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聽不到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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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馥腳步不自覺地往他臥室的方向拐。 臥室門虛虛關了一半,她走到門口,看到陳聞也背對著門的方向,開著一盞臺燈,坐在桌前埋頭正畫著些什么。 臥室書桌朝著窗擺放,斑駁的光影透過樹葉散落著,一陣微風起,純白的紗簾蕩開,從他身子兩邊拂過。 她踢踢踏踏地走到了門口,可他并沒有轉過身來。 看來是生氣了。許馥在心中迅速作出判斷。 她抱臂倚靠在門框,腳尖輕輕一點,將那門推開得更大了些,只當作是熟稔而不夠禮貌的敲門了。 陳聞也的背影完全沒動。 筆尖觸碰著白紙時“沙沙”作響,那聲音流暢連貫,并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停頓一息。 于是許馥清清嗓子,柔聲喊他,帶了幾分哄人的味道,“……小也?!?/br> 陳聞也仍舊毫無反應。 于是她繼續(xù)哄,像哄小孩一樣,“生我的氣了?” 陳聞也竟然仍舊毫無反應! 許馥突然感覺一股無名火涌了上來。 鬧什么脾氣呢?叫人也不答應。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她都說了“不喜歡”,這是她的家,她帶男朋友回來也正常吧? 給誰臉看呢? 以為她就很開心嗎? “畫什么呢?”許馥勉強壓下心頭火氣,但語氣已經沖了些,“叫你也不答應一聲?” 好的,很好,還是不理人。 真能耐哈。 “陳聞也,”許馥一字一句咬著念他的名字,幾步走上前去,“我是不是在和你說話呢?” 她騰騰地走到他身旁,站在了桌旁邊,陳聞也才停了筆,怔怔抬起頭來。 表情并不像是生氣,反倒像是受到了些許驚嚇。 眼睛里有紅紅的血絲,發(fā)也比平時凌亂了些,定定地看著她,眸微微睜大,瞳仁純澈,更多地是迷茫,好像不知道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長得實在太好看了,模樣凌亂的時候反而顯得動人。 許馥看到那張臉就莫名心軟了一點。 她看向那紙,上面畫的好像是賽車的草稿,完全看不懂。 許馥對車沒什么興趣,她斟酌著又望過來,問他,“怎么不理我?” 陳聞也怔忡地看向她,像是沒聽懂她在說什么。 許馥也安靜地注視他,等待他開口。 對視良久后,陳聞也站起身來,卻一個踉蹌,直直地往許馥的方向砸過來。 許馥下意識伸手去接,幸好他反應快,雙手迅速撐住了后面的桌子,勉強站穩(wěn)了,但腦袋還是重重地靠在了她肩上。 這個姿勢像是把許馥環(huán)在了懷里。 他胸膛劇烈起伏,在她肩上混亂急促地喘息,把許馥嚇了一跳,她忙去探他的額頭,“怎么了?又燒起來了?” 觸感溫涼,并沒有發(fā)燒。 陳聞也仍只是沉默,一句話都不說。 平時那么多話,這會兒鬧什么脾氣? 許馥有點著急地拍他的背,“哪里難受?說話呀。” 陳聞也緩了良久,終于開口。 聲音很輕,帶著些不確定,“……你在說話嗎?” 許馥動作僵住。 他終于站穩(wěn)了,忍過了那股天旋地轉的暈眩感。 站穩(wěn)的第一件事,是后退一步,先松開了許馥。 “抱歉,頭暈了一下?!彼瓜骂^小聲解釋,像怕被誤會沒有分寸。 溫暖的懷抱驟然離去,留下許馥睜大雙眸呆呆地站在原地,窗戶開著,風微涼,卻讓心都冷得打顫,像空去了一部分。 她開始結結巴巴起來,“我在門口……” 她想說,“我在門口叫你,你沒聽到嗎?” 可她剛開了口就被陳聞也打斷了,他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她正在說話。 “我聽不到……”陳聞也頓了頓,抬眼看向她,遲疑地又問,“你在說話嗎?” ……冷靜。 許馥深吸一口氣。 許馥,冷靜。 