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里燃著?一點苦杏香，謝觀在?溫暖的殿內(nèi)幾乎快要睡著?了，直到沈聆妤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袖角。

    謝觀立刻醒過來，睜開?眼睛。入眼，是沈聆妤眼巴巴的目光。四目相對，謝觀怔忪了一下?，才問：“怎么了？”

    沈聆妤先歉聲：“吵醒陛下?了?！?/br>
    她又急急將那份奏折遞給謝觀看，說：“陛下?，您看看這個?！?/br>
    謝觀并不?看，環(huán)抱的手臂也懶得去接沈聆妤遞來的奏折。

    沈聆妤見他不?接，只好敘述：“陛下?，珉南那邊發(fā)生了很嚴(yán)重的災(zāi)情，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當(dāng)?地官員想要朝廷賑災(zāi)和修河堤?！?/br>
    謝觀沒什么反應(yīng)，反問：“不?是讓你批？”

    微頓，他再補充一句：“讓你批閱就是讓你做決定的意思。”

    “我……”沈聆妤小聲說，“可是我不?懂啊……我不?知道?要派哪個大臣去賑災(zāi)，不?懂要撥多少賑災(zāi)糧款。更不?知道?國庫里可以撥多少最合適……”

    謝觀望著?沈聆妤微蹙的眉心，視線下?移落在?她開?開?合合的軟唇上。

    他好像很久沒親她了。

    沈聆妤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她心里有一點急，雙手握在?謝觀的手腕上，凝眉道?：“陛下?？”

    謝觀回過神?來，他沉思了片刻，歪著?頭，望著?沈聆妤很認(rèn)真地說：“我也不?知道?。”

    沈聆妤懵了一下?，結(jié)結(jié)巴巴：“那、那怎么辦？請左右丞來商議嗎？”

    她隱約記得帝王若有不?決之事，理應(yīng)與臣子?商討。

    謝觀抓住沈聆妤握在?他手腕上的手，他將她的手背在?他的臉上貼了貼，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于?巍奕那老東西耳聾眼花，看不?清奏折了，你對他吼他也未必能聽清。而且這大晚上，召他進宮，若是摔一跤說不?定就能摔個喜喪出來?！?/br>
    “至于?項陽曜……”謝觀握著?沈聆妤的手挪到另一邊臉頰貼一貼，“這小廢物連一車米多少錢都不?知道?，問他何用?！?/br>
    沈聆妤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挑了這么兩個人擔(dān)任格外重要的左右丞，他怎么好意思說得出口??？

    沈聆妤抿唇，佚?只在?敢在?心里罵一句：“昏君?！?/br>
    謝觀瞧著?她這模樣覺得有趣，他道?：“怎么？你才知道?孤是個暴君？”

    坐在?架子?上睡覺的鸚鵡聽見這兩個字，一下?子?清醒過來，盡職盡責(zé)地細(xì)著?嗓子?附和：“暴君！暴君！”

    沈聆妤鼓起?些勇氣來，硬著?頭皮進諫：“陛下?想做暴君……但是可以不?當(dāng)?昏君……”

    “殘暴的帝王有不?昏的？”謝觀好笑地反問。

    沈聆妤偷偷望了謝觀一眼，見他臉色輕松，才敢嗡聲：“陛下?，若、若是挑選合適的人放在?左右丞的位子?上，可以更省心些……”

    一句話說完，沈聆妤頗有些豁出去的意味。也顧不?上這算不?算涉政了，反正謝觀還讓她批閱奏折了不?是嗎？

    謝觀笑笑，隨口道?：“不?合適的人放在?位子?上，踹下?去的時候會更容易。”

    沈聆妤蹙眉，琢磨著?謝觀這話是什么意思。

    謝觀卻沒多解釋，他捧著?沈聆妤的手，又換了個玩法。將她微蜷的手指放直，然后輕輕咬一咬她皙白的指尖。

    手指頭有一點癢，可是沈聆妤有些顧不?上。她轉(zhuǎn)過臉，蹙眉望著?桌上的那份奏折，還在?為?珉南的災(zāi)民?擔(dān)憂。

    謝觀瞥向她愁眉不?展的樣子?，無語地說：“行了，明日早朝上問問別的大臣。滿朝文?武，不?能全是廢物，總有懂的?！?/br>
    沈聆妤攏蹙的眉心一下?子?展開?。滿朝文?武，總有知道?應(yīng)該怎么處理的，沈聆妤放心了許多。

    謝觀已經(jīng)等不?及沈聆妤將這些奏折批閱完再睡覺了。

    “睡覺。”他起?身，將沈聆妤從椅子?里拎起?來抱在?懷里，抱她上榻。

    他好像突然發(fā)現(xiàn)了豎抱的樂趣，總喜歡沈聆妤坐在?他臂彎。大概因為?這樣豎抱著?她，她會因為?害怕跌下?去本能地攀著?他的肩。

    當(dāng)?然，這也原于?沈聆妤的瘦弱。

    謝觀騰出的手戳了戳沈聆妤的小肚子?，問：“睡覺前?要不?要噓噓？”

    沈聆妤有一點尷尬地?fù)u頭：“不?用……”

    謝觀又在?沈聆妤的小肚子?上戳了戳，說：“不?許憋，憋壞了是會失禁尿褲子?的?！?/br>
    沈聆妤越發(fā)覺得尷尬，臉上有些泛紅。

    “我沒有……”她小聲地辯解。

    謝觀看了一眼她眉眼低垂的模樣，沒再繼續(xù)說。他將沈聆妤放在?圓床上，去熄了燈，再回來。

    一片昏暗里，謝觀突然開?口：“對了，明日游寧夫婦會進宮。”

