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武英柔搖搖頭,“春日了?春日本該是爛漫的。可待在這封閉的籠子里,什么顏色都失去了色彩,沒勁。” 她向往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妃子,一個寄人籬下,且攀附于男人的人。哪怕那個人是皇帝。 如果她不是武忠的女兒,或許,她可以騎任何一匹馬自由馳騁,去往天下的任何一個地方。 桑葚可以理解武英柔,畢竟出身將門之家,英勇無畏,比男兒還要勇敢。她是野性的,不該被困在這紅墻綠瓦里,也不該被禁錮于“家族”之下。 她想了法子討貴妃娘娘開心,一會說說笑話,一會又說說自己的糗事,再說說太監(jiān)宮女們的八卦,見著武英柔臉色好轉(zhuǎn),桑葚這揪著的心也慢慢松開了。 費了好大的勁,桑葚捉了只蝴蝶,急急跑到武英柔面前,連說話也喘著,“娘娘,蝴蝶。是只白色的?!?/br> 桑葚小心翼翼的攤開手掌,那只蝴蝶竟然乖乖臥著,一動也不動。 武英柔低了低頭,看著那只白蝴蝶,臉上的陰沉沉終于散去幾分,“你倒是有心了。變著法的哄我開心?!?/br> 桑葚把頭低下,“奴才該做的?!?/br> “奴才該做的么?”武英柔嗤笑了一聲。 聽著語氣不對,桑葚饒開了話,“豫嬪說下月十六圣上起駕南巡,娘娘到時便能一睹江南好春光了?!?/br> 武英柔瞧了瞧桑葚,忽地一笑。 最好的春光不就已經(jīng)在眼前了么? 一陣無聲的腳步走入御花園,沙棠見著來人,從頭到腳都是警惕。她福了福身,直視著范照玉,身體不自覺的往武英柔面前挪了挪。 “臣見過貴妃娘娘?!?/br> 范照玉行了規(guī)矩一禮,唇畔帶了微冷的笑意。 “范掌印不必多禮。” 武英柔并不想同范照玉過多接觸,只想離開御花園,還沒走幾步,又聽他熟稔的說:“桑公公,多日不見,你倒是快把我忘了呢。這做了永壽宮的總管太監(jiān),就忘記了當(dāng)日我提攜你的時候了么?做人可不能忘本。” 聽到范照玉此言,武英柔的整張臉都了下來。 桑葚渾身一顫,臉色慘白,猶如要緊的弦斷了。 月上枝頭,瓦檐上跑過一只貓兒,皇帝的龍輦在永壽宮外停了下來。 趙鄺還沒進(jìn)來,就有宮女稟告,整張臉都是喜色,“娘娘,皇上來了。” 極力壓制著內(nèi)心的喜悅,小宮女連臉都紅了,她為娘娘高興。畢竟皇帝好久都沒來過永壽宮了。 在這后宮中,皇帝的寵愛大于一切。 即便是武英柔,都不能幸免這種“寵愛?!?/br> 即便有諸多無奈。 即便她姓武。 武英柔伺候趙鄺脫去朝服,只剩里衣,勾出他清瘦的身材。他的眼睛像狼般,不等武英柔反應(yīng)過來,便壓在武英柔身上,此時此刻的趙鄺臉微微紅著,寫滿了情、欲。 別過臉去,武英柔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啞著嗓子說:“臣妾有些不適,恐怕不能服侍皇上了。還請皇上恕罪?!?/br> 趙鄺皺了皺眉,“可是腰又痛了?” 她點點頭,抓著被子的手松了幾分。 趙鄺滿臉疼愛,輕拂過她臉上的青絲,在武英柔身旁緩緩躺下,“是朕對不住你。讓你受了那么大的傷害?!笨稍谀请p溫柔眼睛下,藏著絲絲冷意,他旁敲側(cè)擊的又說:“柔兒,朕知道你愛朕,可是宮中的流言蜚語從來沒有停歇過,朕固然相信你,可也真的令朕很是為難……” “皇上,臣妾不過是一個婦人,怎敢插手前朝之事。” 武英柔心如明鏡。 她入宮,就是趙鄺為了牽制武家。 然而,她并不足以對武家構(gòu)成什么威脅,皇帝還是太信外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了。 “朕知道,柔兒你體恤朕,這樣就很好了?!?/br> 武英柔沒表情的應(yīng)了聲。 桑葚就在簾子后頭,隱隱約約能聽見二人的對話。尤其是趙鄺溫柔而關(guān)切的語句。 后宮偌大,他到底有幾顆真心呢? 帝王,從來都是冷漠無情的。 再說了些什么,桑葚已經(jīng)不想去聽了,連一切細(xì)碎聲音都變得朦朧模糊。 他不配。 桑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口仿佛團著火焰,想要把整個紫禁城都燒的干干凈凈。 天還熹微,趙鄺洗漱過后與武英柔用了早膳才去奉天門上了早朝,經(jīng)過桑葚時,說了句:“好好伺候貴妃娘娘?!?/br> 桑葚一早就伺候了,連連點頭,“奴才遵命。” 趙鄺“嗯”了聲,便走了。 武英柔又吃了塊糕點,味同嚼蠟,扔回高足盤中,凈了凈手,完全沒搭理桑葚,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 桑葚看了無數(shù)次武英柔,一想到六福,再想到昨晚上的趙鄺,竟脫口而出,“六福那奴才脖子上的牙印又是怎么回事?” 桑葚一急,便失了敬語,連自己如今是一個奴才身份都忘記了。 “你在質(zhì)問本宮?”武英柔又一笑,瞳孔中的顏色卻一片冰冷,“六福模樣俊,身邊從來不缺對食的宮女。你說呢?”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桑葚忙跪下身來,“奴才大不敬,還請貴妃娘娘責(zé)罰?!?/br> “還是你覺得本宮會喜歡一個沒根的東西?我是皇帝的嬪妃,進(jìn)宮這么多年還需要人教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