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汐這一覺睡得很熟，運動會沒有午休，長跑又太累，她清醒時，耳機里的歌曲已經(jīng)換了很多首了。

    一首她沒聽過的，她發(fā)了幾秒呆，忽地察覺身旁有人，她轉(zhuǎn)頭看去。

    看到傅延那張臉。

    她愣怔幾秒，他撩起眼眸往她這兒看一眼，語氣隨意，“要睡覺，回家去睡?！?/br>
    溫南汐還有些蒙，她枕在手臂上，心想著，今天問他，能不能加他扣扣，然而余光卻看到他桌上放著一支黑色打火機以及一盒黑色外殼的煙，這讓她想起那天他那個同學(xué)指尖夾著的煙。

    她沒動，又看向他，“傅延?！?/br>
    “你會抽煙嗎？”

    傅延目光從屏幕上回來，掃她一眼，“問這做什么？”

    溫南汐坐直身子，拿走那盒煙，取了一根出來，接著湊近他，把煙放他唇邊，男生的唇紅潤薄得很，他瞇起雙眼，眼眸垂著，盯著她看。

    溫南汐眼眸清亮，再往前湊。

    傅延張嘴，咬住了那根煙，溫南汐唇角一勾，拿過打火機，啪地一聲打火，往前遞，些許風(fēng)吹進(jìn)來，火苗舔上煙頭。夕陽已經(jīng)在天際線邊緣，只余一點點的金色，女生穿著校服靠著桌子，給穿著校服的男生，點上一根煙。

    溫南汐握著打火機，對上傅延那雙眼眸，“原來你會抽啊?！?/br>
    傅延盯著她。

    沒有吭聲。

    放在扶手上的手背一根根青筋極其清晰，那是屬于少年的脈絡(luò)以及力量。

    第8章

    他虛虛咬著煙的模樣，確實很帥，那雙帶著冷感的眼眸看著她。溫南汐靠著桌子，對上他眉眼。

    她從沒怎么認(rèn)真看過班上的男同學(xué)，其他班的也是，在學(xué)校里都是急匆匆而過，她更多的目光都放在顏可的身上。

    與她較勁，被動與她對比。她也從沒想過戀愛的事情，她的生活，學(xué)習(xí)，都被一根線緊緊地拉著，拽著，根本分不出其他的精神來想其他的?？粗拈L相，難怪顏可會喜歡他，喜歡到成天把他掛在嘴邊，對外炫耀著。

    其實也就溫南汐不上論壇，如果她上論壇會發(fā)現(xiàn)，不止一個顏可，喜歡他的女生能排南安一圈。

    她目光看得太認(rèn)真。

    傅延拿下嘴里的煙，搭在扶手上，男生拿煙總不會太規(guī)矩，隨意地捏著，他看她幾眼，“還有事？”

    溫南汐回神，才發(fā)現(xiàn)她半身都靠著他桌子，也擋住他看電腦屏幕的視線，她臉頰微紅，往旁邊讓開，“不好意思?！?/br>
    她又恢復(fù)那個內(nèi)向的自己。傅延把煙放在桌上的煙灰缸里，一側(cè)的耳朵泛起少許的紅，他手放上鍵盤，繼續(xù)剛才被打斷的事情，溫南汐好奇地看去，發(fā)現(xiàn)不是題目，也不是槍戰(zhàn)游戲，而是看起來像是代碼的東西。

    她看過溫友濤大學(xué)時期的選修課本。

    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不用思考地敲著，溫南汐也認(rèn)真地看著，她輕聲問道：“這個，是不是編程？”

    “你已經(jīng)在學(xué)這個了嗎？”

    她還在苦讀課本的時候，他卻已經(jīng)在做這些課外的事情了。

    傅延沒有看她，他隨意地在鍵盤上按著，“興趣而已?！?/br>
    溫南汐定定地看著，問他：“你在編什么?！?/br>
    傅延沒回她，指尖飛快地按著，一串串字母出現(xiàn)在編程器里，隨后，他手指一敲，最后一個鍵按下。

