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為聘 第28節(jié)
系衣的裙帶愈發(fā)松垮,女子的唇間也溢出了別樣的妙音,如珠璣墜入細(xì)流,與卵石擦過時發(fā)出的清靈聲。 一墻之隔的外廊上,兩個年輕官員并肩走來,本是按著杜首輔的吩咐,來請裴衍去往公廨討論一份奏折,可遠(yuǎn)遠(yuǎn)看著緊閉的房門,兩人對視一眼,相繼犯難。 其中一人問道:“嫂夫人還在里面?” “我也不知啊,你去叩門問問。” “新婚夫婦你儂我儂,我才不去呢,要去你去?!?/br> 兩人互相推諉,杵在廊中干瞪眼。 屋子內(nèi),裴衍一邊吻著秦妧的肌膚,一邊將人往桌椅那邊帶,并沒有因為同僚即將叩門而放開懷中人。 桌上的幾樣小菜中,有一道桂花酒釀丸子,還以沾了蜜的花枝為點綴,看起來色香皆佳。 可裴衍無心品嘗,捻起盤中濕黏黏的花枝,掐開秦妧的唇,讓她銜在齒間,以防發(fā)出旖旎的聲響。 摻了碎花的蜂蜜從枝條滴落,一些滲入唇齒,一些沿著唇線流淌,又自嘴角流下,落在女子的脖頸上。 裴衍嘗到了蜂蜜和花碎的甜香,并沿著甜味蜿蜒向上,吻在了女子的耳根處。 耳根處的肌膚很薄,一觸即癢,秦妧發(fā)出氣喘,卻因唇齒銜著花枝而發(fā)不出聲音。 而就在此時,門外的兩人怕耽誤正事,商量著一起走來,同時叩響了房門。 一人訕訕道:“裴相,杜老有請?!?/br> 兩人不知屋里發(fā)生了什么,卻還是一再謹(jǐn)慎,生怕冒犯到嫂夫人,即便他們平日里個個能言善辯,但在禮數(shù)上,很少失過分寸。 裴衍一手拖著醉醺醺的女子,一手撐著桌面,視線始終停留在那張嬌靨上,一開口聲線介于喑啞和清越之間,“稍等?!?/br> 得了回音,門外的兩人不再逗留,很快消失在廊道盡頭。 耳尖微動,裴衍拿開秦妧唇間的花枝,眸光緊鎖地問:“你,可厭惡我?” 可有厭惡被我觸碰、厭惡攪亂你原本計劃的我? 向來算無遺策的裴衍,在秦妧面前,產(chǎn)生了諸多的不確定。 他是可以在她清醒時追問,可以她的處境,會講實話嗎? 他擅長謀心,卻不善謀她。 沉靜良久,遲遲沒有聽得女子的答復(fù)。 醉酒的女子,又怎會乖乖配合回答。 牙關(guān)終于擺脫了花枝,秦妧仰面細(xì)喘,僅靠著男人的手臂作為身體的支撐。她半睜開眼,盯著面前模糊的人影,忽然抬手摟住男人的肩,腰部借力,讓自己直起身板,歪頭靠在男人肩上,尋了個舒服的睡姿,喃喃道:“多謝......” 彎曲起背脊,裴衍閉閉眼,壓下了燥意,同時,感受到女子在他的官袍上來回蹭動了幾下。反應(yīng)過來時,為時已晚。 左肩頭上,赫然留下了蜂蜜和碎花的痕跡。 用力地揉了揉女子的后腦勺,裴衍撿起地上的褙子,替她穿好,又讓侍衛(wèi)抬來小轎,親自帶她離開內(nèi)閣,坐進(jìn)了侯府的馬車。 “將馬車直接駛?cè)牒笤海僮屛簃ama送大奶奶回房,不得驚動大夫人?!?/br> 侯府的老伙計們就沒有嘴松的,老邵點點頭,剛要載著秦妧離開,卻被叫住。 裴衍還是不放心,又讓侍衛(wèi)去宮里借了兩個宮女,伴在車廂里,這才放行。 等馬車駛遠(yuǎn),裴衍回到內(nèi)閣公廨,在對上一雙雙調(diào)笑的眼睛時,面不改色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杜老找我?” 