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爹：“……”

    程萊目光從手機上挪開，在安靜如雞的老大臉上停了停，再往旁邊一移，就見他老爹正若無其事起身走開。

    程老爹邊走邊說：“明天得早起，我看看冰箱里還有什么。孩兒們明天早飯想吃什么？伯伯給做?！?/br>
    楊一斐瞬間跳起竄了過去：“伯伯我來幫忙！”

    老二王昭抱著自己的小本子追了上去：“伯伯我也來！”

    老三轉頭對上他們老幺不太友善的表情，欻一下翻過沙發(fā)就跟著竄進了廚房，被埋伏在門后的老大老二關門按住就是一通暴揍。

    程老爹看著仨孩子在廚房門口二打一還打不過，不，確切地說是二打一還打不著，都想坐椅子上捧著茶缸子嗑瓜子看熱鬧了，但為了長輩形象還得攔著，就喊：“一斐呀，看看這個鹿rou怎么腌，明天上午咱們烤著吃?！?/br>
    “好的伯伯馬上來！”楊一斐答應一聲就想脫離戰(zhàn)圈，結果腳步剛一轉就被抓了回去挨了老二一拳頭，再跑，剛一轉身又被薅回去挨了老二一頭槌。

    楊一斐那個氣呀：“陳老三你差不多點，要知道明天燒烤質量得聽我的！”因為，伯伯的燒烤手藝真不咋地！

    老三馬上認錯道歉放人，一只手把老大往灶臺那邊推了推，另一只手一轉就把正想趁機偷偷逃跑的老二給撈回來夾胳肢窩里了。

    程老爹沒忍?。骸啊　毙±先@皮的喲！

    被單獨丟下的程萊同學聽著廚房里他爹和三個室友的歡樂笑聲十分不滿。騙他騾子是馬，還一起把他丟下，爺兒四個也不知道在廚房里做什么笑得這么開心不帶他！

    程老爹忙活完，想著兒子也該氣消了，就招呼著正在互相拖著后腿做衛(wèi)生的小哥兒仨撤退。

    程萊不在。

    茶幾上倆盤子，一盤草莓屁屁，一盤草莓尖尖。

    爺兒四個：“……”看來這孩子還在生氣呀！

    楊一斐干笑一聲坐下，撈了個草莓屁屁就吃，還說：“顧老板家這草莓也不知道什么品種，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還是草莓屁屁好，酸甜可口?！?/br>
    老二/老三：“對！”坐下一起吃。

    “你們不用總讓著他，都吃這個?！背汤系X得不好看，把草莓尖尖盤子推到三個孩子面前，自己卻從心地摸了個草莓屁屁吃。

    老大/老二/老三：“嘿嘿嘿?！?/br>
    這時程萊抱著剛洗干凈的榨汁機從外頭進來，一眼就看到草莓屁屁盤子空了，被他嫌棄太甜切下來單放著的尖尖一個沒動，三個哥哥都討好地對他笑著。

    程萊：“……”

    程萊面無表情：“你們是不是忘了我不愛吃甜的？”

    誒？誒？誒！誒。

    忘是沒忘，但誰能想到不愛吃甜的這個甜還能包括草莓尖尖的甜呀！這個飲食習慣可太好了呀！

    程老爹嗨一聲拉過草莓尖尖盤子：“可不是嘛，我們光想著把最好的留給我們小來寶兒了，一時就給忘了。來來來，來寶不愛吃的草莓尖尖，大家別嫌棄，吃吃吃！”

    “不嫌棄，有啥嫌棄的，自家孩子！”三只手同時伸了過去。

    一盤子草莓尖尖轉眼就被吃光了。

    程萊看看手中榨汁機，轉身就走，還是哪兒拿的送哪兒去吧！

    走出幾步，程萊就聽背后傳來竊竊私語。

    “沒生氣呀?！?/br>
    “乃寶現(xiàn)在脾氣真好?！?/br>
    “特別好哄。”

    “就是太挑食了?！?/br>
    “草莓尖尖都不吃?！?/br>
    里面還有他老爹的聲音。

    就真挺氣人的。

    程萊放回榨汁機，不想回去被氣，就去洗了個澡，洗得還很認真，沒再一把沐浴露從頭發(fā)絲線兒擼到腳后跟兒。洗完澡，程萊擦著頭發(fā)回屋，一進門就聽他們老大喊了一嗓子。