可普通的突聾,怎么會兩只耳朵都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去醫(yī)院,要立刻去醫(yī)院,先把激素打上。 她當機立斷地伸手去拉他的手,轉身拽著他轉身就往外走。 陳聞也怔了一下,沒有掙脫,乖乖地被她拉住。 他晚上睡不著覺,干脆起床畫圖。 安靜的世界好像很難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畢竟就連清晨的鳥鳴聲都聽不見,許馥走到他身邊時,他才抬起頭,發(fā)覺已經到了早上。 許馥的手比他的還涼。 他回握住她的手。 快步走到門口,許馥突然想起什么,轉身去他衣柜里拿外套。 她伸手拿下衣架時,余光瞥到旁邊一厚沓疊得整整齊齊的藍色運動服,手抖了一下,外套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 陳聞也先她一步蹲下身去撿起來,套在身上,道,“好了?!?/br> 想了想,又道,“我昨天去賽車了,這會兒聽不到聲音,可能是暫時的?!?/br> “陳聞也,”許馥定定地望著他,一字一句地大聲問,“我這樣說話,你一點都聽不到嗎?” 陳聞也有點費力地蹙起眉,像是在認真地辨認她的唇語。 許馥看著他,突然感覺不能呼吸似的,大腦一片空白,她顫著唇低低地罵了句臟話,“……草?!?/br> 陳聞也眨眨眼睛,好像從她唇瓣張合之中辨認出這句國罵來,問,“你罵我了么,jiejie?” 他忍俊不禁,唇角勾起來,笑容有點痞,“……好像是第一次看你罵臟話。” “還笑!”許馥怒道,她想到他聽不到,說了也白說,轉身就急急往外走。 陳聞也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仍在身后忍不住帶著笑意,“我還以為你不會罵人的。畢竟人前永遠都是那么優(yōu)雅,溫柔,大方……” 許馥沒理他。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路過了廚房,陳聞也又開了口,“今天忘做早飯了。餓不餓?” 許馥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生起氣來都有些嬌俏的味道,眼尾還有點發(fā)紅,對他做了個拉鏈拉起嘴的動作,示意他閉嘴。 陳聞也帶著笑意,對她敬了個懶散的禮,示意收到。 許馥嫌他走得慢悠悠,又直接伸手拉了他的手,拽著他往前快步走。 陳聞也立即反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心干燥而溫暖,松松包裹住她冰涼的手。 許馥第一次把車開得像賽車。 她沒有開賽車的水平,只有一顆想要開賽車的心,油門踩得猛,剎車踩得更猛。 幾個大急剎車之后,陳聞也被安全帶勒得喘不過氣,手偷偷摸摸地拽上了副駕上面的扶手,在心中決定以后還是盡量不要讓她開車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上次他開這臺車的時候,慢得像龜速,許馥甚至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覺; 這次她開這臺車的時候,快得像起飛,簡直要把他甩出去一樣…… ……到底誰才是賽車手? 終于一個飛速花式倒庫停在了地下車庫,輪胎和樹脂地面尖銳的摩擦聲戛然而止的瞬間,許馥總算冷靜了些,拾撿回了些醫(yī)生本色。 她應該安撫患者的情緒才是。 這很可能已經不是普通的突聾,憑借她的經驗看,或許已經發(fā)展到很嚴重的地步,極有可能影響到他的職業(yè)前景。 而且一丁點兒聲音都聽不到,他一定很害怕—— 準備解下安全帶的手突然被他握住了。 今天她主動拉了他兩次手,好像教會了他握手似的。 “jiejie,”陳聞也捏了捏許馥冰涼汗?jié)竦氖中?,輕聲哄她,“別怕?!?/br> 第23章 “許馥, 你來說。” 陶教授戴著口罩,眉頭緊鎖地往陳聞也耳內噴麻藥,又仔細將棉花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