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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唯一在線閱讀 - 唯一 第44節(jié)

唯一 第44節(jié)

    老宅說是三層,其實(shí)臥室都在二樓,三樓只有一間小閣樓和一片曬衣晾被的大露臺。

    那一年,林唯一約摸七、八歲,在老宅過暑假,一天晚上,他睡著了,林朗偷偷地爬起來,溜出房間,想去三樓露臺玩一會兒。

    那時候的林朗還是個熊孩子,學(xué)會cao縱這具身體還不到一年,依舊處在對外界十分好奇的階段,總想趁林唯一睡著時溜出來玩。

    夜深人靜,周圍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林朗剛爬上三樓,突然聽到閣樓里發(fā)出一種奇怪的聲音。

    具體是什么聲音,現(xiàn)在的林朗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但能記得當(dāng)時心中的恐懼。三樓只有閣樓,沒住人,林朗瞪大眼睛站在原地,怯怯地盯住那扇門,一動都不敢動。

    漆黑陳舊的大門像是妖怪的一張嘴,要將他吞噬,突然之間,那聲音又響了,林朗嚇得大哭起來,保姆阿姨急急忙忙沖上樓,把他抱回房間。林朗嚇壞了,直接躲回虛空,在保姆眼里,林唯一就是半點(diǎn)兒沒鬧騰,身子一軟就睡著了。

    小孩子好奇心重,第二天下午,林朗趁林唯一睡午覺,又溜了出來,大著膽子走上三樓,來到閣樓門口,看到門上掛著一把大鎖。

    他伸出小手搖了搖鎖,正在研究怎么才能開門時,牛叔出現(xiàn)在身后,老人溫柔地抱起他,說:“小唯一,這就是個雜物間,平時也不打掃,你不要來這里玩,細(xì)菌很多,容易讓你生病哦?!?/br>
    林朗天真地說:“牛叔,我昨天晚上聽到里面有聲音。”

    牛叔說:“大概是老鼠吧,鄉(xiāng)下地方,老鼠很多的。”

    林朗年紀(jì)小,聽到有老鼠,小嘴一癟,后來再也不敢一個人去三樓玩。

    這些事,林唯一都不知道。

    接下來的暑假,不管是林朗還是林唯一,都沒再聽到過那種奇怪的聲音,也就沒再試圖去開過那扇閣樓的門。

    閣樓里藏著什么?如今想來,很耐人尋味啊。

    林朗把思路扭回來,回到事件本身。

    九歲那年,邵駿說林唯一可以做心臟移植手術(shù),也就在那一年,牛叔突然退休了。

    林朗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是因?yàn)槟悄晔罴倭治ㄒ蝗钌綍r高興得要命,抱著爺爺?shù)母觳舱f他的病馬上就能治好了,醫(yī)生說只要換個心臟就行。

    他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宅里的所有人,卻沒找到牛叔,去問爺爺,爺爺說牛叔已經(jīng)年滿六十五歲,退休回老家啦。

    牛叔一輩子沒結(jié)過婚,更沒小孩。林朗記得,牛叔曾經(jīng)告訴過林唯一,只要體力允許,他就會一直照顧爺爺,給爺爺養(yǎng)老送終,讓林海東夫妻可以放心地在彥城打拼事業(yè)。

    所以,聽到牛叔退休回老家,幼小的林唯一還氣鼓鼓地對爺爺抱怨,說牛叔說話不算話。

    林朗在紙上寫下第五個問題:

    5、確定可以做移植手術(shù)后,牛叔為什么要退休?這兩者之間有因果關(guān)系嗎?

    林唯一十六歲那年,爺爺去世,享年八十五歲,這么一算,牛叔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七十二歲,已經(jīng)退休七年,林海東聯(lián)系不到他,他就沒來參加爺爺?shù)脑岫Y。

    這其實(shí)很不符合邏輯,牛叔跟著爺爺少說也有四十年,關(guān)系早已由主仆升級為親人,退休后兩個老人怎么會斷了聯(lián)系?他們又沒有鬧矛盾,平時連個電話都不通嗎?爺爺沒搬過家,一直住在老宅,林朗不相信在那七年間牛叔沒回過老宅,沒去看望過爺爺。

    就算牛叔生病去世,留的遺言里應(yīng)該也有爺爺,除非他是突然過世,那整理他遺物的人應(yīng)該也能得到爺爺?shù)碾娫?,怎么的都該打個電話通知爺爺。

    林朗寫下第六個問題:

    6、那七年,牛叔在哪兒?孩子在哪兒?