    一只粉色的豬出現(xiàn)在屏幕上，靈活地扭著腰，跳起舞來，并從那邊跳到她這邊，近在咫尺，溫南汐甚至能看到那只豬妖嬈的表情。

    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噗呲一笑，“它好會跳！”

    傅延側(cè)頭看向她，嘴角勾起，“好玩嗎？”

    溫南汐點頭。

    “這就是代碼的靈魂?！彼栈匾暰€，往右下角一按，題冊的頁面跳出來，那只豬也沒有讓它離開，而是任由它在下方一直扭著腰跳舞，還朝溫南汐飛眉眼，溫南汐忍笑，看豬是次要的。

    主要還是看那些題目。

    她比之前偷偷看，此時看得很光明正大，甚至椅子挪過去，趴著看。

    那邊沒有熄滅的煙，煙霧繚繞，飄往這邊，男生的指尖在鍵盤上輕松按下每一個答案，偶爾可見男生在桌上的手臂，與女生的手臂輕輕擦過肌膚，輕而無痕，只有風(fēng)知道。

    溫南汐手機響起。

    是一個來電，她坐直身子拿過手機一看，來電是溫渝，再一看時間下午六點半了。而她的電腦也早過了開機時間，此時是鎖機狀態(tài)，她接了電話，輕聲道：“媽?！?/br>
    “南汐，你們運動會結(jié)束了嗎？怎么那么晚還沒回來。”溫渝溫柔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捌唿c鐘補習(xí)老師要過來給你上課了?！?/br>
    溫南汐站起身，撈過書包背上，“我這就回去?！?/br>
    她背上書包，拔下卡，人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來，在6號機前撐著桌子看向傅延，男生正忙于自己的事情，他輕輕撩起眼眸，看她一眼，溫南汐定定看他幾秒，輕微勾唇，用手揮揮表示再見。

    接著，轉(zhuǎn)身便走。

    傅延看她走后，收回視線，看向屏幕。

    外頭已不見日落，天色已黑，四處亮起了燈，南安巷的夜晚一直都很美，它是藏于市中心的一處凈土，連單車踩過都仿佛有鈴鐺聲響起。溫南汐推開家門，溫友濤也是剛回來，脫下外套走向餐桌看她一眼。

    “跑哪里去了？”一上來就沖她問。

    溫南汐取下書包，放在沙發(fā)上，回道，“去元舒家。”

    “寫作業(yè)沒有？”溫友濤挽起袖子，“出去也不看時間，等會兒齊老師來了，你還在外面，你好意思？”

    溫南汐沒吭聲，她進(jìn)洗手間洗手出來。

    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飯菜，溫友濤已經(jīng)坐下吃飯，溫南汐拉過椅子也坐下，溫渝出來，給她舀了一碗湯。

    她說：“齊老師來電話，說路上有些塞車，可能會晚十分鐘到?！?/br>
    溫南汐點頭。

    溫友濤夾著菜，在昏暗燈光下，問道：“月考成績出來了嗎？”

    他抬眼看她。

    溫南汐抿緊唇，“還沒，返校才出來?！?/br>
    溫友濤沒應(yīng)，繼續(xù)吃飯。溫南汐也懶得跟他多話，吃她的飯。齊老師踏著夜色而來，比預(yù)計的還再晚十分鐘，已經(jīng)快八點了，齊老師一直道歉，溫渝笑著說沒事沒事，切了水果進(jìn)南汐的房間。

    齊老師在桌旁坐下，摸摸溫南汐的頭發(fā)，“月考成績怎么樣？”

    溫南汐搖頭，握著筆，道：“估不出來，物理突然難度加大，數(shù)學(xué)也是，這次聯(lián)考，是一中老師出的題，我們被打得措手不及?！?/br>
    齊老師聽罷，“一中的物理跟數(shù)學(xué)向來刁鉆，無奈我當(dāng)年一分之差沒進(jìn)去。”

    “那只能等假期過后，看你的成績了?！?/br>
    溫南汐嗯了一聲。

    一提起出成績，心還是一緊，兩年多來的反射心理，她想著那些題目，又想起考完試時顏可的神情，她手里一直有傅延的筆記，該會更自信一些。溫南汐還是把題目列出來，讓齊老師給她看看。

