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略顯忙亂地低下頭去,匆匆往胸花盤里掃了一眼,后抬起頭望向明決,有些為難地詢問他:“明先生,紅玫瑰可以嗎?” 明決正欲說話時,施世朗很輕地拍了拍女侍應(yīng)的肩膀,溫聲地道:“你先去忙吧?!?/br> 女侍應(yīng)退遠了后,施世朗往前走了一步,直接站到了明決面前,然后把自己胸前綴著的那枚山茶胸花給摘了下來。 “你們看,你們看?!?/br> 宴廳里面,湯岫辛正與他的哥哥湯岫舟站在一起。兩人正說著話時,忽然注意到旁邊眾人皆在低語議論,覺得有些奇怪,便順著她們的視線,一同轉(zhuǎn)過身去。 湯岫舟瞇了瞇眼:“那是……” 湯岫辛見明決與世朗站在一起,先是困惑,看明白后,皺著眉說:“世朗真是太胡鬧了?!?/br> “怎么了?”湯岫舟不在意地笑笑,“不就是佩胸花嗎?” “哪有男人給男人佩白山茶的,”湯岫辛端著香檳杯,壓低了聲音,“白色山茶花是用來定情的?!?/br> 說著,他又往那邊望了一眼,更是沒眼看下去了,對湯岫舟說:“大哥你看,明決的臉色都冷了?!?/br> 湯岫舟還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模樣,慢悠悠道:“也許他不知道呢?” “得了吧,我還不了解世朗這人,”湯岫舟不以為然道,“鬼才信他不知道?!?/br> 這一邊,施世朗與明決面對面站著,十分自然地把自己那枚山茶胸花穿進了明決胸前的衣領(lǐng)飾孔里,對著它調(diào)整位置。 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唇線微微上彎著,似乎一點也沒覺得自己這么做有什么不妥之處。 “施世朗?!?/br> 明決垂著眼看他,出聲喊他的名字。 施世朗沒他高,微微仰起了臉,抬著眼看他。 “你是不是有?。俊?/br> 明決眼底壓著些許克制的情緒,離生氣很近,離發(fā)火還遠。 施世朗倒不怕他,明決生氣的樣子他見多了,可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發(fā)火的模樣呢。 “我怎么了?” 他倒是很會明知故問,一邊幫他理正胸花,一邊用手指輕拂著他的西服說:“那紅玫瑰可配不上明公子,只有這高貴的白山茶花才襯得上你啊?!?/br> 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其實站得很近。 從明決往下的視野里,可以看見施世朗雪白得甚是通透的皮膚,睫毛很黑很濃,頭發(fā)也很黑,看起來似乎還很軟,扎起來后露出兩邊細薄優(yōu)越的耳骨來。 對于別人而言,這張臉可能有著很大的吸引力,這樣的相貌到哪里都是賞心悅目的。 而對于明決來說,這只是一張英俊無趣的面孔而已。 跟它的主人一樣,枯燥乏味。 明決收回目光:“可以了嗎?” 施世朗看著原本屬于自己的胸花現(xiàn)佩在明決胸前,滿意地點點頭。 他正想要出聲說“好了”,明決卻在他點頭的下一秒直接走開了。 施世朗挑了挑眉,沒有關(guān)系,他今晚心情好,不跟明決計較。 他往回走,走到那位端著胸花盤的女侍應(yīng)面前,指骨細長的手從里面捻起一枚紅玫瑰胸花,然后稍稍彎下|身去,抿唇笑著對那位臉紅了的女侍應(yīng)輕講: “美麗的小姐,麻煩你了?!?/br> 婚禮之上,明決是唯一一位不是家屬,卻能坐在主桌的賓客。 他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湯老爺子旁邊,往后才是湯岫舟以及他的妻子。 這一安排使得在場之人時不時側(cè)目過來,但他們什么都沒說,和著酒水跟餐點,安靜地將好奇壓了下去。 晚宴過后,新人換上了禮服,邀請賓客到后湖觀賞煙花。 在毗鄰湖畔的綠草地上,抬頭的話,還是能看見天邊那些清亮的星光的,只是由于地面的綴燈太過華麗,人們也無暇分出心思去關(guān)注它們。 湯岫辛站在蘇簡身后,把她圈在懷里,與她一起抬高雙手,往香檳杯塔上倒酒。 兩個人將空了的香檳酒瓶放下,后一秒,一記奪目的光亮拖著長尾瞬息升上天空,最后伴隨著一聲沉響,在夜幕頂空綻出一朵明晰清麗的煙花來。 一記記熾亮的光束緊接而來,在人們頭頂?shù)耐砜障赂傁嗍⒎?,徹底放亮了湖灣的整片天空?/br> “喔吼!” 有人朝著天空高呼了一聲。 湯岫辛不知是被帶動了,還是在婚宴上喝了太多酒,一下子跳到了湖石上,高高舉起手中的香檳杯,歡呼道: “我湯岫辛終于把蘇簡娶回家了!” 聞言,現(xiàn)場的人紛紛笑出了聲。 蘇簡笑著把醉了的湯岫辛拉下來,幫他整理了下衣領(lǐng)后,看著自己丈夫敦厚俊朗的面容,一時很是心動,踮起腳吻了吻他的唇角。 湯岫辛立即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又朝著天空傻氣大喊:“天啊,我老婆親我了!” “哈哈哈哈——” 眾人放聲大笑起來。 在流光溢彩的天幕下,四周音樂、掌聲和歡笑聲此起彼伏,施世朗靠在一張高腳桌前,下意識望向站在人群后面的明決。 他端著酒杯,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在喧鬧當(dāng)中心里還能有片刻的寧靜,大概是從緘默不言的明決那里尋來的。 他看得過分入神了,就連有人走近他也沒有察覺,直到有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施世朗轉(zhuǎn)過身來,在看清來人以后,雙眉微微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