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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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病纏身、命不久矣,卻騙他自己只是失眠頭疼。 這么多卑劣的真相,謊言才是最體面的歸宿。 “當(dāng)然……”說出這兩個字時,我感覺到裴追抬眸,那銳利的視線穿透了我。 “沈無,你知道你說什么我都會全信?!芭嶙泛鋈坏溃骸靶湃问呛艽嗳醯臇|西。所以,不要騙我?!?/br> 我沉默了一下。 卻并不是因?yàn)榱夹陌l(fā)現(xiàn),而是我在琢磨他想起了多少,我又能騙他到什么程度。 于是,我輕佻地笑了下,手附上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小裴總,你這么嚴(yán)肅,我反倒有些害怕,世人皆有垢,總有那么幾句不老實(shí)的話……” 我對著這座冰山,舉止曖昧地在他心口輕輕一按,心臟的灼熱溫度透過輕薄的布料和肌rou傳來:“比如,在床上的習(xí)慣;再比如,身體的感覺。” 裴追神色卻更冷,他拂開我的手:“我不是說這些?!?/br> 有他這句話,我略猜到他記憶恢復(fù)的程度,心稍微放下些。 “當(dāng)然是實(shí)話?!蔽曳畔滦?,笑著說完了這句話。 裴追卻忽然微不可見地后退了半步。他的視線也從我身上移開了,半晌才輕輕地點(diǎn)頭,表示清楚了我的答案。 我驟然松了口氣。但許是剛才精神太過緊繃,隨之而來的又是極其劇烈的頭疼。我只覺眼前驀然一黑,下意識地十指用力,指甲陷入蘋果果皮中,滲出了甜膩的汁水。 好在我已越來越慣于在裴追面前掩飾。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他有兩個與我完全相反的特點(diǎn)。 一是君子。當(dāng)我痛到極點(diǎn)時,只要垂眸掩飾,最好再紅一紅眼眶,露出一副心情沉郁、想起難言往事的樣子,他一般以為我是心病,就不會追問。 二是信我。就像他自己說的,只要是我鄭重其事做出的回答,他都照搬全信了??赡芤詾槿巳硕己退粯硬淮蛘N語吧。 我現(xiàn)在對于忍痛已經(jīng)經(jīng)驗(yàn)豐富,一邊輕緩地調(diào)節(jié)呼吸,一邊注意著裴追來轉(zhuǎn)移注意力。和我預(yù)料的一樣,他微微偏過頭,沒有看狼狽的我。 疼痛逐漸緩解,這個難捱的夜晚終于也要結(jié)束了。我累得感覺閉眼就能昏迷,實(shí)在不想再折騰回裴追那兒。便想難得偷個懶。 “小裴總,”我半靠在自己那狹窄的單人床上,聲音低啞:“我累得很。不想折騰了。你去開個房吧。” 我說完幾乎眼皮就要搭上,隔了幾分鐘才發(fā)現(xiàn)到裴追沒回答。 ……他不會想歪了吧。 ”……我的意思是,我沒力氣回你家住了。你可以在我家附近先定個酒店,將就一晚。”我提起精神,說完整了這段話。 “為什么?”裴追淡淡道。 “因?yàn)楝F(xiàn)在這情況,我們最好不要相隔太遠(yuǎn)?!蔽矣悬c(diǎn)莫名其妙,并且三番五次被打擾睡眠,幾乎生出了點(diǎn)淡淡的火氣。 好在我這幾年當(dāng)真被磨平了棱角,竟然憑本能生生壓制下去,甚至含笑轉(zhuǎn)了個語調(diào),加了幾個咬牙切齒的字做后綴:“小裴總,您覺得可以嗎?我——” 我話沒有說完。 因?yàn)榕嶙肪谷粋?cè)身,和我一起仰躺在了這張小床上。 只是他身量實(shí)在太高,長腿委委屈屈地擺在床下。 “我是問,我們?yōu)槭裁床凰餍砸黄鹚??”裴追躺在我身邊,隨手捻起我的一段頭發(fā),一邊把玩,一邊淡淡說道。 我說過,這是一張單人床。學(xué)校上下鋪宿舍那么寬。所以當(dāng)我下意識側(cè)頭聽他說話時,鼻尖劃過他修長濃密的睫毛。 我呼吸的空氣來自于他若有似無的吐息。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是這位小裴總神態(tài)太過冷靜、氣質(zhì)又太清澈,讓我覺得無論說出什么都是凡人胡思亂想在污蔑他冰清玉潔的作為。 我只好坐起身:“因?yàn)閿D。您累了的話先睡,我去住酒店?!?/br> 我一頓cao作行云流水,剛要把門甩上,就聽裴追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我來時注意到了,最近的酒店是豪華型,你確定要去?” 不愧是裴追,挖人痛處的時候永遠(yuǎn)用詞犀利,神情冷靜。仿佛在說1 1等于2那么顯而易見的事。侮辱性翻倍。 “我可以去住兩公里外的那家青旅。”我回答。 裴追掃了我一眼,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那眼神帶點(diǎn)責(zé)備和不認(rèn)同,幾乎有了種家長的感覺。 “我先前給了你五十萬。”裴追忽然淡淡說道:“但看你行事依然拮據(jù),我有些好奇。” 錢當(dāng)然用去了有價值的地方,難道還真給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買棺材。 我意識到,他最開頭提豪華酒店果然在試我。這人真是千年寒冰成的精怪。 他卻只是點(diǎn)到為止,沒有深究錢財去向的意思。只是目光深沉地將我望著。 我更不自在,就要關(guān)門出去。卻聽裴追不急不緩道:“沈無,鑰匙?!?/br> 鑰匙沒拿。 我又要出門,裴追又淡淡吐出三個字:”身份證?!?/br> 卡包沒帶。 第三次被裴追叫住的時候,我十分無語:“又忘了什么?算了,累死了。我不出門了。我打地鋪?!?/br> 這里說好聽點(diǎn)是打地鋪,但這空間其實(shí)根本放不開床鋪,只能躺在床底。簡直可以說是變相睡在裴追身子底下了。 我把毯子往床下鋪的時候,裴追驀然握住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