商從洲的生日在小雪前一天。

    距離他生日，還有十天。

    -

    商從洲生日前一天，書吟接到大學(xué)同學(xué)金婷的電話。

    因?yàn)橘Y助的事，書吟和金婷保持著聯(lián)系。

    電話甫一接通，金婷咋舌，語氣驚訝到夸張：“今天有個?人捐贈了好些東西到學(xué)校，都是給貧困生的，吃的穿的用的就不?說了。所?有貧困生，只?要?能考上?高中、大學(xué)的，學(xué)費(fèi)和生活費(fèi)他全包了。而且——”

    她?刻意停頓了下，意味深長的暫停。

    書吟被吊起了胃口：“什么？”

    “他承諾，女孩子的生活費(fèi)是男孩子的兩倍，如果考上?大學(xué)，他還會獎勵女孩家?庭五萬塊。”

    “……好夸張?！睍髡痼@。

    “真的好夸張，我聽說那人還是個?男的，竟然對女孩子這么照顧?！?/br>
    她?們就此聊了一會兒，復(fù)又聊到書吟資助的那個?女生。

    直到商從洲回家?，書吟才掛斷電話。

    書吟：“你回來啦?！?/br>
    商從洲把外?套放在另一旁的沙發(fā)?上?，而后，坐在書吟身邊，長手一伸，把她?擁在懷里。

    他身上?有著風(fēng)雪的味道，清冷凜冽。眉宇間有幾分?疲憊，書吟伸手，動作并不?熟練地幫他按了按后頸。

    “今天很辛苦嗎？”她?鮮少見他這般勞倦。

    “有個?合作方很難纏，土暴發(fā)?戶，喜歡酒桌文化?！鄙虖闹扪劾镩W過一絲厭惡和煩躁，“明天還得陪他喝酒。”

    “明天……嗎？”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嗯，怎么了？”

    “明天是你的生日?！?/br>
    “我好像沒和你說過，你怎么知道的？”他饒有興致地盯著她?。

    書吟的答案先讓不?是他期望的：“結(jié)婚證上?有你的身份證號碼。”

    商從洲神容里有幾分?失落：“還以為你偷偷調(diào)查我?！?/br>
    “我是喜歡你，但我不?是變態(tài)，背地里調(diào)查你這個?、調(diào)查你那個??！睍饔X得好笑，“我不?是你，假裝路過，實(shí)則偷看我的手機(jī)?！?/br>
    商從洲仰頭，眼眸瞇成一道小小的縫，睨向她?：“不?喜歡我送你的圍巾嗎？”

    “喜歡。”

    “以后有喜歡的東西，都和我說?！?/br>
    “不?行。”

    “別不?舍得讓我花錢。”

    “說了就沒有驚喜了?！睍髡f，“我喜歡驚喜。”

    商從洲愣了下，隨后，對上?她?的笑眼，他也笑了，眉宇間的疲憊一掃而空。

    無?盡溫情的夜晚，洗過澡后，商從洲欲去書房工作。

    書吟叫住他，她?手里拿著一個?盒子，巴掌大小。

    商從洲隱約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東西，但不?敢承認(rèn)，他總覺得不?可?能。

    書吟說：“本來是打算明天送你的生日禮物，但你明天還要?工作，也不?知道幾點(diǎn)才能回家?。我想?了想?，還是現(xiàn)在送你吧?！?/br>
    商從洲：“什么東西？”

    書吟：“拆開看看?！?/br>
    商從洲接過來，拆開。

    深黑色的盒子里，裝著一枚戒指。

    設(shè)計很特別，起伏嶙峋的線條。

    他不?解：“……這是？”

    書吟說：“我錄下了我的聲音，聲音數(shù)據(jù)經(jīng)過幾何?拓?fù)鋬?yōu)化后，形成的最佳結(jié)構(gòu)——做出來的戒指?！彼?把桌上?的手機(jī)拿過來，遞給他，示意，“里面還有nfc芯片，你掃一下，能聽到我的聲音。”

    商從洲低斂著的眼，幽暗難辨。

    用她?的聲音做出來的戒指……

    即便?他聽不?見，也能看見她?叫他時，聲線是如何?起伏波動的。

    他垂落在身畔的手瞬間脫力。過了好久，他如夢初醒般地回神，捏了捏掌心，而后，接過手機(jī)，掃過戒指。

    耳邊，響起的是她?在密閉空間里錄下來的一句話?？沼耐褶D(zhuǎn)，像是在云霧里浸泡過似的柔軟。

    她?說，

    ——“商從洲，我喜歡你?！?/br>
    -

    哪怕有朝一日你聽不?見，但依然能看見，我說喜歡你時，波瀾起伏的聲線。

    第51章 51

    51.