    沈聆妤有一點意外，問：“他們回京了？”

    “是。”謝觀抓依華了枕頭躺下?來，再把沈聆妤撈進懷里抱著?。他困了，立馬就想睡覺。

    沈聆妤被迫偎在?謝觀的懷里。她還在?想游寧夫婦。游寧是謝觀母親娘家那邊的親戚，謝觀喚他表哥。

    當(dāng)?初游寧在?謝家出事前?一年被外派，所以才在?謝家慘案時逃過了株連。

    而游寧的妻子?，姓楚名星疏，沈聆妤與她相識多年。楚星疏比她年長幾歲，她小時候很喜歡一口一個jiejie地喚人家。

    沈聆妤隱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謝觀的時候，好像就是在?游寧與楚星疏的婚宴上？

    至于?對謝觀來說的初遇——金香樓，沈聆妤彼時只是隨口說幾句，一點也不?記得了。

    沈聆妤回憶著?與楚星疏的舊事慢慢有了睡意，臨睡前?，她望了一眼舊輪椅的方向。

    藏在?暗格里的信，她還沒有機會取出來。

    明日吧，等明日謝觀去早朝的時候，她再去瞧林懷溯給她寫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臨睡前?，謝觀那套憋尿會失禁尿褲子?的恐嚇真的嚇到了沈聆妤。沈聆妤睡著?之后，開?始做噩夢。

    她夢見自己下?身無衣物地躺在?床榻上，周圍都是刺鼻的屎尿臭味兒。很多人圍過來，對著?她指指點點。

    她在?睡夢里絕望地哭。

    哭著?哭著?，直到哭得醒過來。

    “沈聆妤？”謝觀坐起?身，快步下?了床去點燈。

    黑暗被燃亮，沈聆妤淚眼望著?屋頂。眼淚還是一顆一顆從她眼尾滾落，落進鬢發(fā)里。噩夢里的絕望仍在?讓她心口一揪一揪地難過。

    “做噩夢了？”謝觀坐在?她身邊，俯身湊近她。

    沈聆妤眨了下?眼睛，她突然小臂撐著?床榻想要坐起?來。謝觀趕忙伸手去扶。

    沈聆妤掀開?被子?，去看褲子?與床褥。

    雪色的寢褲、黑色的床褥，干干凈凈的。

    沈聆妤吸了吸鼻子?，這才確定真的只是一個夢。

    “夢見什么了？”謝觀問。

    沈聆妤轉(zhuǎn)過臉，盈著?淚漬的眼睛氣惱地瞪了謝觀一眼。

    謝觀被她這幽怨的一眼瞪得莫名其妙，他問：“我在?夢里把你怎么了？”

    微頓，他改了個問法，急問：“你夢見我了？”

    沈聆妤不?想理他，她費力地側(cè)轉(zhuǎn)過身去，想要背對著?謝觀躺下?來?？梢驗?腿上使不?上力氣，她做這樣簡單的動?作也很慢。

    謝觀先躺下?來，他手臂伸平等沈聆妤躺在?臂上，再把她撈進懷里抱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謝觀的手放得位置低了些，當(dāng)?沈聆妤終于?搬著?自己的右腿，背對著?謝觀側(cè)躺下?來時，下?側(cè)的左胸剛剛好落進謝觀的掌中。

    兩個人同時一僵，誰也沒說話，呼吸仿佛也在?這一刻變得輕淺。

    片刻后，謝觀的手指頭動?了動?。

    作者有話要說：

    可惡啊是誰家的作者一天只更這么點，太不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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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柔軟盈滿掌心?；璋档?安靜里?, 謝觀緩慢地再一次動了動手指頭?，然后慢慢長指輕攏，徹底占入掌中。

    沈聆妤使勁兒閉著眼睛, 纖指用?力攥著被角。

    謝觀突然將另一只手搭在沈聆妤的?腰側(cè), 突如其來的?重量讓沈聆妤嚇了一跳，她不盈一握的?細(xì)腰下意識地在謝觀掌中輕輕地顫。

    謝觀將掌心貼在她的?前腹, 將她的?身子往他懷里?推，直到讓她嵌進他懷里?, 緊密相貼。

    沈聆妤一邊在心里?告訴勸誡自己不可以抵抗，一邊整個身子都在緊繃。她在被子里?的?手, 慌亂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右腿。右腿仍舊沒有?知覺, 無聲地向她證明她的?半殘之身。

    謝觀沉靜地望著沈聆妤, 她小小的?一點縮在她懷里?, 柔軟弱小。她低著頭?，鴉發(fā)下露出纖細(xì)的?后頸, 縱使是在一片黑暗里?, 仿佛也能看出她后頸的?皎雪之白。

    他靠過去，輕輕地咬了一下沈聆妤的?后頸。

    沈聆妤若驚弓之鳥，單薄的?肩輕縮。

    謝觀卻笑了一下。

    他伸手，將掌心搭在沈聆妤的?心口，去感受她一下又一下倉促無助的?心跳。

    沈聆妤在驚慌中急急開口：“陛下！”

    “嗯？”

    “我?、我?……”沈聆妤突然腦袋里?一片空白, 胡亂地找借口：“我?想如廁……”

    謝觀輕揉，感受著掌心里?她的?心跳突然地快跳。他沉默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說：“沈聆妤, 你這借口找的?不好。你要如廁, 我?得給你脫褲子。你確定?現(xiàn)在要去？”

    沈聆妤臉上一白，咬住了自己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