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具體長什么樣，聞清臨當(dāng)然是早都記不清了，他只記得自己當(dāng)時毫不客氣回懟了一句：“總有一天我靠自己也能辦上個人展，為什么要靠你這種…”

    話說到這里，聞清臨沒再往下說，但大概是他當(dāng)時的眼神已經(jīng)足夠直白了，那中年男人明確感覺到了，他想說的最后四個字是——臭癩蛤蟆。

    中年男人頓時被氣到要命，大把羞辱人的話狠狠砸向聞清臨。

    可聞清臨卻像是開了自動屏蔽功能一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轉(zhuǎn)身就出了展廳。

    中年男人毫不猶豫也跟了上來，還抬手要去拽聞清臨的手臂。

    可他不知道，聞清臨等的就是他這一下。

    男人手臂探過來的瞬間，就被聞清臨用力攥住，之后來了個干脆利落的過肩摔。

    雖早已記不清男人的長相，但聞清臨到現(xiàn)在卻還清楚記得，男人當(dāng)時躺在地上看過來的眼神——

    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只要一想起那個眼神，聞清臨就覺得很爽。

    或許是他一直都相對身材偏瘦，相貌又太出眾的緣故，絕大多數(shù)人都會認(rèn)為他絕對不是能打的那一卦。

    而聞清臨自認(rèn)自己也確實(shí)算不得很能打，但把這種人到中年沉溺酒色早已虛空的貨色來記過肩摔，還是不在話下的。

    再之后，聞清臨依稀記得男人當(dāng)時爬起來卻沒敢再上前，只是丟給他一句類似“你等著！”這樣的警告，就灰溜溜走了。

    不過后來，聞清臨卻并沒有等到什么所謂的“報復(fù)”。

    不但沒有，他還在不久后偶然同童檸閑聊起這件事情，隨意描述了男人長相之后，聽童檸說這人倒了大霉，好像是因?yàn)榈米锪苏l家太子爺。

    聞清臨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位太子爺是誰，只記得自己當(dāng)時感嘆了句“人賤自有天收”。

    再后來，隨聞清臨漸漸有了名氣，他便沒再碰上過這種，就差把“我要包你”貼在腦門上的款了。

    因此今天乍然遇到，聞清臨是真的覺得很荒謬。

    就算對方不知道自己和沈渟淵是合法夫夫關(guān)系，也不知道自己和童檸關(guān)系很好…

    但至少…

    思緒飄遠(yuǎn)，實(shí)際也不過只是轉(zhuǎn)瞬間。

    在中年男人的手要觸碰到自己手背的前一秒鐘，聞清臨忽然動作自然抬起手，端起了茶杯。

    他面不改色又喝了口茶，才垂眼看向?qū)γ媛燥@愕然的中年男人，視線在男人光禿禿的頭頂上掠過一瞬，聞清臨終于開口，嗓音冷而淡：“出資人？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自己就足夠給我的展出資了，我為什么要和你聊？”

    聞清臨講這句話的語氣并不重，反而是輕飄飄的，甚至聽不出什么憤怒亦或嘲諷意味。

    可也正因此，更讓對方顯得像個毫無自知之明的小丑。

    中年男人倏然變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是又怒又惱。

    “你…你別在這不識好歹！”他瞪眼道，“不就是個破畫畫的，高貴什么！”

    或許是因?yàn)榍榫w激動，男人音量不自覺提高了兩分，引得周圍的人都看過來，猶豫要不要上前。

    但聞清臨神情依然沒有半分波動，他也有意略提高了音量，淡聲道：“這位先生，你再多說一句，我現(xiàn)在就會以你擾亂別人看展為由，叫美術(shù)館的保安請你出去?！?/br>
    中年男人身形一僵。

    他大概是才后知后覺意識到，此時周圍人真的很多，好歹自己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不能一直在這被人當(dāng)猴看。

    雖還憋著口氣，但男人還是青著臉轉(zhuǎn)了身，向展廳外走，走前還為了給自己找回面子般，又丟給聞清臨一句：“我倒要看看你還能高貴多久！”

    聞清臨神色不變，喝完了茶杯中剩下小半杯茶。

    放下茶杯抬眼，卻正好看到沈渟淵大步朝自己走過來。

    眉心還微蹙著。

    聞清臨微愣，等沈渟淵走近，他率先開口：“怎么了？又有小孩要破壞我的畫嗎？”

    后半句倒還是玩笑的口吻。

    可沈渟淵這次卻并沒有接下這個玩笑，他沉聲問：“錢洪和你說什么了？”

    沈渟淵之前被一位圈里熟人纏住攀談，那人的公司和沈譽(yù)有三項合作，且都合作得很不錯，無論如何沈渟淵都會給他兩分面子，于是談得稍久了些。

    等人終于去看畫了，沈渟淵第一時間便想來看一看聞清臨，可卻正好看到他明天要談判的那位合作方，從聞清臨這邊離開，且臉色難看對聞清臨說了句什么。

    只是離得太遠(yuǎn)，沈渟淵沒有聽清。

    但因?yàn)榭吹搅藢Ψ降谋砬?，沈渟淵本能覺得不會是什么好話。

    “錢洪？”聽到沈渟淵口中的名字，聞清臨微愣，不自覺重復(fù)了一遍。

    沈渟淵頓了一下，簡短描述道：“就之前和你說完話離開的那個中年男人，頭發(fā)比較少?！?/br>
    聞清臨這才反應(yīng)過來沈渟淵是在說誰。

    只不過“頭發(fā)比較少”這個描述…

    嗯，就確實(shí)很符合沈渟淵的性格——夠含蓄了。

    但此時聞清臨有更重要的關(guān)注點(diǎn)——

    “你們認(rèn)識？”

    “嗯，”沈渟淵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實(shí)告知，“沈譽(yù)和他們公司有個合作，準(zhǔn)備明天談判?！?/br>
    聞清臨這下是真的有兩分驚訝了。

    竟然能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