    商從洲回到?書房, 四周是絕對的寂靜。

    這種寂靜反倒讓他無法平靜下來，心跳聲?過于響亮，甚至隱約能聽見細(xì)密滾動的血液涌動聲?。

    他抬手, 望著指間的戒指。

    想到?十分鐘前，聽見手機(jī)里響起的她的聲?音，商從洲是?前所未有的手足無措。

    得知他佩戴助聽器之后，書吟從未對此過問好奇過。

    他以為她不在乎。

    現(xiàn)在想來，因是?她的體貼讓她藏起那份好奇。

    她常說他溫柔，實(shí)?則溫柔的人是?她才對。

    堆積的工作還有很多?，理智提醒他應(yīng)當(dāng)將感情擱置一旁，而感情卻又讓他無法從這枚具有特殊意義的戒指上挪開眼。

    商從洲是?在信托金中長大的, 外?公給他的信托金足夠他驕奢yin逸十輩子。

    他從小?到?大收到?的禮物, 分為兩種：價值連城，和有市無價。

    無論哪樣, 都是?指間戴著的這枚戒指無法匹敵的?？墒?指間的戒指，似乎掩去了所有禮物的光芒，商從洲認(rèn)為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從此以往, 都不會有比它更?好的了。

    戒指很輕, 卻又很重，裝著書吟一整個青春的喜歡, 連綿的, 長久的，反復(fù)掙扎的喜歡。

    這份愛是?平靜的休眠火山，只有商從洲知曉，其?中的洶涌澎湃。

    長久的安靜, 電腦進(jìn)?入待機(jī)狀態(tài)。

    商從洲拿出手機(jī)，給書吟發(fā)消息：【什么時候買的戒指？】

    書吟回得很快：【你專心工作?！?/br>
    書吟：【第二?個早起跑掉的早上?！?/br>
    商從洲指尖頓了下。

    她說的, 應(yīng)該是?第二?次上床。

    他低垂著眼：【謝謝?！?/br>
    他知道說“謝謝”很生分，可是?除此以外?，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詞來表達(dá)他的心情。只有感謝，感謝她的出現(xiàn)，感謝她的認(rèn)真?，感謝她喜歡他。

    書吟：【這是?我送你的新婚禮物。】

    書吟：【謝謝你喜歡它，我很開心?！?/br>
    即便沒有被他發(fā)現(xiàn)那張照片，書吟還是?會送出這枚戒指。

    但她不會告訴他，戒指里的秘密。

    她的喜歡是?被淹沒的漁火，沒入漫底的湖泊。

    手機(jī)一震，商從洲又發(fā)來一條消息。

    商從洲：【抱歉，我沒有給你準(zhǔn)備戒指?！?/br>
    書吟笑?意疏淡：【現(xiàn)在準(zhǔn)備或許也不晚?！?/br>
    商從洲：【希望如此?！?/br>
    隔著兩堵墻，二?人在手機(jī)里聊天。

    到?最?后，還是?書吟暫停了對話：【你快點(diǎn)去工作吧！】

    書吟：【我要看會兒?電影?！?/br>
    商從洲：【好，我盡量在電影落幕前結(jié)束工作?！?/br>
    不工作的日子里，書吟有個習(xí)慣，每晚睡覺前，看一部電影，或者是?一本?書。

    書吟靠在床頭，選了部電影。

    電影近兩個小?時，時間很快過去，離結(jié)束還有十分鐘的時候，臥室房門被人由外?推開。穿著深灰色家居服的商從洲進(jìn)?來。

    沈以星放在書吟家雜物間塵封已久的東西，開始陸續(xù)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