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裴母就興致勃勃地問我和裴追去哪里度蜜月。

    我：？？？？？？？？

    我插不上話，也不知要怎么插話?；谢秀便背酝炅诉@頓飯，一上車，只有我和裴追兩人時，我立刻問道：“我們結婚了？什么時候的事？”

    裴追看起來像是對車載導航儀忽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選了半天路線才回答我：“看戒指?！?/br>
    我低頭看自己的左手無名指，那里有個和之前一般無二的纏枝銀戒，我有些迷茫，下意識地想摘下來看看，里面的裴追姓名縮寫是不是也刻的一模一樣……

    裴追百忙之中騰出一只手來按住我：“別亂動?！?/br>
    我只好訕訕地松手，不折騰他的寶貝戒指。我一腦門全是問號，隨便挑了個問道：“你爸媽對我們在一起不反對？”

    裴追：“為什么要反對？你這么好。”

    說這話時，他語氣平淡，無比自然。我習慣了他微帶嘲諷，如今被突然一夸，臉都發(fā)燙。一瞬間都忘了詞。

    接下來，一路上我提了各種各樣的問題，想弄明白為什么我能復活，周圍事情還發(fā)生了這么多改變，但裴追秉持著他惜字如金的原則，并且回答的格外迂回模糊，問的我精疲力竭、口干舌燥，還是什么都沒搞明白。

    等下車時，我居然才想起來問目的地。

    竟然是家醫(yī)院，還是我過去常來的那家。

    裴追說，帶我來體檢。

    在排隊等核磁共振時，我看到一個眼熟的背影，正是從前我的主治醫(yī)生。

    我下意識地打了招呼叫住他，然后才手心起了層汗——我可是人家親手診斷的不治之癥，突然這么活蹦亂跳地出現，不是嚇人外加給裴追添麻煩嗎？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被我叫住的醫(yī)生一臉貨真價實的迷惑：“……你是？”

    我愣了下，細細打量他的神色，發(fā)現真的完全是看到不熟悉人的表情，全然不似作偽。

    “醫(yī)生，你不認識我了？”我試探著問：“之前看過你的門診，我姓沈。”

    醫(yī)生盯著我看了一會，忽然道：“你是每年來復查的病人吧？我想起來了，本來就發(fā)現的非常早，不算什么大事，手術也有超過五年了吧，已經算臨床治愈了。你啊，運氣是真好。”

    我還想問什么，醫(yī)生低頭看了眼手表，語速飛快：“你應該沒什么問題了，就和正常人一樣，記得每年復查就行。復診先預約按流程走。我還有急診，請讓一下?！?/br>
    他說完，便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我愣在原地，迷茫地看了眼裴追。他始終在我邊上陪著，卻什么也沒有說。

    檢查結果出來了，我非常健康，別說腦瘤了，連齟齒都沒一顆。

    裴追很高興，這是我感受出來的，因為他雖然表情還是淡淡的，晚上卻格外熱烈，將我折騰得欲仙欲死。

    結束后，我們一起在陽臺上看夜空。其實主要就我在發(fā)呆，裴追靠在躺椅里，拿了本書在讀。

    我仰面朝天，看著漆黑夜幕、星辰漫天，久久出神。

    “有煙嗎？”我問。

    “沒有，”裴追：“再也沒了，你戒了?！?/br>
    我：“……”

    我面無表情地撕開口袋里裴追為我準備的煙平替——棒棒糖，塞進嘴里。

    唔，有點怪。一看包裝是什么海鹽檸檬味，真是個莫名其妙又能讓我想到裴追的口味。

    一旁的茶幾上已堆了一堆糖紙，我估計很快就能查出第一顆蛀齒了。

    又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都有些昏昏欲睡時，裴追忽然問我：“沈無，你最近開心嗎？”

    “當然開心啊，混吃躺平，佳人在側，簡直是夢中的生活。”我聳了聳肩：“但既然你問了，我便要說實話。這種開心讓我感到不安?！?/br>
    裴追問：“為什么不安？是擔心不能長久快樂，還是認為自己不配開心?！?/br>
    “你果然了解我啊?！蔽倚χf：“都有的。但是最重要的是，我喜歡那種’確定的快樂’?！?/br>
    裴追放下書，看著我。

    “說來怕你笑話，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早不是當年那唬人的’沈顧問’，骨子里卻依然剛愎自用的很。”

    我看著滿天星辰光輝散入他黑如深淵的眼眸，聲音越來越硬：“我不喜歡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在我這里，無論是喜怒哀樂，都需要清清楚楚，條分縷析?！?/br>
    裴追良久沒有說話。

    最后，他說：“沈無，有些時候真相沒那么重要?！?/br>
    我笑了，估計不知不覺帶出了點過去的傲慢，因為裴追的神情忽然沉郁了一些。

    我說：“但那也是由我決定的?！?/br>
    這晚后來還聊了什么其實我已經回想不起來了，無非不是什么正經事，最后又回到床幃之間廝混。

    我和裴追似乎達成了一種奇異的默契。我知道他有事瞞著我，他也知道我知道。我們就這樣僵持著，卻又抓緊每分每秒在一起的時光，仿佛天地覆滅之前的最后一次縱情歡愉。

    就這樣，我們拖到了裴追所說的“蜜月度假”日。

    第119章 夢幻泡影

    那地方是我選的。當時裴追拿來幾本旅游宣傳冊讓我選。國內國外都有，我翻了翻，找到了最后一個有海的，說：“那就這個吧?！?/br>
    裴追頓了頓。

    我看出他有些遲疑，笑道：“怎么這么不情愿，不是你列出來選項里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