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23章 白駒過隙(二) 六福淡定的擦了擦刀上的血跡,嗤笑了聲說:“做什么,當然是處理掉這些個亂臣賊子!竟然敢與那些散播謠言的江湖賊人為營,這是對我大越不忠!藐視皇權!難道不該死嗎?” 他輕佻的眼神又在那位姑娘身上打量,他都已經琢磨好了,回去如何處置。 他雖然不是完整之人,可他多的是折磨人的手段! 等他弄死了李德海,那么多如花女子還不是會奮不顧身的往他身上撲? 勾勾手指的事情。 想到這里,六福臉上的笑意就越發(fā)明顯了。 他不是能藏事的人,也不是什么能隱忍的人,就是憑著狠,憑著敢,才在西廠混出了個人樣子來。 懷中的老人家已經斷了氣,桑葚甚至能感受到老人的體溫正在一點點消失,她紅著眼問:“你有什么證據證明?又有什么資格亂殺無辜?是誰賦予你這樣的權利?又是誰讓你這樣為非作歹?” “皇權特許,我們這是為大越江山行好事!” 六福撩起袍子,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頭揚的比什么時候都高。 將老人的尸體緩緩放下,桑葚起身來,她顧不得自己滿手是血,只是覺得眼前的六福陌生的很?;蛘哒f,六福于她而言,從來都是陌生的。只是她曾經還相信過六福還是個孩子,真是可笑,孩子就不會殺人了么?孩子就不會欺騙了么?孩子就不能是本性頑劣嗎? 實在該死! “好一個皇權特許!你不過是一個番子,你以為你是誰?西廠提督嗎?”桑葚一腳踹在六福胸口,六福連同凳子都倒了下去,后腦勺著的地,那是疼的六福叫喚了好幾聲。 清靈的少女縮在角落,渾身發(fā)抖,可她眼底的恨意,是那么冰冷。 錦衣衛(wèi)的兄弟們都是有血性的,看不慣六福這閹人的手段。 沈峰往地上碎了口唾沫,抽出雁翎刀,抵在六福的脖頸,“你這臭閹人!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沈峰是錦衣衛(wèi)的小旗,是個有血性的男兒。 自從東廠與錦衣衛(wèi)合并后,沈峰被苗興指派到與桑葚一塊做事,兩人幾乎是同進同出,變成了要好的朋友,包括沈峰手底下的兄弟,都和桑葚打成了一片。幾人出任務的效率是最高的,完成率也是整個東廠最高的。而且,事情辦的漂亮。 “你敢!老子是西廠的人!老子是西廠的宦官!你弄死我,你們錦衣衛(wèi)怎么跟西廠交差!怎么跟皇帝交差!” 六福不敢抬頭,他一抬頭,脖子上架著的刀就能割破他的血管。 錦衣衛(wèi)招進來的都是身高力壯的男人,個個都有武藝,他那三腳貓功夫,怎么能夠看。 沈峰性子直,又莽撞,一聽六福這話是更怒火中燒了。 他握緊刀柄,“那就如你所愿!” “不可。” 桑葚阻止了沈峰,她搖搖頭,“殺了他,你會被問罪的。為了這種低賤又禽獸不如的人,不值得。” “倒也是。”沈峰想了想,將刀收回刀鞘。 六福趕緊連滾帶爬的起來,帶著手底下的人跑了,像落荒而逃的陰暗老鼠。 沈峰看了看在墻角顫抖的姑娘,咬著牙說:“又害了一條無辜性命。西廠和那些蠻橫盜匪有什么區(qū)別?!” 桑葚拍拍他的肩,“多行不義必自斃。且看西廠還能再活幾日?!?/br> 沈峰似是想起了什么,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百姓討厭他們西廠甚至超過了東廠。江湖高手的目標也都是西廠那些狗東西,活該!” 他又看向那個臉色煞白的姑娘,問:“這個姑娘怎么辦?” 桑葚說:“先帶回去吧?!?/br> 沈峰點點頭,“咱們做事的,還是要問出點什么來?!?/br> 桑葚沒說話,前去扶了那位姑娘,可手還沒碰到衣裳料子上,就被那姑娘狠狠甩了一巴掌,“壞人!你們這些壞人!你們這些賊子,你們這些走狗都不得好死!你們不得好死,死了到地獄去閻羅王都不收你們!” 那姑娘眼里流出的仿佛不是淚,而是血。 她笑了起來,淚與血從眼眶滑落,她忽然猛地從地上拾起,往墻上撞。 桑葚意識到了什么,可還是晚了一步。她沒能攔下那個姑娘。 本該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卻死在了這樣寂寞無聲的夜里。 桑葚低下頭去,眼圈紅透了。 她為什么沒能攔下?為什么? 沈峰見怪不怪,叫幾個兄弟將這兩人的尸首先送去東廠,又與桑葚說:“死了沒法交代了。咱們今天這差辦的不好?!?/br> “好與不好又如何,人都沒了?!?/br> 在東廠做事的每時每刻,她都覺得自己是無情的。 尤其是這一刻,她更冷漠無情。 東廠的首要目標是京城里的每個士大夫,是皇帝的每位臣子,包括王公貴族,江湖走向。天底下,就沒有東廠得罪不了的人。人人都得罪了,還在乎得罪誰么? 回了東廠交差,桑葚聽了一頓訓,隨便吃了點就回去歇著了。 東廠都是大通鋪,番子和番子擠在一塊,有點權利的要么是單間,要么在外頭置辦了宅院。桑葚也在外頭租了個小院子,每天下值就回去了。如今年歲越大,她就越發(fā)小心。 星月交輝,范照玉走上臺階,進到乾清宮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