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第113節(jié)
“???” “他這幾?天心思不在讀書?上,學問沒做好?!?/br> “留得好,這才進鹿洞書?院就?開始開小差,這小子也太容易飄了?!?/br> 沈鴻垂眼看了一眼手上的香囊,上面沾染著?洗衣皂的香氣,布料上還沁著?體?溫,想?來嫂嫂爬山上來累壞了。 “嫂嫂,喝水。” 他轉(zhuǎn)身給林飄斟了一杯涼開水,這是他們每個屋子都有的茶具,每天都能去小廚房那邊領熱水。 林飄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看了沈鴻一眼,還是放下了:“給我倒水壺里吧,你這里就?一個杯子?!?/br> 沈鴻表情有些詫異,異樣的看了林飄一樣:“嫂嫂嫌我用?過……?” “沒有沒有,我是怕你嫌我用?過?!绷诛h話不多說,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就?干了,畢竟也是真?渴了。 這小子屋子收拾得這么干凈,林飄還擔心他有潔癖,從沒碰過他屋子里水杯一類的東西?。 喝完水林飄把杯子一放,沈鴻又給他倒了一杯:“器具之物,洗過便是潔凈,哪有嫌不嫌?!?/br> 林飄想?他倒是豁達,端起水杯慢慢喝起來,目光看向沈鴻:“對了,二狗是怎么心思不在學習上了?你可得看著?他點?!?/br> “不算什么大事,我會看著?他的?!鄙蝤櫟?。 二狗最近的心思不在學習上,不知道?在哪里弄來了一本?相?書?在看,一心鉆研,說用?看相?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好壞,他要研究一番,給嫂嫂找個容貌出挑,人品過關,性格好,還懼內(nèi)的面相?出來。 這才看了兩日,面相?位置還沒背清楚,就?已經(jīng)被先生抓包了,被罵得狗血淋頭,說他走旁門左道?,現(xiàn)在被押在講堂苦哈哈的背書?。 林飄聽了點點頭,既然沈鴻說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就?是二狗平日粗心大意了,于是從兜里摸出另一個放在他手上:“你待會一起給二狗吧?!?/br> “好?!鄙蝤欬c頭。 “近來書?院的楊梅樹結(jié)了不少楊梅,中午閑著?,嫂嫂要去摘楊梅嗎?” “好啊?!绷诛h取了點糕點吃,時間?不多,先墊過去,路上他拿著?油紙包,邊走邊吃,一直到了楊梅樹下。 這楊梅樹是一雙,兩顆立在后山的山澗旁邊,滿樹碩果累累,紅艷艷圓滾滾的,有的已經(jīng)深紅,想?到那個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看就?叫人不住的流口水。 他倆到的時候,楊梅樹下已經(jīng)圍了好幾?個人,他們正用?小籃子,摘了滿滿一籃子,幾?個無所事事邊摘邊吃的一看就?是公子哥,提著?小籃子的一看就?是書?童或者仆從。 林飄一看,其中還有熟人,穆玉和韓修就?在里面,他倆站在樹下,穆玉正抱著?臂一副無聊的表情,韓修在和仆從淡笑著?說什么,見著?他倆來了便抬起頭看向他倆,遠遠向他倆走來打招呼。 林飄有些吃驚,回頭看了沈鴻一眼,乘著?人還沒過來的空隙:“你約的他倆嗎?” 他又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他和同學的相?約? “并非?!?/br> 他沒約他倆,只?是提了一句自己要陪嫂嫂去摘楊梅,他倆說因為收了嫂嫂的禮,要當面道?謝,加上他們是鹿洞書?院的學生,怎么也得做東陪一陪客人。 林飄點了點頭,拿出笑容來,再看向穆玉那張帥臉,依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感覺從他的帥氣中看出了另一種悲劇的色彩。 因為上次都見過了,林飄也不拘謹,圍著?楊梅樹開始邊摘邊洗邊吃,新鮮的楊梅汁水充足,楊梅香氣清新濃郁,摘了一捧在手心,深紅淺紅十分動人。 韓修和穆玉也委婉的表示了謝意,畢竟以他們的修養(yǎng),都說不出東西?收到了謝謝了這種直白的話,他們都是表示送的東西?吃了,很合胃口很好吃這種高端好評。 