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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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在她最為艱難的歲月里給予她最最溫柔的暖,比其他人都更要細(xì)膩,更要叫人永生難忘。 最后離開時,央央從包袱里拿出一雙小巧精致的繡鞋來。鞋子針腳細(xì)密整齊,鞋面上還繡著幾朵栩栩如生的淡紅薔薇花。鞋子想是有些年頭了,失了些許光澤,但是被保護(hù)得完好,想是鞋子的主人極為珍惜它。 戀戀不舍地看了這雙小繡鞋一眼,央央終是下了決心,將小鞋放在神像的腳旁——這雙鞋子還是留在這里,讓神送給下一位需要它的孩子吧。 再次回望了那神像一眼,少女背著空癟的包袱推門離去。 第五章 夜下湖 走出神廟時,西邊的晚霞都已黯淡下來。 水霧在濃綠的林間慢慢聚集,繚繞著溪流綿綿而起,在某個潮濕的草堆里,有幾點螢光緩緩亮起,爾后跟隨著水霧一起騰入半空中,旋轉(zhuǎn)飛翔著,一點、兩點、三點……那比星星要渺小得多的光亮在央央身側(cè)越聚越多,似乎是為她照亮前去的道路一樣。 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一汪清澈湖水,螢火蟲聚集于水面之上,將周遭的一片照得凄美無瑕。 興許是走了太多路,央央有些渴了,她摸索到湖邊想去捧一捧水喝,哪里知道湖邊石塊上早長滿了滑溜溜的青苔,她人才踩上一塊大石,就只聽啊的一聲低呼,整個人都落進(jìn)水中! 嘩啦一聲,湖水四濺,濺得螢火蟲紛紛四散躲避。 好在山中湖泊皆是溪水積成,并不深,央央才一落水,雙腳便能踩到水底,手腳并用地爬上岸,全身早已濕透,她苦惱地看了自己衣裳一眼,思慮著附近無人,便脫下外裳來想著先將衣服擠干了,不然這夜晚露重,拖著一身水只怕會生病的。 脫了外裳,解了頭發(fā),央央雙手攥著衣服反向一扭,水滴滴答答地掉落下來。 清風(fēng)徐來,帶著絲絲涼意。 突然間,她只感覺余光處的光線似乎不對勁——那不是螢火的幽幽光線,而是一種陰森森的、慘白的燈光…… 疑惑地扭過頭去。 她看見,在那草葉茂盛處,正站著一個人。 一身寬大的粗麻灰袍,提著一盞白色的紙燈籠,螢火在身側(cè)飛舞,照亮了他那張略顯吃驚的清秀臉龐。 那是一個書生模樣的瘦弱世人,衣著寒酸,容貌清俊。他顯然沒有料到這茫茫山嶺之中,尚有一個少女只著單衣,坐于流螢閃閃的湖水旁,黑發(fā)披肩,裸露著雙足。 如果不是女仙顯身,又會是誰在這靜謐深夜中出現(xiàn)在這里呢? 書生的雙目被光照得透亮,他一時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無禮,就連央央轉(zhuǎn)頭看見了他,他依舊木頭一樣,直勾勾地看著央央。 一見鐘情。 深夜踏青的書生只提著一盞孤燈,信步于這山嶺之中,冥冥中竟被命運(yùn)牽引著,看見了沈央央。 他郁青池命中的娘子。 “登徒子!”少女見對方還在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一時又羞又惱,撿起腳邊的石塊朝他扔去,只是青池站得太遠(yuǎn),那石塊還未碰到他的衣角就失了去勢,畫了一道弧線落在他腳邊。 只是央央的憤怒終是讓青池瞬間清醒過來。 紙燈籠掉落在地,小書生趕緊拿著袖子遮住臉,“姑娘,小生實在是罪該萬死!小生不知道姑娘會在這里,還只著一件單……” “住嘴!”央央手忙腳亂地穿起濕衣服。 “好好好,我住嘴,住嘴……”青池慌亂應(yīng)著,腦子卻是一團(tuán)糨糊,依舊絮叨著,“姑娘,小生真真不是故意的,小生會負(fù)責(zé)的!明日小生就上門求親去……” 火燒著了紙燈籠,順勢將周邊的枯草一并燒了起來,青池慌忙去踩那火,而當(dāng)他滅了火,再抬頭望去時,前方的湖面一片平靜,樹影朦朧,螢火點點,哪里還有那姑娘的影子? “姑娘?姑娘?”青池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迎接他的依舊是一片靜謐。 ——慌忙逃走的央央沒有注意到,青池預(yù)知一般看向她逃走的方向,莫名扯出一絲笑意來。 那笑,溫柔若水,燦如星辰。 第六章 新廟 調(diào)好了顏色,一身短打的央央扭頭對一旁的老伯喊道,“王伯,起!” “好嘞!”老伯高聲一應(yīng),用力往下拉著手中的粗麻繩,轱轆緩緩轉(zhuǎn)起來,將坐在秋千上的少女慢慢往上拉著,待升到半墻高時,央央又喊道,“停停停!” 王伯依言停下,爾后將繩頭系在一塊石墩子上,“央丫頭,要降下來再喊我一聲!” “好嘞!”少女爽快應(yīng)道,爾后取下褡褳中的筆袋子,一字排開攤在腿上,取筆,沾料,手腕力道恰好的幾個轉(zhuǎn)兒,寥寥幾筆,壁畫上仙人的眉目已經(jīng)明朗起來。 “央丫頭,你畫的這是啥?”新廟外頭,幾個大汗淋漓的漢子正將一張供桌搬進(jìn)來,其中一個拿衣襟擦了擦滿頭的汗,爾后扭頭看向這廟中兩旁的壁畫來——壁畫已經(jīng)完成了一半,描繪的似乎是上古仙神的集慶:百花齊放,萬獸同樂,艷陽與大雪同在,各色大神或立或臥于這奇妙的四時景色中,皆是保持著傳說中那高貴的模樣——人首蛇身、鳥頭人身、有的肋生雙翅,有的身披薜荔女蘿,姿態(tài)不同,穿著各異,唯一相同的便是他們臉上俱是帶著恬靜安詳?shù)奈⑿?,安人心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