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宵盯著小姑娘喪氣的臉，還有快彎不下去的小腰，眉眼沉沉。

    姜棠晃晃悠悠的拎著一桶水回來，一路上被大伙兒行注目禮，就沒見過去打水打這么一桶的，跟小孩兒玩過家家似的，看著稀奇。

    姜棠歪著身子拎著桶回到屋子，小家伙買來的菜都放在桌子上，姜棠直接把水拎在伙房門邊，正好做飯取用方便。

    她先燜好了米，才拿了菜開始清洗。

    這種打下手的活兒，秦宵還算能干。

    姜棠把椅子抬到他面前，然后把菜都交給他洗。

    時(shí)間已經(jīng)晚了沒辦法做什么復(fù)雜的，也沒rou，就只能隨意炒兩個(gè)菜。

    一個(gè)人洗菜一個(gè)人切，配合得很好。

    姜棠打算就炒個(gè)土豆絲，再炒一個(gè)佛手瓜和小白菜，還是做了一份菌菇湯。

    簡簡單單做完一頓飯，上桌。

    姜棠歪頭看著秦宵，就要過去扶他起來，秦宵擺擺手，自己起身，坐在凳子上。

    姜棠盛了一碗米飯遞給他，低聲道，“今天沒辦法，明天有時(shí)間給你熬大骨湯補(bǔ)一補(bǔ)，能早點(diǎn)好。”

    小姑娘的語調(diào)又乖又軟，還說著寬慰的話，秦宵盯著一桌子三菜一湯，除了沒有rou之外，已經(jīng)完全算是豐盛。

    隨后又記起小姑娘在首都生活了近二十年，這些也算是平常乃至寒酸，眼底暗沉。

    小家伙已經(jīng)大口大口的吃得香噴噴的。

    豎著大拇指眼睛亮晶晶的夸贊嫂嫂。

    姜棠其實(shí)也開心，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道她已經(jīng)聞夠了，回到家了，就算物資缺乏，也是暫時(shí)的，等過了今天就好了。

    吃完飯，餓扁的肚子得到滿足，碗筷交給秦宵去洗。

    姜棠看著所剩不多的水，嘆了口氣，今天只能洗洗腳就睡了。

    把最后僅有的一點(diǎn)兒水倒進(jìn)鍋里，等到溫?zé)岬臅r(shí)候，姜棠先拿毛巾，給自己和秦初陽都洗了臉。

    又?jǐn)Q了一把遞給秦宵，隨后看著秦宵的腿，眨了眨眼，那擦腳的毛巾沾了水，遞給他，“你自己擦擦腳?！?/br>
    男人接過來，黑眸盯著姜棠和弟弟脫了鞋，一起泡在盆里。

    盯著一大一小的兩個(gè)小腳，垂眸盯著自己的腳，默默的給自己擦干凈。

    一個(gè)人在不遠(yuǎn)處，跟一起泡在盆里的倆道人影比起來，看著形單影只，好不孤單。

    姜棠笑瞇瞇的看著秦初陽的小腳腳，唇角一勾，惡劣的把腳放在小家伙的腳上壓著他。

    秦初陽皺著小眉毛，歪著腦袋把腳腳躲出來，自己也壓在嫂子的腳上，黑葡萄的大眼睛盯著姜棠，“嫂嫂，踩腳，洗腳腳。”

    姜棠點(diǎn)點(diǎn)頭，兩只腳輕輕搓著小家伙的腳，秦初陽也有樣學(xué)樣，跟著嫂嫂一起，互相洗腳，畫面溫馨又歡樂。

    秦宵冷著臉，擦完之后把毛巾搭在椅背上。

    忍不住冷著聲調(diào)，“秦初陽，乖乖洗?！?/br>
    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男人的話一出來，快樂的氛圍瞬間被打破，秦初陽停住動(dòng)作，乖乖的“哦”了一聲，老老實(shí)實(shí)的不動(dòng)，自己搓著小腳腳洗干凈。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姜棠歪臉看著男人面無表情的臉，這是又怎么了。

