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為夢想點贊,給笨蛋加油。他決定微笑著、耐著性子好好對待這些作品。 “徐文飛,學過石濤、梅清,暈染還有一些米友仁的影子,但是豐富性不夠……” “沈波,學的黃賓虹,可是只有皮毛,理解不深。落款有趙孟的影子??傮w水平不高,肯定不是‘大畫師’……” “曾柯志,學過倪瓚、黃公望、石濤、潘天壽、李可染,能把風格迥異的前輩的技法熔于一爐,不容易。但整體效果有些不倫不類,也還沒形成自己的風格。也許他臨摹得好,可以重點標記一下……” 一平尺三千塊的左漢,兀自對著一平尺幾十萬的畫評頭論足,李妤非在一旁碼字,聽著不知所云的人名,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她不得不頻繁讓左漢停下,將人名中每個發(fā)音代表的漢字告訴她。 左漢的耐心反而更讓女警無地自容。26日當晚,她知恥而后勇,到新華書店買了本陳師曾的《中國繪畫史》,囫圇吞棗看到凌晨3點。她將遇到的畫家名字全都記在手抄本上,偶爾還記下書里對一些畫家風格的三五字短評。 正要去睡,她意識到這本書并沒有關于近現(xiàn)代的系統(tǒng)論述,若左漢說起二十世紀的畫家,免不了又要頻繁出丑。于是她又上百度飛速瀏覽了半個多小時,記下幾個有重要影響力的畫家。末了,她將手抄本往書桌上一丟,腦袋沾了枕頭便呼呼大睡。此時已是27日凌晨4點。 鬧鐘沸騰,李妤非彈簧般從床上坐起,將早晚兩次洗漱合而為一。即便坐上公交車,她還在溫習那些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人名。 到辦公室時左漢尚未出現(xiàn),李妤非打開筆記本,新建一個excel表格,將手抄的人名按歷史年代分門別類,都在電腦上打一遍,這樣一會兒再次出現(xiàn)時,輸入法里便有了記憶。這臺筆記本是左漢心血來潮專門買來處理這批畫的,4月剛上市的13寸華為matebook x pro。左漢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玩意兒的觸屏功能方便手動看畫,且畫質極好,還是個少有的全面屏,看圖特爽。李妤非早先用的11寸蘋果macbook air被無情嫌棄。 事實證明,他們的效率確實得到了極大提升。除了工具的升級外,更重要的是李妤非對人名突然熟悉起來。左漢驚異于李妤非的進步,直夸她是個天才,居然一夜之間仿佛對這個全新領域了如指掌。李妤非并未告訴左漢自己昨夜的用功。在她看來這本就是工作的一部分。 忙到28日晚,左漢和李妤非終于將材料梳理完畢。剩下的工作就是回看筆記,挑出重點懷疑對象,再拿原作和血畫對比。 同日下午5點左右,盧克那邊也有了重大進展。 盧克著急,只能翻墻進入原本忽略的八家據(jù)說無人居住的房子。在進入第五家的時候,他知道有戲了。 與前面四家不同,這個理應許久無人問津的房子,并非四處塵埃堆積、蛛網(wǎng)密布。相反,它相對干凈,還有些人味兒。院里的水池胡亂堆放著沾滿油漬的碗筷。院中心的香椿樹下擺放著一個直徑約十厘米的淺紅色塑料盆兒,盆上架著塊缺了一角的木質搓衣板,盆底有水,不多,約占整個盆子體積的十分之一。然而余東已經(jīng)連續(xù)八天沒有降雨了。若再抬抬眼皮,可以看見從香椿樹干拉到一根廢棄瓜架的線上,居然零星掛著一些衣褲,且顏色都新得很,毫無因長期暴曬而產(chǎn)生的褪色痕跡。 最近有人住在這里。 盧克摸出口袋里的槍,上膛,然后沿著院墻來到門口,從里邊輕輕將門打開,放其他隊員進來。眾人持槍尋了一遍,確定四下無人。盧克雖感遺憾,卻也放下心來仔細搜查院子。 先搜的是臥室,這里無疑信息最多。床上的被子是淺灰色的,不厚不薄,本季節(jié)的標配。值得玩味的是,這被子既非疊得齊齊整整,也非徹底凌亂,而是只有一個角被掀開,很像是主人因起床而掀起被子一角,之后便忘了整理。 陳舊的木質床頭柜上放著一個半開的香煙盒,一個躺著幾枚煙蒂和厚厚煙灰的煙灰缸,一團卷紙,一部老到不知什么型號的深藍色諾基亞按鍵手機。盧克戴上手套,打開床頭柜抽屜,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串鑰匙,有些造型還不太常見。剩下的,就是一摞顯然堆了好些年的老雜志。目光所及,地上還擺放著幾個空酒瓶,是最便宜的牛欄山二鍋頭,有的立著,有的躺著。此外還能看見幾團用過的衛(wèi)生紙,這兒一團,那兒一團。 隨后,眾人又仔細檢查了這個院子的每個房間和每個角落,證據(jù)采集工作基本完成。 “張雷,馬上拿回去檢測,讓書俊幫你一把。指紋、dna,有一個能和齊東民對上,那就是了?!彪m然尚未抓住齊東民,但盧克信心滿滿,“對了,手機卡要重點查一下?!?/br> “這兒還有幾枚手機卡?!睆埨装l(fā)現(xiàn)舊雜志上零星放著幾枚sim卡,因為卡片太小,雜志封面顏色花哨,剛才被盧克忽略了。 “哼,普通人誰會準備這么多卡!”盧克志在必得,“張雷,你帶上兩名技術員回隊里干活,其他人跟我在這兒恭候齊東民回家?!?/br> 盧克安排妥當,又打電話給還在盯監(jiān)控的郭濤,讓他馬上調出今天小林莊所有出入口監(jiān)控,一旦發(fā)現(xiàn)齊東民進出,馬上匯報。 傍晚6點15分,張雷來電。經(jīng)初步檢查,諾基亞手機里那張電話卡只打過和接過同一個號碼的電話,此號登記用戶名張偉??僧斔麄兺ㄟ^身份證號聯(lián)系上卡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此人并不認識齊東民。警方發(fā)現(xiàn)的其余電話卡也都是實名登記的,男女老少皆有,但他們相互不認識,也無一承認自己認識齊東民。初步猜測,應是如今規(guī)定電話卡實名登記了,齊東民與其同伙下有對策,通過自己的關系四處搜集到的別人開了卻不用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