    還有邵駿,剛才林海東和鄒敏都提到了他,說明邵駿知道部分內(nèi)情,卻一直瞞著鄒敏。

    爺爺奶奶和大姨都去世了,牛叔失聯(lián),林海東和鄒敏面對這件事反應(yīng)巨大,看來知道得也不多,而且林朗是靠偷聽得來的信息,不太方便去詢問他們。

    關(guān)于那個“早夭”的孩子,林朗其實(shí)可以理解林海東和鄒敏的隱瞞。

    看看他們給存活的孩子取的名吧——“唯一”。

    從一開始,他們就只把林唯一當(dāng)成唯一的、僅有的孩子,對他傾注了全部的愛。試想一下,一個叫“唯一”的人,去和父母當(dāng)面對峙,討論他其實(shí)不是“唯一”的問題,多諷刺啊!

    林朗不想讓林唯一知道“孩子”的事,相信林海東夫妻也是這樣的想法。

    所以,在林朗能找到的活著的人里,邵院長應(yīng)該是知道信息最多的那一個。

    但怎么去和對方談呢?又不能用林唯一的身份。

    林朗有點(diǎn)兒苦惱,在紙上寫下第七個問題:

    7、邵院長知道多少?

    現(xiàn)在,擺在臺面上的問題是,那個“孩子”被鄒婉藏起來了,就在虹城,不知道林海東能不能把他找出來。

    他的身體處在腦死亡的狀態(tài),卻有一顆健康的心臟,一顆可以移植給林唯一的心臟。

    林朗有基礎(chǔ)的醫(yī)學(xué)知識,心里明白得很,如果那個“孩子”真的是與林唯一一起出生的同卵雙胞胎兄弟,那他的心臟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林唯一的心臟,沒有之一。

    因?yàn)樗麄儞碛幸粯拥幕颍粯拥难?,只要手術(shù)成功,排異反應(yīng)幾乎可以忽略不計(jì)。

    林唯一的生活質(zhì)量將大大提高,壽命也會和普通人一樣,只要稍加注意,就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邵駿和鄒婉拖了那么多年,林唯一的心臟病都發(fā)作了那么多次,他們都沒給他移植來自陌生人的心臟,大概,就是在等這顆天選之心吧。

    林海東說,最近幾個月,那個“孩子”的腦電波有所波動,尤其是五月初的那幾天,他……像是要醒了。

    聽到這句話時,林朗都不知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五月初的那幾天,林唯一和林朗都處在被襲擊后的昏迷階段,五天五夜。這是從來沒發(fā)生過的一種狀況,非常特殊,就是在這么特殊的情況下,那個“孩子”的腦電波波動了好幾天,這說明什么?

    林朗看著紙上羅列出來的七個問題,提起筆,寫下最后的那一個:

    8、我,會是那個“孩子”嗎?

    寫完后,他又看了幾遍,終是嘆了口氣,把白紙塞進(jìn)碎紙機(jī),“咔咔咔”地絞得粉碎。

    林朗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外看,月亮靜靜地掛在天邊,別墅區(qū)亮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燈光,初夏季節(jié),有成群的小蟲子在路燈下飛舞,一切都顯得那么尋常。

    他想起自己曾經(jīng)對林唯一說過的幾句話:

    ——我實(shí)在找不到讓自己消失的方式,如果我能找到,只留一個你,消失一個我,那我一定會去做。

    ——我相信存在即合理,我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xiàn),也不會無聲無息地消失。我的存在必定有某種特殊的意義,當(dāng)有一天,我完成了某個未知的使命,也許,我就會自動消失。

    現(xiàn)在,那個方式、那個使命,是不是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面前?

    林朗伸手按在玻璃上,看著鏡面上映照出的年輕男人的臉龐,長發(fā)披肩,面色蒼白,一雙眼睛卻是平靜如水,像是已經(jīng)做好了某個決定。

    林朗覺得,到了這種時候,已經(jīng)沒什么事需要他cao心了,只要等林海東把人找到就行。

    是死是活,一刀切下去,答案自然會揭曉。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有一個小小的心愿,臨時產(chǎn)生的心愿——他想去楊山,想回老宅,想看看“自己”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

    如果能在消失前看一下“自己”的身體,就更好了。

    這是兩個很難達(dá)成的心愿,相比起來,前者還容易些。

    林朗琢磨了一會兒,決定找攸晴幫忙,拿起手機(jī)就撥出一通語音電話。

    攸晴很快接起,語聲雀躍:“喂,林唯一?”

    林朗說:“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但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原因,你愿意幫我嗎?”

    “我在吃東西?!必绻室獍蛇笞?,說了句奇怪的話。

    林朗順著問:“吃什么?”