    她偷偷的吐了吐舌，也不繼續(xù)玩兒，快速洗完，擦了腳之后，端著盆去把水倒了。

    晚間的娛樂項(xiàng)目少得可憐，沒歇一會(huì)兒，姜棠就準(zhǔn)備睡了。

    在煤窯的時(shí)候只有一張床，三個(gè)人還要擠著將就睡一張，現(xiàn)在回家之后，倒是不用了。

    姜棠輕輕打了個(gè)呵欠，低頭看著秦初陽，“初陽，你一會(huì)兒跟嫂嫂睡，還是跟鍋鍋睡?！?/br>
    秦初陽眼睛滴溜滴溜的轉(zhuǎn)，小臉糾結(jié)，最后還是看哥哥可憐，勉為其難的開口，“嫂嫂，我和哥哥睡?！?/br>
    和秦宵睡，要是他半夜有什么事，小家伙估計(jì)也能幫一幫。

    姜棠點(diǎn)點(diǎn)頭贊同，“行，初陽你就和哥哥睡，有問題就跟嫂子說?！?/br>
    叮囑完之后，姜棠才打著呵欠回到自己的房間。

    秦宵看著緊密的房門，半晌，杵著拐杖走進(jìn)自己的房間，瘸著腿躺在床上，盯著冷清的房梁。

    秦初陽自己撲哧撲哧的爬上床，歪著臉望著秦宵，“哥哥，你要快快好起來，我想跟嫂嫂一起睡覺覺?！?/br>
    男人臉黑沉得厲害，冷硬的輪廓轉(zhuǎn)過去對著小家伙，“秦初陽，你四歲了，應(yīng)該要學(xué)會(huì)自己睡?！?/br>
    “你是不是小男子漢？”

    俗話說，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秦初陽立馬被死死拿捏住，急切的回答，“窩是男子漢！”

    秦宵盯著著急的弟弟，勾了勾唇，“男子漢都是自己睡覺的?！?/br>
    小家伙一臉糾結(jié)，弱弱道，“窩們家只有兩張床，我不闊以寄幾睡?！?/br>
    這次輪到男人沉默，秦宵盯著昏暗的房梁，沒說話。

    秦初陽裹著小被子，掰著手指頭算，“等窩們家有三張床之后，我就自己睡了。”

    “現(xiàn)在還是跟嫂嫂睡?！?/br>
    家里沒有多余的床，等有了他再做男子漢。

    “秦初陽！”

    “她是我媳婦兒?！?/br>
    男人的臉冷得能滴出水來，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低沉出聲。

    “嫂嫂是哥哥的媳婦兒，窩知道。”秦初陽歪著小身子看著哥哥，黑暗里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們是一家人?！?/br>
    秦宵閉了閉眼，沒跟蠢弟弟說出什么夫妻才應(yīng)該睡一個(gè)屋的話，胸腔里傳出來的熱意燙得厲害。

    他閉上眼睛，把一切雜亂的念頭都揮散，當(dāng)自己什么都沒說。

    秦初陽突然爬過來扒著秦宵，笑瞇瞇的，“我知道了，哥哥，你要跟嫂嫂一起睡，我是男子漢，自己睡！”

    小家伙天真無邪的話落入本來就不清白的男人耳朵，更是心緒難評(píng)。

    秦初陽眨了眨眼睛，開開心心的從床上站起來，就要往床外爬，邊爬邊喜滋滋的開口，“哥哥，窩要去跟嫂嫂說，哥哥跟嫂嫂睡一起，我自己睡?！?/br>
    小身板泥鰍一樣滑得快，還是秦宵手疾眼快的攥住他后背的衣服，手一使勁兒把人拎起來，扔進(jìn)里側(cè)，聲音已經(jīng)沒辦法保持冷靜，帶著嘶啞和低沉，“乖乖睡覺?！?/br>
    秦初陽皺著小眉毛，在黑暗里控訴哥哥，“為什么？”