    楊一斐興高采烈：“來寶快來，這次我們把草莓屁屁都給你留著呢，你不愛吃的草莓尖尖我們都幫你吃掉了！”

    一人手邊一小盤子啃得亂七八糟的草莓屁屁，包括他老爹。

    程萊：“……”

    程萊轉身就走。

    程老爹帶頭哈哈大笑。

    程萊就更氣了。這糟老頭子，就知道逗他！還有寢室那幾個就知道有樣學樣的！

    程老爹還說呢：“從小就這樣，一逗就氣，一哄就好，這誰忍得住啊，你們說是吧？”

    程萊憤憤的。所以你才經常挨爺爺?shù)墓展髯雍湍棠痰碾u毛撣子??！

    “對！”哥兒仨齊齊點頭。

    這時，就聽門外一聲嚎啕。

    糟糕，逗過頭兒，把人氣哭了。

    程老爹嗖一下就從沙發(fā)上跳下去跑到了門口，就見他兒子正坐小板凳上跟人視頻呢，先到一步的老三正蹲人對面仔細打量。

    視頻那邊顧老板看破孩子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趕緊問：“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嗎？”

    程萊嘻嘻笑：“沒有，就是剛剛想我爺爺我奶奶了，已經哭完沒事啦。”

    程老爹瞬間面無表情。哦，他兒子一定是想到當年他是怎樣被九十多歲老父親拎著拐棍追得滿院子上躥下跳還時不時被老母親見縫插針抽雞毛撣子的了。

    掛斷微信，程萊環(huán)視一眼身邊圍著的那一圈兒，嘆氣。

    身邊圍著的那一圈干圍著不吱聲。

    程萊就掰著手指數(shù)明天要帶回去的東西：“要一只狍子一只羊，兩只小兔子兩只大兔子，說好的山雞肯定是沒時間去抓了，那就從曹叔叔那里路過一下帶些筋頭巴腦湊數(shù)好了?！?/br>
    楊一斐就酸溜溜的：“都是顧老板的?！?/br>
    老三想到自己為了給老幺帶好吃的連衣服電腦都直接快遞寄學校，就很是不服：“我的呢？”

    程萊頭都不回：“顧老板說你們要是沒玩夠就多住幾天，明早他來接我。”

    還敢大小聲呢，要不是這幾個把顧老板氣瘋了，他至于這么辛苦哄人嗎？要知道，顧老板出門討薪給隊里拿回六千萬，他下個月的獎金可在人家手里捏著呢！雖說論理里面也沒他的，但，單位效益好了，員工獎金福利肯定多呀，是吧，嗨嗨！

    不說別的，要能分上一袋大米兩桶油，到時“哐”一下往他爹面前那么一墩，多有面子??！

    這樣想著，程萊臉上就帶上了憧憬的微笑，腰桿兒都挺直了。

    看到他們小老幺數(shù)落完一大堆要帶給顧老板的東西以后笑得那么開心那么甜，哥兒幾個臉色就都不好看了。那老男人段位太高了，他們小來寶這是要不好啊！

    然后哥兒幾個就聽伯伯說話了：“小顧愛吃蹄筋，我給老曹打個電話讓他給多拆些單鹵一鍋。”

    原來連伯伯都不知不覺掉進去被溫水給煮了，這是要被偷家的節(jié)奏呀！把哥兒仨給急的。

    楊一斐趕緊說：“還是一起回吧，顧老板那么忙就別麻煩人家過來接了，咱自己打車回多好?！?/br>
    程老爹說：“不用打車，剛好我明天要去津市，順路捎著你們。東西多，要是放不下就讓來寶坐大巴。”

    哥兒仨：“我看行。”

    程萊：“……”