距離派人去尋他,已過去兩刻鐘不止,印象里,這還是他第一次“懈怠”。杜首輔抬抬額頭,倒也沒有計較,將一份奏折放在他的面前,“錦官城送來的,有些棘手,你也幫忙出出主意?!?/br> “好?!?/br> 裴衍翻開奏折一目十行,面上早已褪了潮意。 可杜首輔還是沒好氣地橫了眾人一眼,為裴衍擋去諸多戲謔,“亂瞟什么,還嫌事情少???” 眾人低頭忙起自己的事,而坐在裴衍身側(cè)的梅大學(xué)士抱拳咳了聲,示意裴衍看一眼自己的左肩。 誰知,裴衍仍盯著奏折,輕描淡寫地解釋道:“無礙,內(nèi)子不小心蹭上的?!?/br> 話落,又有一些人投來詫異的目光。 不是,誰也沒問污漬是怎么來的啊! 這位素來低調(diào)內(nèi)斂的裴相,今兒怎么有些顯擺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06 00:56:32~2023-04-06 22:40: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江水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日暮里- 5瓶;魚七秒 i 3瓶;沙發(fā)愛變形 2瓶;65817809、嗶嗶啵啵、小魚干、墨墨、安素、一只甜橙?、沫沫殼、healer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3章 ◎兄長要忙很久嗎?◎ 夜闌醒來, 秦妧愣坐在床上,根本不知自己是何時回的素馨苑,只記得那兩碗酒水下肚后, 好像說了不少胡話。 想來,是裴衍安排人送她回來的。 按了按發(fā)脹的額頭, 她推開軒窗透氣, 見窗外皓月千里, 浮光躍上藤木架, 投下一地疏影。 蟲兒靜, 鳥兒歇,熱鬧的侯府陷入闃寂,唯有風(fēng)吹鈴鐺的叮咚聲。 探身看向廊下, 暮荷正倚在廊柱上望著月,背影單薄,伶伶俜俜。 其實, 她也是個苦命的女子, 可再身不由己, 也不能僭越了本分。 暮荷,不能留了, 但不能全怪她, 自己也有責(zé)任。 酌情思量后,秦妧于次日一早傳來魏mama, 拿出賣身契, 吩咐魏mama給暮荷尋個夫家。 暮荷跪在門前, 抽泣著說自己錯了, 求秦妧原諒, 可房門緊閉, 沒給她麗嘉辯解的機(jī)會。 魏mama上前,讓兩個大個兒的婢女將暮荷架起,漠著臉冷笑,“你是豬油蒙了心,竟敢招惹世子。若非大奶奶心軟,你啊,哪還有退路!” 暮荷哭著反駁:“奴婢的心思,是大奶奶勾起的!” “那也要講究個循序漸進(jìn),等取得主子信任,再賣弄手段,誰讓你急功近利了?!” 懶得再多費口舌,魏mama將她帶去前院后,又在一眾婢女中挑選了個秀氣安分的,送去了秦妧身邊。 素馨苑處理了個婢女,原本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可暮荷是陪嫁過來的,就不免引人非議。 在深宅大院,但凡有點頭腦的主子,都能猜到緣由,無非是陪嫁起了私心,想爬床上位。 楊氏自然也想到了這點,便在午膳后將兒媳叫來了辛夷苑。 秦妧陪楊氏坐在庭院中,聽楊氏聊著持家之道,可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添丁上。 “我這個做婆婆的,不是催你,但能讓身邊的婢女鉆了空子,說明你們夫妻間是有間隙的,回去之后好好反思吧。” “兒媳受教了。”