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安尋蹲在路邊像個被拋棄的小孩,滿臉慘狀。 “等等吧?!奔o璇淡定安慰道,“等交警過來就好了。” 只要路口疏通,她們就能走。 紀璇轉(zhuǎn)頭去麥當勞甜品站買了兩杯可樂,遞給安尋一杯:“喏,快樂水,別皺眉頭了。” 不談工作的時候,紀璇就是個溫柔體貼的jiejie,這也是安尋在她手下被奴役一個多月,卻沒法討厭她的原因之一。 之二自然是美女,有誰能討厭一個美女,只要看見她那張臉,就愿意為她赴湯蹈火。 安尋說如果放在古代,紀璇肯定是那種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紅顏禍水。 過了大約半小時,路口車輛逐漸恢復交通,擁堵的長龍開始緩緩挪動。紀璇準備拿手機打車,定位好地址,揉了揉不適的耳朵。 堵車時的江城就像一個不入流的交響樂團,沒有旋律只有嘈雜。骨子里本就急躁的本地人像是恨不得用車喇叭聲把擋路的人都吵死,又像是把心底歇斯底里的怒號用這種不費力氣和嗓門的方式發(fā)泄出來。 “滴滴——”又是一聲,離她很近。 紀璇煩躁皺眉,突然被安尋扯了扯胳膊:“姐,那個帥哥。” 車還沒打到,紀璇聞言錯愕地一抬頭,黑色suv就停在路邊。 車窗降下來,隔著幾乎只有一個副駕駛座的距離,那雙瀲滟的桃花眼望向她。七年的時光仿佛頃刻間湮滅,躍然眼前的,是教室后門口穿著球衣沖她笑的少年。 作者有話說: 第3章 安尋眼睛都亮了,用力拽住紀璇衣袖:“他這是請我們上車嗎?是吧?” “不是。” 紀璇撇開眼,話音剛落,就聽見駕駛座傳來一聲:“去哪兒?” 昔日少年音多了些成熟男人的低醇,但還是清澈悅耳的,紀璇知道他不抽煙,不酗酒,當年不會以后也不會。 所以他的嗓音并沒有受到過尼古丁和酒精的侵染,比大部分男人都要干凈。 安尋激動地抬高聲調(diào):“我們回公司?!?/br> 秦肆略微思忖后點頭:“順路,兩位不介意的話上車吧?!?/br>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紀璇幾乎是被安尋拉上車的。 坐在后座,看著斜前方悠然握著方向盤的那只手,依舊難以置信自己居然坐在秦肆的車上。 奔馳特有的渦輪狀出風口被低調(diào)的冷白色氛圍燈勾勒,側(cè)門和腳窩也散發(fā)著白色的光,讓車內(nèi)有種清冷的氛圍感。 空調(diào)吹出的風卻是暖的,轉(zhuǎn)瞬間驅(qū)散了身上的寒氣,甚至讓人有點燥熱。 安尋道謝,秦肆客氣地說沒關(guān)系,臉色始終是淡淡的,恰到好處的禮貌和疏離。 路好不容易通了,旁邊占錯車道的車子要插進來,秦肆并沒像別人那樣破口大罵,或發(fā)出不滿和煩躁的聲音,只是皺了皺眉,減速讓行。 紀璇目光掠過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出神地凝在男人清俊的側(cè)臉上,一時間忘了收回視線。 直到感覺到一絲異樣,她眼神抖了抖,從他側(cè)臉下意識地掃向后視鏡。 兩人目光在鏡子里交接。 那一瞬間,像是靈魂被刺了一下。 紀璇撇開眼,看向窗外。 歌里放著一首粵語歌,和李圣杰的《手放開》是同一首曲。 紀璇曾經(jīng)在秦肆的mp4里聽過李圣杰那首,卻沒聽過這首粵語的。 歌詞是這樣唱的:“還是顧忌太不爭氣,明知做戲,即使你未太在意不感到驚訝?!?/br> “現(xiàn)在要說愛你請準備招架,勇氣還存在嗎,不要害怕。” “請你不要阻我喜歡你。”(注1) 紀璇合作過一些廣東客戶,懂點粵語但不精通,大概只能翻譯出這么幾句。 熟悉的旋律,陌生的歌詞,心臟仿佛被撥了根弦,竄出一個不屬于這首曲子的雜亂音符,但很快回到正確的旋律中,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而她依舊不動聲色地,心如止水地欣賞著歌曲。 前方坐著一個老同學,互相心照不宣地把過往埋藏起來,絕口不提。 現(xiàn)在他應該過得挺好。 當了俱樂部老板,開著豪車,說不定還有如花美眷,姹紫嫣紅。 秦肆長了一副風流相,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囿于某段感情止步不前的那種專一男人。 更何況他們之間也算不上正兒八經(jīng)的感情。 一個曖昧不明的糾纏,一個見不得光的暗戀而已。 堵過這段之后一路暢通,很快便到了公司。 不少同事已經(jīng)在準備打卡,打卡機前照例排起了長龍,從一隊分裂成兩隊,又變成四隊。 