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宗主不能反抗教宗的意志,一人擔(dān)下壞了師徒大倫的罵名,連發(fā)出的紅帖都是命人代筆,上書寥寥數(shù)字。 七國十二宗有頭有臉的人物,皆心領(lǐng)神會,清一色的告病有事,各自找?guī)讉€差不多的弟子帶著賀禮,前來走個過場,算是無聲聲援。 只有梵天闕這種不問世事,不知人間疾苦,只想帶孩子看熱鬧的,才會祖宗級別的人物親自駕臨。 司儀長老只能苦勸一句: “宗主,您與公主之間的師徒之義已盡,從今日起,便是夫妻之情,您……” 他想到了“節(jié)哀順變”,詞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師徒…… 方寂雪回眸,望向布滿紫色霹靂的鎮(zhèn)魔塔。 布下這萬象大陣的那個人,也曾與他是師徒之義。 可后來呢,魂飛魄散了千年,尋都尋不回來…… 司儀是后入宗門的,對一千年前的事,只有耳聞,不曾親見,知道自己還是犯了忌諱,不敢再多言,只能又小心勸了兩句,就忙不迭回避了。 方寂雪目光重新落在溫疏白送來的那兩套衣裳上。 無論用料還是做工,明擺著是臨時在街上店鋪里買的。 這祖宗根本就沒什么誠意,不過是想惡心他,看他熱鬧,瞧著他如何破這個局罷了。 九百年了,溫疏白要么不出現(xiàn),一出現(xiàn)就處處針對他,有仇一樣。 當(dāng)初封印崩塌時,溫疏白摘了綃紗,劍劈魔域之門,救了所有的人,偏偏不救他,而是拍劍于前,兩手拄著劍首,懶洋洋看他勉力苦撐,一次又一次從血海中爬起來的慘樣。 就好像等著看他怎么死。 又好像在問:你怎么還不死? 方寂雪淡淡一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可眼下這個難題,該如何解? 正沉吟間,忽然想到,方才遠(yuǎn)遠(yuǎn)瞧見,溫疏白身后跟著的那個與阿涼身形相似的傀儡人,肩頭好像落了只透綠的小蝴蝶。 楚微涼小時候,邪根尚在那會兒,天真又不懂規(guī)矩,經(jīng)常會招些小小的妖靈飛來樓上,替她偷瞧他在做什么。 她以為他不知道。 但是,他什么都知道。 方寂雪目光一陣晃動,悵然苦笑。 人早就死了,沒了。 是他親手干的。 不過……,他知道如何破溫疏白的難題了。 …… 另一頭,伽藍(lán)王宮中,安南嬋已梳妝完畢,外面,四頭白犀,披紅掛彩,承載的金紅裝點的宮攆,也已經(jīng)靜候多時,只待公主起駕。 有宮女一溜小跑入內(nèi),與她附耳這樣那樣一番,飛快稟報了喜服的事兒。 安南嬋將手中正在把玩的簪子啪地朝妝臺上一砸,滿面紅妝陡然一變。 “姓溫的那個瞎子實在是太過分了!師父為人心善,清心寡欲,不與他爭長短,他就處處得寸進尺!” “噓……!” 宮女慌忙跪下求饒,“殿下請小聲點兒,劍君于我北玄,有救世之恩,您說這話,可千萬不要被外人聽見,萬一惹了不必要的麻煩,壞了大婚的喜氣可就不好了?!?/br> 安南嬋不悅,“那又怎樣?我們的大婚,是圣女親自指定的!今日的一切,是我應(yīng)得的。誰敢阻攔?” 她說著,對鏡摸了摸臉。 這個世界,每個人修行到一定程度,都會煉出一樣命元,用來在必要時刻抵一次致命危機。 一千年前,安南嬋修行尚淺,命元極其單薄,卻敢拿出來擋了楚微涼的天魔解體。 她自己用一條小命,換了方寂雪最值錢的一條命,也是從那時起,引起了教宗的注意,認(rèn)為她是個可用之人。 其實,誰都不知道,她之所以敢賭,也是因為事先已經(jīng)偷偷查探到,方寂雪的命元早就沒了。 當(dāng)時如果沒有她,他恐怕就已經(jīng)在洗罪臺上,給楚微涼那個好徒兒陪葬了。 所以,他永遠(yuǎn)欠她一條命。 只不過……,雖然賭贏了,代價卻是巨大。 安南嬋鏡中這張臉,雖然看起來光潔瑩潤,青春如故,可當(dāng)初承受的痛苦,卻記憶猶新。 楚微涼,這三個字,她一想起來,臉就痛! “給我盯緊那個溫疏白,今日是本宮的婚禮,誰都休想破壞!”她恨恨道。 另一個宮女也慌忙跪下相勸,“殿下今天大喜的日子,要放寬心,不值得為不相干的人動怒。您與宗主,天定姻緣,從今以后,必是雙宿雙棲,永結(jié)同心的。” 安南嬋終于收拾情緒,重新將那簪子拿起來把玩。 “你說的對?!?/br> 說完,又想了想,心頭有些甜蜜。 從今晚開始,他不再是她高高在上的師父,而是她的寂雪哥哥了。 兩個宮女在底下交換了一下眼色,小心翼翼又為難地提醒道: “對了,殿下,莊師姐那邊的封脈印還未解,十分痛苦,哭鬧不止,怎么辦?” 安南嬋不耐煩,“本宮不是已經(jīng)幫她壓制了嗎,還哭什么?若不是她眼瞎,怎么會惹到溫疏白?怎么會有這么多麻煩?叫她閉嘴!” 莊燕心手臂上的封印,看似簡單,可是以安南嬋今時今日的手段,依然無法解除。 除非請方寂雪親自出手。 但是,她不想在這么重要的日子,為了旁人的事驚動他,分他的心。 女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