    轉天，經過一個上午的折騰，程萊終于趕在中午十二點半之前連人帶東西被扔在了單位門口，然后趕時間的他老爹一腳油門載著他三個哥哥走了。

    這時顧老板走出門衛(wèi)室，掃一眼，小兔子，大兔子，小羊羔，小狍子，還有破孩子和抱著的一盆子，就點了點頭。嗯，一個不缺，都是他的。

    第88章

    顧老板心情愉悅地一一打量著自己新添的私人財產。

    程萊趕緊把手中一盆筋頭巴腦放下，又顯擺一籠十二只大兔子：“哥，楊一斐挑的兔子，昨天就沒再喂食了，晚上剛好吃呀?！?/br>
    顧老板滿意點頭，又仔細打量過自己那兩只兔子，發(fā)現(xiàn)胖了許多，更加滿意，當即就拿了手機給小常助理發(fā)微信。他的兔子，自然要跟他的鵝養(yǎng)在一起。

    程萊跟著顧老板的視線轉到小籠子里那兩只替身兔身上，突然目光一凝，心道，壞了。這，這不是他挑出來那兩只啊！是誰！是誰換了他的兔！

    這時，就聽顧老板對微信那頭說：“來下，幫我拿些東西回家。”攝像頭還在一地小動物身上掃了下。

    助理常路：“……好的老板，馬上到老板?！比缓箫埡幸豢劾鲝牟蛷d走人。

    程萊眨眨眼，說：“哥，小常g小常助理午飯都沒吃完，這么兢兢業(yè)業(yè)，來了我們先請他吃個飯吧。這里太熱，先把兔兔們送去食堂，喂點水和新鮮牧草呀?！?/br>
    顧老板不想請助理吃飯，但破孩子剛剛送上重禮，一雙眼睛又閃閃發(fā)亮地盯著他，一時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就點了頭，當先拎了自己的兔子，另一手拿了可愛的小兔崽子，并示意程萊帶上小狍子小羊羔和筋頭巴腦。

    程萊摸出手機，在一眾同事頭像上溜一圈，發(fā)語音給最聽他話的紅毛兒：“來門口幫忙，晚上有兔兔吃?！比缓蟀l(fā)文字：“讓瀟哥把顧老板從食堂支開，你再從大籠子里抓兩只兔子把小籠子里那兩只給換了。”

    紅毛兒秒回語音：“好的哥馬上到！”然后回文字：“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然后兄弟倆同時撤回文字信息，一個暗搓搓準備盯人把風放哨，一個偷摸摸打算動手偷梁換柱，不是，偷兔換兔。

    陳瀟糾結極了。來寶兒的忙必須得幫，但糊弄顧老板，昨天剛給隊里弄到六千萬今天又要回四千萬舊賬正在走流程的顧老板，他，他下不去手呀！要知道，那可是一個億，一個億呀，他們全隊加一起都沒見過那么多的錢呀！

    陳瀟決定報告上級。

    上級趙瀾：“……”為什么要把兩只兔子上升到一個億的等級呢，人家哥哥弟弟打打鬧鬧親親密密，他們一隊的信息員是被一個億進賬給樂成智障了嗎？

    于是趙瀾在群里@程萊和顧老板：“來下辦公室，待會兒去見組長，有些注意事項給你倆說下。”

    被@的程萊驚訝：“哥也要去組長那里嗎？”

    顧老板收起手機一臉淡然：“畢竟被欠著舊賬的不止咱們一隊。”應該是想讓他去要賬吧，畢竟他可是能干到連南方分部都想挖他過去兼職呢。

    程萊總覺得顧老板的表情有點飄，但他什么都不敢說。

    在隊長辦公室，一邊扒飯一邊聽隊長嘮嘮叨叨的程萊手機一亮，只見紅毛兒發(fā)來兩張照片，一張六個菜的飯盒，一張小常助理牽著羊羔拽著狍子拎著兔子步履蹣跚。

    趙瀾瞟到照片，停了話頭，心虛地咳嗽一下，端起杯子喝水。

    程萊沒話找話，指著小常助理艱難的動作，說：“常助理太盡責了，這邊建議漲工資?！?/br>
    顧老板微笑：“本職工作之外算加班，不足四小時按半日計，不足八小時算一天，工資三倍，一天差不多4800?！?/br>
    月基本工資＜4800的程萊和月基本工資≈4800x2的趙瀾全都沉默了。

    程萊一臉渴望：“哥，你那邊還招人嗎？”

    趙瀾頓時緊張起來：“別，咱們雖然工資低，但是福利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