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這句話推了孫淳一把。孫淳慢慢點(diǎn)了個頭。

    “能把那家伙騙出來嗎？”

    “那還用說?！?/br>
    “把電話給他吧！”

    孫淳向秀賢下了命令。秀賢好像還沒打過癮似地恨恨地瞪著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桌上的電話挪到我面前。他把只聽筒放在我耳邊，用眼神催促我說出號碼。

    “08——”

    “等等，在打這通電話之前，有件事得問你。”

    在我正要開口的時候，孫淳敏銳地把我制止住了。

    “什么事??？”

    “不管怎樣，你都要死在我手上，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了，為什么還這么輕易的就把事情說出來？”

    “我不想死，也不想挨揍。反正都要死，能少挨頓揍不是比較好？”

    “吳富春不是你的朋友嗎？”

    “我才沒什么朋友呢！”

    “好。你打吧！”

    孫淳說道，語氣里帶著一絲輕蔑。假如他在這一瞬間知道我也瞧不起他的話，不知道會作什么表情？

    我把大哥大的號碼告訴秀賢，之后只聽到幾響，電話就接通了。

    突然聽到富春的咆哮。秀賢把電話轉(zhuǎn)到擴(kuò)音，他的聲音便透過喇叭傳遍了房間。

    “你這家伙，居然敢陷害我?。　?/br>
    “冷靜點(diǎn)，富春，不是只有你，我也給人陷害了?！?/br>
    “少唬我——”

    “是楊偉民啦！那死鬼出賣了我?！?/br>
    電話那頭傳來富春粗重的呼吸聲；他正在拼命想弄清楚究竟。

    “你是說真的嗎？”

    “嗯！我自己也正在逃命呀！”

    “媽的，那只豬??！”

    “你的傷怎么了？”

    “沒事，子彈沒留在身體里。血是還沒停，不過沒什么大礙。

    這點(diǎn)傷算個屁?！?/br>
    “你現(xiàn)在人在哪里？”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個學(xué)校?！?/br>
    “學(xué)校？”

    “嗯！我就躲在一個像倉庫一樣的地方，這里堆著一大堆石灰袋。在這種地方待到天亮應(yīng)該沒事兒。”

    “好吧！咱們找個地方碰個頭?！?/br>
    “等會兒，健一，我還什么也不知道也！元成貴怎么了？”

    “翹辮子啦！”

    “真的嗎？”

    “嗯！”

    “他真他媽的活該，誰叫他敢瞧不起我們這些雜種。對不對？

    健一?！?/br>
    “嗯！”

    “倒是小蓮怎么了？她沒事吧？”

    我不覺瞄了孫淳一眼。這下搞砸了，孫淳清楚地看透了我的動搖。

    “健一，怎么了？小蓮出了什么事嗎？”

    “沒事，她現(xiàn)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放心吧！”

    “那太好了。要是她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就——”

    “富春，這我知道，但現(xiàn)在我們要想想怎樣活命。都是楊偉民那家伙害的，整個上海幫都在找我們?！?/br>
    “說的也是。你有什么打算？”

    “東京醫(yī)科大學(xué)后面有個墓園，知道嗎？”

    “就是旁邊有間中學(xué)的那個？”

    “就是那里。我說的不是醫(yī)院，是學(xué)校那邊。你多久能到？”

    “我什么時候都可以，健一?！?/br>
    我瞄了一眼墻上的鐘，就快要八點(diǎn)了。

    “十點(diǎn)在那里見?！?/br>
    “知道了……健一，你就和我們一起跑吧！我和小蓮，要是再加上你，到哪里都混得下去。”

    “說得也是，這主意聽起來不錯。富春，別遲到了?！?/br>
    我對著秀賢點(diǎn)了點(diǎn)頭，秀賢就取消了擴(kuò)音，掛掉了電話。

    我用力吐了一口氣，已經(jīng)是汗流浹背了。

    第68章

    “那個叫小蓮的，就是秀紅見過的那個女人嗎？”

    孫淳的聲音像在說悄悄話似的。我裝作沒聽見，但這不過是個無謂的掙扎罷了。

    “秀紅告訴我她是你剛搞上的女人，但是聽到剛才的話，好像里面有些內(nèi)幕。快說，小蓮是什么人？”

    孫淳站了起來，裝模作樣地朝我走過來。他右手上的槍直對準(zhǔn)我，黝黑的槍口深處看來像是往地獄的通道；我的眼睛就被那黝黑的隧道給吸了進(jìn)去。

    “她叫吳富蓮，是富春的meimei，現(xiàn)在是我的女人?！?/br>
    “你真想出賣自己女人的哥哥嗎？”

    “那女人如何？你不是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大哥送死嗎？”

    孫淳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我離開部隊(duì)七年，到新宿來了也有五年了。我的靈魂已經(jīng)腐爛了，都是你們這些人害的?！?/br>
    孫淳的左手像鞭子似的抽了過來。臉頰受到重?fù)?，我連人帶著椅子倒在地上。疼痛很快就消失了，只是仍然頭暈?zāi)垦?。我的呼吸變得和狗一樣急促，好像脊椎骨被抽了出來，又被人塞進(jìn)一根冰柱似的，讓我的身體和心里都凍了起來，不住打著哆嗦。

    “打個電話給那個叫小蓮的女人，叫她出來。就讓咱們一起來見吳富春吧！”

    我在模糊的意識里，聽到了孫淳的這番話。

    “那女人在哪兒？”

    “京王飯店?！蔽医K于挺起了上半身說道。

    “她和我認(rèn)識的一個女人藏在一起。”

    雖然腦袋還是有點(diǎn)暈眩，假話還是流利地從我嘴里吐了出來。我應(yīng)該沒在秀賢前面叫過夏美的名字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