一個謝字沒提,但情面情分該給的一個都沒落下。 林飄笑瞇瞇的應下,讓他倆下了山到同喜樓去,新鮮出爐的更好吃,去了他請他倆吃飯。 韓修和穆玉自然也看出來了,雖然林飄年?齡不大,但因為沈鴻的原因,在他們面前都是把自己按長輩算的,并不太把他倆當做同齡男子,自然滿口答應。 應酬完了林飄開始認真?吃楊梅,新鮮楊梅味道?固然好,但時不時摘到一個酸的,能把林飄酸得倒牙。 韓修和穆玉待他客氣,有時見他被酸到了,便合宜的笑一笑,并不多說什么,氣氛不遠不近,剛好融洽。 沈鴻在旁邊候著?,給林飄提籃子,洗水果。 林飄在山上逗留了一中午,吃楊梅吃到飽,待到他們上課的時間?就?同他們道?別,也沒讓沈鴻再送自己。 “我偶爾來一趟你告假片刻送送我也沒什么,但我最近常來,你總告假送我,只?怕你先生要嫌我來得勤了,不要再送了?!?/br> “趕緊去上課?!绷诛h催著?沈鴻離開,看著?他走遠的背影,自己慢悠悠的下山去了。 回家林飄將?二狗被留堂的事情說給了家里人,讓二柱在晚飯的飯桌上狠狠笑了二狗一頓。 過了傍晚,林師父突然登門,他上門來檢查二柱最近的練習成功,兩人在院子里威風凜凜的打了一頓之后,林飄又只?能拿著?簪子趕鴨子上架又演示了一遍自己的練習成果。 林師父表示很不滿意,覺得他一點力道?都沒練出來,但也只?說了一句,沒有多說便很有分寸的離去了。 林飄看著?天色將?黑,天上的黑云一層一層的,風一吹就?像從山頭翻越過來的一樣。 “肯定有場大暴雨了。” “二柱,你拿著?傘去送一送林師父,免得半路上下了雨給林師父淋著??!?/br> “好!”二柱應聲,拿了油紙傘急匆匆的追出去。 果然沒過久,天上一道?道?轟隆隆的雷聲在黑云中翻滾,大雨傾盆而下,雨點子在四周砸得噼啪響,一會兒整個世界都是淅瀝瀝的雨聲,雨簾隔絕了一切。 林飄站在屋檐下,看著?灰暗的天,二嬸子和秋叔正在抱怨:“夏雨就?是這樣,一下起來就?像天破格窟窿一樣?!?/br> 娟兒和小月坐在屋檐下,一個在看賬本?,一個拿著?繡花繃子在繡花,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他們,看一眼雨簾,笑著?搭兩句話。 那是最靜謐的一場雨,也是最長的一場雨。 夜里他們早早的睡下了,到了半夜,林飄半夢半醒間?總覺得有人在敲門,他躺在床上仔細聽了聽,想?可能是雨聲太大了,或者是外面的風吹動了什么東西?,發(fā)?出了響動。 但他聽了許久,依然像是有人在敲門,那人沒有離開。 林飄起身點起了蠟燭,披上衣衫,開門在驟亂的風中護住了那一點光亮,到二嬸子的房間?里先將?二嬸子輕輕叫醒。 “嬸子,嬸子,外面像是有人在敲門?你聽著?像嗎?” 二嬸子迷迷糊糊睜開眼,先沒有說話,認認真?真?的側(cè)著?耳朵聽了一會,才翻身爬起床。 “好像是有人在敲門?!?/br> 二嬸子又用?他的燭火點了一個燈籠,提著?燈籠去了秋叔房間?,兩人把秋叔叫醒,秋叔也認真?的聽了一會。 “好像是在敲門,這么晚了能是誰?” 秋叔起身,去把大壯叫了起來,然后取了幾?把油紙傘,提著?燈籠,幾?人一起走向了院門口,越走近就?越能聽出來,敲門聲赫然。 “誰???”林飄阻止了大壯開門的動作。 隔著?大雨嘩嘩的聲音,對方的聲音從門外面?zhèn)鱽?,聽得并不?切:“是我,快開門,鹿洞書?院出事了?!?/br> 雖然不真?切,但林飄還是能聽出來,這個聲音是那個常常在他們附近盤踞的捕頭,最近因為破了王秀才殺子的案子頗受重視,他家中的兒子聽說也在鹿洞書?院讀書?,他在縣衙混得也不錯,整體?來說是個靠得住的人。 “開門?!绷诛h道?。 大壯緊張的拉開門閂,二嬸子將?燈籠的光往外一映,就?看見鋪頭提著?直滴水的油紙傘站在門檐下,半個身子都被雨濺濕了。 “捕快,發(fā)?生什么了?鹿洞書?院出什么事了?”林飄有些奇怪,鹿洞書?院出事了來敲他的門做什么,難道?這件事他能解決?還是說沈鴻也在其中? 但他實在想?不出沈鴻能和鹿洞書?院做出什么時候,讓捕快這樣半夜來敲他的門。 “有人告發(fā)?鹿洞書?院包藏禍心,收鮮卑血脈的弟子欲圖謀不軌?!?/br> “什么?”林飄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情大了,這不止是外族血脈的問題,還扯上了鹿洞書?