秦妧為楊氏按揉著肩胛,心里擔(dān)心的全是裴衍今晚是否會回府,她可不能再讓婆母挑出錯來了。 為了修復(fù)與裴衍的關(guān)系,從辛夷苑離開后,秦妧帶上老邵,想要前往宮城外等待裴衍下值,即便裴衍有自己的車夫和座駕。 時辰尚早,在途徑街市時,秦妧記起婆母的提醒,還特意去往香糕鋪,打算買些裴衍喜歡吃的桂花糖糕。 鋪子里的食客很多,秦妧讓老邵進(jìn)去購買,自己留在馬車內(nèi)盯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時,一輛青銅柚木馬車停在了香糕鋪前,排場之大,吸引了不少視線。 秦妧隨意看去,見車夫搬過腳踏等在車廂旁,扶著一個妙齡女子下了車。 女子年紀(jì)不大,身穿勁裝,紅艷勝火,透著股英氣,一看便是將門世家的小姐。 在路人的暗嘆中,秦妧冷了眸光。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她同父異母的meimei肖涵兒。 而隨之掀開車簾,笑看愛女走進(jìn)香糕鋪的中年男子,是她的生父,五軍都督之一的異性王肖逢毅。 男子三十有五,俊逸非凡,有著岸芷汀蘭之韻,在人群中極為耀目。當(dāng)年也是憑著這等外貌和談吐,引得敬成王妃不惜一切毅然下嫁。 當(dāng)然,今非昔比,如今的肖逢毅躋身重臣之列,早已不再依附岳父的權(quán)勢。 可他真的能用“岸芷汀蘭”來形容嗎? 而恰在此時,拎著紙袋走出來的老邵朝著秦妧的方向咧嘴笑道:“大奶奶,蜜糖糕還是熱的,您要不要先來上一塊?” 與老邵擦肩的肖涵兒下意識扭頭看向那個方向,當(dāng)瞧見撩簾的秦妧時,面容一僵,立即看向坐在車中的父親,發(fā)現(xiàn)父親也看向了那個方向。 復(fù)雜的心緒作祟,動作先于意識,肖涵兒朝著老邵伸了腳。 “誒——” 老邵腳下不防,跌倒在地,手里的紙袋飛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在了侯府的馬匹上。 馬匹受驚,本能地掙脫拴繩,撼動起路邊的楊樹。 秦妧抓住窗沿,竭力穩(wěn)住身子,可車廂晃動得厲害,大有傾斜之勢。 老邵大呼一聲“不妙”,爬起來飛奔過去,卻被一道魁梧身影搶了先。 上一刻還坐在敬成王府馬車?yán)锏男し暌悖w身而出,幾個箭步跨上侯府的馬車,大力拉轉(zhuǎn)韁繩,穩(wěn)住了馬匹。 馬車停穩(wěn)后,驚魂未定的秦妧掀開簾子,看向生父寬厚的背影,卻沒有道謝,而是跳下馬車,朝肖涵兒走去。 肖逢毅起身,站在馬車旁目睹著兩個女兒起了沖突。 “你是故意的!”一向好脾氣的秦妧,冷著臉拽住了肖涵兒的袖口。 本就帶了挑釁的意思,肖涵兒哪肯示弱,甩開秦妧的手就要抽出腰間的銀鞭。 一個攀高枝兒的低賤女子,兩番讓母妃失了顏面,今日又故意來偶遇父王,簡直厚顏無恥! 怎料,手剛碰到鞭柄,就被自己的父親制止了。 “涵兒,不得無禮。” “父王!” 肖逢毅走過去,橫在兩人之間,面朝秦妧,將肖涵兒護(hù)在身后,微揚(yáng)起眉梢笑道:“幺女嬌蠻不懂事,望世子夫人見諒?!?/br> 他看向隨行的車夫,吩咐道:“去鋪子打包十樣點心,賠給世子夫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