一組同事在紀璇的帶領(lǐng)下成為一道奇葩風景線,都不急著打卡下班,坐在工位上打游戲的打游戲,補妝的補妝,還有聚在一起嘮嗑的。 安尋瘋狂向女同事安利帥哥。 “真的太帥了!人帥心善。我要為我的無知和魯莽道歉!他一點都不難伺候!” 見小姑娘太激動,有人連忙點醒她:“奉勸你一句啊,別上頭,對甲方動感情會死無全尸的?!?/br> “我就說說,人家是老板,我哪高攀得上?”安尋嘻嘻笑了聲,“得是璇姐那樣的天仙美女才有可能吧?” 紀璇正抿著溫水,猝不及防一口嗆進去,咳了兩聲,嗔怪地看向安尋。 安尋沖她吐舌頭笑。 紀璇拿紙巾擦了擦面前衣服上的水漬,說:“我看你這個月獎金不想要了?!?/br> “別啊姐,我開玩笑的。”安尋求生欲爆棚,“不過我是真覺得你倆配,不知道為啥,剛在車里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氣氛,那個詞叫什么來著?cp感?對就是cp感。” “說那么玄乎,我都想看看那位甲方長啥樣了?!苯M里另一位和紀璇同級的設(shè)計師摳了摳指甲上的水鉆,“對了,盛地廣場開業(yè)了你們知道不?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店?” 安尋吐槽:“開業(yè)兩個月了你才知道?” “你以為我像你???我忙得一個多月沒換美甲,都這樣了?!蹦俏籮iejie把手伸出來,美甲和原甲明顯分層,為了工作方便已經(jīng)剪掉許多指甲,只剩下邊緣那一小截,幾顆珍珠和小鉆石搖搖欲墜。 尷尬到極致,倒有種另類的美感在。 “那去唄,我們好久沒集體活動了?!卑矊ふ骷蠹业囊庖?,“盛地廣場美食排雷,去的舉手?!?/br> 除了紀璇,一組所有人都舉手。 安尋正想叫她,被懟回去:“明天早上的報告。” 安尋舉雙手發(fā)誓:“我吃完就回去肝報告!明早八點不發(fā)到你郵箱我就是豬!” “去吧紀璇。”組局的同事笑笑,“你不去小安哪敢去?” 紀璇抬眉:“吃什么?” 安尋拼命朝大家使眼色,大家也機智地秒懂,異口同聲道:“中餐?!?/br> 紀璇是地地道道的中國胃,除了中餐,對別的都不感興趣。這才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行,那就中餐?!?/br> 盛地廣場頂樓開了一家中式養(yǎng)生餐廳,半露天,室內(nèi)有透明頂棚,這季節(jié)開著暖氣看星星,有種難以言喻的浪漫。 這地方應該適合小情侶來,能拉滿氣氛,他們這一群屬實人多了些,把浪漫幽靜的約會圣地變得像路邊燒烤大排檔。 點好菜,幾個男生在吹牛逼,女生聚在一起聊明星八卦,紀璇拿手機回白蘇的微信。 消息是半小時前發(fā)來的:【女人,我不找你你就給我裝死是吧?】 紀璇無奈笑了笑:【忙呢,好不容易歇下來,馬上又得忙了。】 【我在聚餐,你晚上吃什么?】 白蘇:【泡面唄,我吃不慣法國菜?!?/br> 【真希望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早點結(jié)束啊,你們在哪聚餐?說出來我羨慕羨慕?!?/br> 紀璇發(fā)過去一個定位。 白蘇:【盛地廣場?可以啊,那邊有家日料好吃?!?/br> 【算了,跟你說也白說。】 【一會兒你順便幫我取個東西唄,去都去了。】 紀璇心道這丫頭又剁手,敲字問:【什么東西?】 白蘇:【kg珠寶櫻花系列的新品,專柜就在五樓電梯口,我一會兒給他們打個電話,你去了報我名字?!?/br> 紀璇:【ok?!?/br> 菜陸陸續(xù)續(xù)端上來,口味偏淡,算是無功無過的正常水平。這家餐廳也就勝在裝修,相信很難有回頭客。 安尋在社交平臺寫探店心得,讓他們每個人都去點贊和評論。 紀璇隨便發(fā)了幾句真實感受:環(huán)境不錯,勉強入口,可以打卡,建議降低期待值。 告別同事后,她去五樓的kg專柜替白蘇拿飾品。 紀璇從小心思撲在學習上,沒有精彩的童年生活,在學校也沒交到什么朋友。 白蘇是她工作后認識的。 她一開始做家裝,白蘇請公司設(shè)計房子,那是紀璇獨立負責的第一個項目。 后來白蘇一直住著她設(shè)計的房子,兩人也成了閨蜜。 首飾店亮得晃眼,紀璇剛一進去,還沒適應店里璀璨的燈光,就有店員熱情迎上來。說明來意后,帶她去柜臺拿東西。 “護理手冊和發(fā)票我都放在這個袋子里了,您拿好,這里簽個字就成。” 紀璇在取貨表上簽完自己的名字,剛一轉(zhuǎn)身,看見一男一女從門口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