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全身發(fā)冷，站立在當(dāng)場，下意識地發(fā)問：“怎么會？怎么會呢？他不是說去度假么，他年后回北京就匆匆停了幾天就去了上海，怎么會去四川？”

    “他參加了登山隊，本來要從四川進(jìn)藏，昨天就應(yīng)該到達(dá)營地。但是營地那邊一直沒能聯(lián)系上他，最后一次聯(lián)絡(luò)發(fā)現(xiàn)他的定位正在蘆山縣附近的省道，距離震中很近。營地后來聯(lián)系他家里，他父母現(xiàn)在都在美國，所以就打電話給了我。我本來想飛過去，但是航班基本上都停了，即使到了成都和重慶，去往當(dāng)?shù)氐能嚩纪Ａ?，?jù)說現(xiàn)在只有媒體能進(jìn)去，你做過記者，能不能想一些什么辦法？”

    我一瞬間就做了決定，“你不要著急，我這就想辦法?！?/br>
    “好，那你有了消息就告訴我，我這里隨時準(zhǔn)備出發(fā)。”

    “……你先在杭州等我消息?！?/br>
    放下電話，我立刻打給趙緙：“趙總，你這里還有進(jìn)川的名額么，會不會有人去四川？”

    趙緙頓了頓，“怎么問這個？”

    “我有個朋友在當(dāng)?shù)兀?lián)了，想問問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你想跟著去？”

    “我……”

    “把你朋友的信息發(fā)過來，有了消息告訴你?！?/br>
    “您讓我去吧，別人去找我不放心。”

    “我們是去工作。”

    “我不會耽誤事的，一定做好報道，您知道我可以的！”

    “不行?！?/br>
    “我不會拖后腿，大三的時候我還跟極限運動的團(tuán)隊去過西藏，我生存能力很強的?！?/br>
    “我們只有一個深度記者的名額?！?/br>
    “……你們要派哪個記者去？”

    趙緙頓了頓，沒說話。

    “你自己去是不是？”

    他沒正面回答，只說：“你盡快把你朋友的名字發(fā)給我，有了消息我告訴你?！?/br>
    電話掛斷。

    我想了片刻，打電話給趙緙的助理，小姑娘非?？蜌猓骸包S老師有什么事么？”

    “我打趙總的電話正在通話中，他剛剛讓我送一份文件給他到機場，他是坐包機去成都吧，我一下子忘了是幾點?！?/br>
    小姑娘不疑有他，迅速報給我：“趙總是乘坐包機過去，下午一點半起飛，這會兒就要去機場了?！?/br>
    “謝謝，知道了?！?/br>
    我從自己的辦公室緊急收拾了平時出差用的箱子，下樓打車之前，先跟沈世群打了一個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

    我勉強壓下哽咽：“沈總，我得去找他?！?/br>
    沈世群很快回答：“知道了，你應(yīng)該去。”

    這是什么意思？

    他緊接著說，“注意安全，保持聯(lián)絡(luò)?！?/br>
    我心里太亂，來不及想別的，只說：“工作有需要，您讓團(tuán)隊隨時聯(lián)系我?！?/br>
    “你安心給趙緙做事就好了?！彼Γ骸啊独渍鹱印肥悄銈冏约旱捻椖?，蔣翼不催，我沒道理催你?！?/br>
    這個人也未免太明白了。

    我這邊放下電話，剛想打給蔣翼，就看到他發(fā)給我一條微信：“中午臨時有事，不能一起午飯了，晚上會通宵，你自己先回家?！?/br>
    我想了片刻，平復(fù)了幾番，給蔣翼回了一個字：“好”。

    《雷震子》正是宣發(fā)的關(guān)鍵時候，他不能分心。我無法在這個時候留在北京幫他，可也不能不走，只好等到了地方再告訴他吧。

    到了機場，一下出租車我就打電話給趙緙：“趙總，我到機場了，您還沒安檢吧？”

    說這話，我就已經(jīng)看到了前面正在接受防爆檢查的趙緙。

    他回過頭，看到我整裝的行李，沉默了片刻，“你來了也沒用，沒有多一個座位?！?/br>
    “您為什么不多帶一個記者過去？”

    他看看我，也就沒隱瞞，“名額有限。而且這種稿子不是誰都能寫的。”

    突發(fā)事件肯定都是新聞記者先行，深度報道只能先讓路。

    “那也不必要您自己去?！?/br>
    “跑這條線的記者媳婦二胎剛剛小產(chǎn)，第一個小孩才五歲，走不開。”

    就算沒有這種事，碰到這種危險的工作，這個人也會首當(dāng)其沖的。

    “我替你去！我的稿子您知道的，我能寫?！?/br>
    趙緙笑起來，“我又不老不小的，你替我去算怎么回事？”

    “我、我欠你的！”

    從入行你就一直教我，看重我，可我誤會你，還放棄了你給我的那么好的機會。

    雖然我此刻不是因為欠你，想還你人情，而是求你，一定讓我去，讓我去帶莊遠(yuǎn)回來。但我，確實欠你。

    “你不欠我?！壁w緙看著我，停了好一會兒，聲音舒緩：“黃瀛子，你聰明又認(rèn)真，所有的機會都是應(yīng)得的。我提供的offer，你有說要或者不要的權(quán)利?！?/br>
    不是這樣的，而且我此刻還讓你為難……

    只是莊遠(yuǎn)所有的家人都不在國內(nèi)，我不能放棄一絲一毫去找他的機會。

    “趙總……”

    “不過這次讓你去四川，你就是真的欠我人情了?！?/br>
    我猛地抬頭，“您同意我去了？！”

    “嗯，去吧。”趙緙深思了片刻說，仿佛確定自己不會改變主意，才重新看著我的眼睛說：“注意安全。記得，我們只有一個深度記者的名額。如實地，寫一篇真正的稿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