    攸晴說:“唔……有點(diǎn)餓,就去買了點(diǎn)關(guān)東煮,貢丸和甜不辣。”

    “噗。”林朗一下子就笑場了,幾乎要忘掉那些煩惱,笑著說,“你怎么不買烤腸和玉米棒呢?”

    電話里的攸晴變得更加快樂:“什么事呀?你說就行了唄,我肯定會幫你?。 ?/br>
    林朗說:“明天,林唯一會去學(xué)校,你……”

    他壓低聲音把計(jì)劃說完,攸晴聽懂了,說:“沒問題,交給我吧。那個……林唯一不是休長假了嗎?學(xué)校里的人都在傳,說他要去做移植手術(shù)了,我都不敢去問他,真的假的呀?”

    林朗說:“真的,只是手術(shù)要延后幾天,肯定會做。”

    攸晴心花怒放:“太棒了!他終于想通了!做完手術(shù)身體就好了呀,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了!”

    “對,沒錯?!绷掷市闹新弦粚涌酀吐曊f,“做完手術(shù),一切都會變好的?!?/br>
    作者有話說:

    第42章 、邀約

    為了做手術(shù), 林唯一向?qū)W校請了長假,原本不用再回校上課,也不用參加這個學(xué)期的期末考, 可現(xiàn)在大姨的追悼會已經(jīng)結(jié)束, 他的手術(shù)又延遲, 時間還不確定,他待在家里十分無聊,就決定回校上課。

    能不能參加考試就隨緣吧,反正寫卷子的人又不是他。

    這天是周五,林唯一在彥大停車場下車, 頂著烈日向教學(xué)樓走去。王勝陪在他身邊,手里撐著一把黑色大傘,幫他遮擋太陽。

    天氣越來越熱,白天氣溫直竄35度, 林唯一穿著白色短袖襯衫和牛仔長褲,散在肩上的長發(fā)像塊圍巾, 脖子都被捂出汗了, 卻不能像女生們那樣扎個辮子, 讓他很是煩躁。

    他的頭上其實(shí)不止那一道疤, 接近脖子的地方也有, 這才是他不能剪短發(fā)的真正原因。如果他像攸晴那樣扎個馬尾辮, 后腦勺下方的疤痕會露得更明顯, 所以,林唯一一直留著過肩長發(fā),腦后扎揪揪是為了擋頭頂?shù)陌? 剩下的頭發(fā)垂在肩上, 則是為了擋住靠近脖子的那道疤。

    有個人悄悄走到林唯一身后, 他聽到了腳步聲,卻沒聽到王勝去呵斥對方,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果然,那個人拍拍他的肩,元?dú)鉂M滿地喊:“嘿!林唯一!你怎么來學(xué)校啦?”

    林唯一轉(zhuǎn)過頭來看她,十來天沒聯(lián)系,攸晴還是老樣子,齊劉海,馬尾辮,穿著倒是有點(diǎn)變化,沒再穿t恤牛仔褲,而是穿著一條湖藍(lán)色的無袖連衣裙。她懷里抱著一本英語書,鎖骨清晰,手臂纖瘦,如果忽略掉背后那只掛著小豬玩偶的灰色書包,倒也算是個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攸晴對王勝招招手:“勝哥好!”

    王勝說:“你好你好?!?/br>
    看到攸晴,林唯一短暫地忘掉了家里的那些煩心事,心情好轉(zhuǎn),忍不住與她抬杠:“我是這學(xué)校的學(xué)生,來上課很奇怪嗎?”

    攸晴也撐著一把小陽傘,笑嘻嘻地說:“你不是請了長假嗎?學(xué)校里傳言可多啦,有人說你要去國外做手術(shù),有人說你要去留學(xué),還有人說你其實(shí)是去整容!”

    林唯一翻了個白眼:“……他們好閑啊?!?/br>
    攸晴歪著頭問:“那你到底為什么要請假呀?”

    林唯一說:“做心臟移植,就在彥城,不去外地。”

    攸晴眼睛里亮起了光,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哇!你真的要去做移植啦?好棒好棒!你早就應(yīng)該去做了!氣死那些大壞蛋!不過……你怎么又來學(xué)校了?”

    林唯一說:“手術(shù)延后幾天,在等醫(yī)院通知。”

    攸晴點(diǎn)點(diǎn)頭:“哦……”

    林唯一身邊跟著攸晴,王勝覺得偷聽他們聊天不太好,便自覺地退后幾米。王勝一走,林唯一頭上的傘就沒了,毒辣辣的太陽當(dāng)頭直曬,刺得他眼睛都要睜不開。

    他看著攸晴,向她伸手:“給我?!?/br>
    攸晴沒懂:“什么給你?”

    林唯一:“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