院意圖不純,意圖純不純這是壓根就?是一個沒辦法說清楚也沒辦法證明的話題,但凡往這上面一扯,不死也得扒層皮。 “誰告發(fā)?的?” “不知道?,是州府那邊先接到的告發(fā)?,然后州府那邊下來了人,要調(diào)查這件事,傍晚人才到的,去鹿洞書?院把人都拘回來了,那個鮮卑人被抓了起來,和他交好的人也被拘了起來,別的世家公子還好,像那韓家的,聽說他們關系也很好,但是他們也不敢動,沈鴻和幾?個沒什么背景的,都被拘起來了。” “什么?”這下林飄真?的慌了:“已經(jīng)在牢里了?” “對,他讓我先不要告訴你,但是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成,我看你也是個有主意的,也有點家資,乘著?這事還沒鬧大趕緊去疏通疏通,看看能不能先把人給摘出來?!?/br> “謝捕頭,謝捕頭。”林飄滿口道?謝,回頭一看二嬸子秋叔和大壯的臉色都已經(jīng)嚇得煞白了。 林飄點了點頭:“這事好說,只?要能把他撈出來,花錢是應該的,只?是我能先去見一面沈鴻嗎?” “這個點行,州府來的人估計都睡下了。” 林飄連連點頭,拿著?傘回到屋子里去多披了一件衣裳,又想?起捕頭說是傍晚去的,不知道?沈鴻有沒有吃飯,便把家里能搜羅出來的吃食全?裝上了,二嬸子和秋叔大壯都急急的換衣服,想?著?要和他一起去。 捕頭攔住了他們:“人越少越好,先去看看情況,要是后面能再進去大家再進去吧?!?/br> 二嬸子和秋叔大壯這才罷休,趕緊的轉(zhuǎn)換目標去幫林飄整理東西?,沒一會林飄便撐著?油紙傘走入大雨中,跟在捕頭身后朝著?縣衙走去。 這還是林飄第一次去縣衙的牢房,比想?象中還要臟亂差,屋子里什么都沒有,發(fā)?黑的污漬凝結(jié)成快,在地上,在墻上,根本?看不出這些東西?的前身是什么,憋悶的氣味也讓人作嘔。 看見沈鴻的時候林飄松了一口氣,他拿著?燈籠往里面一照,光線映照出里面的景象,獄卒給里面鋪了一些干凈干燥的干草,沈鴻和幾?個學子關在一個牢房,沒看見穆玉,可能單獨關到別的地方去了。 干草堆做一團,其他的學子正窩在上面縮著?睡覺,沈鴻默默的坐在上面,橘黃的光線映過,照在他冷峻的臉上。 是的,冷峻。 他閉著?眼睛,像在閉目養(yǎng)神,或者是想?事情,林飄從來不知道?,向來溫和有禮的沈鴻,神情可以那么冷峻,像一塊寒冰一樣,鋒利冰冷。 察覺到燈光,他睜開眼,看見林飄的一瞬楞了一下,目光微移掃了一眼林飄身旁的捕頭,神情如同冰消雪融,只?有漆黑的瞳孔里映出暖融融的光線:“嫂嫂怎么來了?” “你還想?不告訴我?”林飄看著?他。 “鴻怕嫂嫂擔心,并不是什么大事?!?/br> “還不是大事?你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林飄看他在訓斥中還不了嘴,看了他一會:“你吃過晚飯沒有?” “吃過了?!?/br> 林飄想?說自己給他帶了吃的東西?來,但想?著?這里的味道?實在不好,也不知道?沈鴻有沒有心情吃東西?,便沒有提這一茬。 蹲下身隔著?門,林飄看向他:“我想?疏通疏通關系把你撈出來,但是不知道?其中到底牽涉了哪些人,這樣做可行嗎?” 沈鴻搖了搖頭:“嫂嫂,當真?無事,我明日便能放出來。” “當真??” “當真??!?/br> 沈鴻很清楚,這次的事情是沖著?穆玉來的,穆玉這邊暫且轉(zhuǎn)寰不動,但院長和先生們會保他,縣丞那邊有交情在,他有他的人際脈絡,況且就?算敲定了穆玉是鮮卑人,他與穆玉也不過是同窗的情誼,能算什么罪過。 沈鴻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告發(fā)?的罪名?很不同尋常,按道?理來說,只?能說罪在穆玉,但是這個罪名?的指向卻是罪在院長。 他能想?到,院長不會沒想?到,越是這種用?人之際,院長會盡量讓最少的學生卷入這件事。 事情越小越好,所以院長明天會盡全?力把能救出來的人全?都救出來。 但如果明天他們出不去…… 沈鴻沉默了一會,然后看見牢房外的林飄把包里的東西?一樣樣取出來送給了捕頭,托捕頭多照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