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姜行說:“真的?!?/br> 然后他就看見宋元洲的唇角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瘋狂上揚。 真是很容易滿足的小傻子了。 姜行不由自主也跟著笑了,病房里的氣氛霎時一掃之前的沉悶,變得溫馨又甜膩,連空氣中都仿佛充斥著粉紅泡泡。 宋元洲沒再虛抱著姜行,而是起身坐到了他床頭的椅子上,整個人看著比剛才放松許多。 “阿行,”他握住姜行的手,力道很輕,生怕弄疼了他,“你以后可以不開車嗎?” 今天這件事帶給他的陰影實在太大了。 在宋元洲人生這短短二十六年里,從未經(jīng)過生離死別。宋家像是一個巨大的世外桃源,充分庇佑著他,讓他不為世俗所擾,可以自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這一次。 姜行結(jié)結(jié)實實給他上了一課,讓他徹底了解了意外和世事無常的殘酷。 宋元洲再不想焦躁地等在手術(shù)室外、也再不想看著姜行面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所以第一次略帶強硬地向姜行提出了要求:“不開車好嗎?” 他開始掰著指頭數(shù)自己名下的財產(chǎn),從房產(chǎn)商鋪等一系列不動產(chǎn),到現(xiàn)金版權(quán)費可支配資金,在姜行疑惑的目光中,終于得出了結(jié)論:“我們的錢足夠請很多司機?!?/br> 姜行從小頭鐵,倔得像驢,最討厭別人逼迫他。 參考早上發(fā)生的事,因為不想被姜建設(shè)用骨灰威脅,他寧愿開車跟他同歸于盡,也不愿意一直受制于人。 可這次,聽到宋元洲的話,他只莞爾一笑,說:“好。” 其實不用宋元洲說,姜行也不打算再自己開車了。他不后悔之前的決絕,因為他知道重來一次自己還是會這么做。但死過一次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這條命牽掛著多少人的心,尤其是…… 姜行望著宋元洲,心里軟成一片,尤其這個坐在自己床頭的人。 既然上天注定他沒有死,那他就好好的活。不管是三個月、五個月還是一年,都會盡自己所能,陪宋元洲久一點、再久一點。 等等,想到這里,姜行忽然記起了姜建設(shè),忙問宋元洲:“姜建設(shè)怎么樣了?” 倒不是關(guān)心他,他管他去死。 就是要先了解一下情況,以便到時候隨機應(yīng)變。 “姜建設(shè)?”宋元洲茫然了一瞬,他腦子里好像天生有個過濾器,能過濾掉他覺得一切不重要的東西,好容易才從角落里扒拉出一點信息,“你爸爸嗎?我不知道?!?/br> 他實話實話:“我只看得到你。” 以至于姜建設(shè)沒死全靠后來游過來的司機,不然早被忘到車里落地成盒了,姜行醒來把醫(yī)院床單一裹就能給他披麻戴孝了。 姜行彎唇笑了。 雖然有時候宋元洲的直來直往噎死人不償命,但大部分時間都很討喜。 麻醉勁兒又有些上來了,他迷迷糊糊閉上眼,想要再瞇一會兒。 然而在即將睡過去的那一秒,姜行一個激靈,猛地清醒了過來,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從剛剛起,宋元洲的姿勢就很僵硬,右手始終動也不動地背在后面。 他平時儀態(tài)也很好,站有站樣坐有坐相,腰板始終是挺直的,從不會像有些人那樣找個地方就能癱。 可這是長期習(xí)慣養(yǎng)成的、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看起來非常自然,絕不會像這會兒這樣刻意。 姜行意識到有什么東西被他忽略了。 被麻藥麻痹了大腦終于開始運轉(zhuǎn),不合理的地方也一一浮現(xiàn)在腦海。 怕牽連到無辜的人,他特意找了條人少的路。沖下護城河之前也往后看了,確定附近沒有車方才開始加速。 既然這樣那他是怎么獲救的?誰能那么及時地把他送到醫(yī)院? 想起早上離家之前宋元洲反常的舉動,姜行心里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宋元洲,”他開口叫他的名字,聲音微微發(fā)抖,“你右手怎么了?” 宋元洲一僵,隨后低著頭不說話。 “宋元洲!”姜行心臟突突直跳,若不是實在動不了就要坐起來了,“你手到底怎么了?” “沒……沒怎么。”宋元洲別過臉,不會撒謊得很明顯。 姜行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字一句道:“宋元洲,你不告訴我,是想我一直擔(dān)心嗎?” “我沒有?!彼卧廾偷靥痤^來,頓了頓,覷著姜行的臉色,一點點將右手從后背挪了出來。 宋元洲的手生得很漂亮,手指修長,有明顯的骨骼感,是那種分享到社交賬號上立馬會有一堆人涌進來舔屏的程度。 畫畫的時候尤其吸引人,握著畫筆在畫板上一點點描繪出世間萬事萬物的時候,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然而那只手現(xiàn)在卻裹著紗布,腫得高高的,上面全是斑駁的血跡,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只一眼就讓姜行覺得心肝都顫了。 “是因為我嗎?” 宋元洲想說不是,可在觸及到姜行那雙黑眼睛時又把話咽了回去,他不想惹阿行生氣。琢磨了一下,腦子里僅剩的那點情商忽然發(fā)揮了作用,斬釘截鐵道:“是因為車?!?/br> 姜行沒有笑,他看著宋元洲,又問:“是你把我救出來的嗎?” 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渾身濕透的衣服、因為車受傷的右手,答案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