    秦宵深吸了一口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她睡著了，你別去打擾。”

    秦初陽蔫了吧唧的哦了一聲，重新躺回床上，小小的嘆了口氣，“那好吧，我明天再跟嫂嫂說。”

    小崽子說完就閉上眼睛睡覺。

    旁邊的男人啞了一般，沒有出聲反駁，或者勒令弟弟別那么做。

    帶著一絲隱秘的私心和罪惡不堪的念頭。

    難耐的閉上眼睛，就當(dāng)自己什么都沒聽到，高大的男人甚至帶著一絲破罐子破摔，反正不是他的注意。

    隔著一道墻的另一個(gè)房間，累得厲害的姜棠已經(jīng)倒頭就睡，沒聽到這兄弟兩人的爭論。

    —

    姜棠是被透明窗戶照射進(jìn)來的陽光鬧醒的，感受到光源，卷翹的眼瞼輕顫著沒有睜開，纖細(xì)的指節(jié)輕輕搭在眼睛上，手背遮著光，緩了一會(huì)兒，才掙扎著起身。

    眉眼糾結(jié)的盯著屋外的光亮，深深嘆了口氣，翻身下床。

    隨意綁了一個(gè)馬尾辮，走出房間。

    站在院子門口就看見秦宵坐在火邊，上面煮著粥。

    她盯著伙房外還有少部分水的桶，快步走到水桶面前，秀眉微蹙，轉(zhuǎn)臉盯著男人。

    秦宵竟有些心虛，躲開那個(gè)過分炙熱的目光，低著頭看著火。

    姜棠嬌著聲開口，“秦宵，你去打水了？”

    聲音軟軟的，但是里面的語氣不太又好。

    秦宵輕咳一聲，刻意強(qiáng)調(diào)，“我打了小半桶，夠洗臉，沒用力。”

    姜棠皺了皺眉，盯著男人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輕輕的哼了一聲，自己去院子里刷牙洗臉。

    秦宵沉默的盯著院子里嬌俏的背影，馬尾辮被甩得一晃一晃的，黑沉的眸中浮出清淺的笑意。

    姜棠洗漱完了之后，回到廚房，看著坐在凳子上的大高個(gè)，莫名覺得他孤寂，嘆了口氣，坐在他旁邊，低低的說出今天的打算。

    “晚上要請磊子她們吃飯，我一會(huì)兒去縣城買些食材?！?/br>
    “你跟初陽在家?！?/br>
    說完之后目光落在男人的腿上，皺了皺鼻子，語氣嬌嬌的，“算了，說了你也不聽我的?！?/br>
    她自顧自拿起伙房角落里的背簍，背起來就往外走。

    “下次不會(huì)了?！?/br>
    男人低沉嘶啞的聲音傳來。

    姜棠咽了咽口水，遏制住自己想回頭看一眼的好奇心，重重的哼了一聲，背著背簍準(zhǔn)備小跑出院子。

    “吃完早飯?jiān)偃??！蹦腥说穆曇羝椒€(wěn)，姜棠卻莫名聽出一絲哄騙討好的意味。

    她眨眨眼，沒停住腳步，膽大包天的留下一句，“我不吃，氣飽了?！?/br>
    頭也不回的沖出院子。

    在院子門口男人看不到的地方，重重的松了口氣。

    然后笑臉燦爛，晃晃悠悠的往村口走去。

    伙房里，秦宵盯著吱呀吱呀晃蕩的院子門，黑眸涌暗。

    沒一會(huì)兒，秦初陽揉著眼睛迷糊著走進(jìn)伙房，只看到親哥坐在里面，他四處看了看，沒看見姜棠，懵懵的開口，“哥哥，嫂嫂還沒醒嘛？”

    秦宵看了一眼蠢弟弟，面無表情，“你嫂子去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