    齊老師看著那些題目，在本子上解著。

    有些齊老師都還需要研究，溫南汐就更沒底了。

    補習(xí)完，送走齊老師。

    溫南汐吃了宵夜，洗完澡坐在床邊，頭發(fā)還是濕的，她抓著頭發(fā)，隨意翻著朋友圈，突然想起了元舒從論壇里截的傅延的q/q號，她點開那張圖，隨后登錄手機q/q，嘗試著輸入那個q/q號。

    跳出來一條驗證。

    “哪位?！?/br>
    語氣簡直太拽了，溫南汐在下方，猶豫了下。

    輸入：溫南汐

    發(fā)送過去后，溫南汐就丟開手機，起身拿著毛巾絞干頭發(fā)，其實她也只是嘗試一下，或許亂棍打到人，她不小心被打中了呢。擦完頭發(fā)，手機還沒動靜，溫南汐坐上柔軟的床，拿過書本復(fù)習(xí)。

    直到關(guān)燈睡下前。

    他黑色的頭像出現(xiàn)在她的聊天列表里。

    他通過了她的好友添加。

    溫南汐錯愕，真的加上了？她在被窩里握著發(fā)亮的手機，看著他的頭像，卻不知道該發(fā)什么。于是，她索性就沒發(fā)，將手機放下，拉被睡覺。

    國慶三天假期很短，溫南汐都在補習(xí)，最后一天，元舒來喊她出去逛逛，喝點東西，溫南汐扎起馬尾就下去，元舒一看，“放假啊，你怎么還穿校服?！?/br>
    “舒服?！睖啬舷焐显娴氖直?，元舒穿著上衣跟裙子，無奈搖頭，“酒不能喝了?！?/br>
    溫南汐笑道：“我給你倒酒?！?/br>
    “別別別，要喝一起喝，等高考完，穿吊帶，喝個痛快?！痹胬鴾啬舷瞎卉嚕瑢λ齻儊碚f，高三結(jié)束，就意味著成人，很多事情就可以肆意地干。

    兩個搭乘兩站的公交車，抵達(dá)小商品市場，這兒的夜市很多小東西賣，稀奇古怪，還有很多復(fù)古的膠片等等，滿目琳瑯，對于學(xué)生來說，可以逛很久，溫南汐陪著元舒看膠片，聽一些港臺歌曲。

    元舒說：“我要是能考上黎城大學(xué)，我就天天往返香港。”

    溫南汐喝一口奶茶，“黎城大學(xué)真的那么好嗎，我補習(xí)老師也說好?！?/br>
    “當(dāng)然了，你才發(fā)現(xiàn)啊?！?/br>
    溫南汐笑笑：“是才關(guān)注。”

    兩人逛完，元舒并沒有買什么，倒是喝了一大杯奶茶，溫南汐的奶茶還沒喝完，她握在手里，與元舒在公交車站等車，夜晚的馬路車水馬龍，霓虹燈閃爍，投射出光影，像膠片里發(fā)出的歌聲。

    嘶啞，幽遠(yuǎn)。

    幾個人從那邊走來，溫南汐與元舒轉(zhuǎn)頭看一眼，就看到顏可與傅延等人走上站臺，幾個男生女生說說笑笑，穿著一中的校服，顏可沒穿校服，穿著裙子，扎著高馬尾，偏頭和他們其他人說話。

    笑嫣如花，眉眼燦爛。

    傅延一手插在褲袋里，單肩背著書包，拿著手機，垂眸按著，人群中，與一個男生站在一塊，姿態(tài)懶散。

    顏可就站在他身側(cè)，她笑彎了眼，收回視線時看到溫南汐元舒兩人，她眉梢輕挑，挪開目光，與人繼續(xù)說著話。她身材也高挑，抵達(dá)傅延的肩膀，本就漂亮，眉眼流光溢彩，倒是挺相配。

    元舒撇撇嘴，拉溫南汐一下。

    溫南汐收回視線，咬著吸管，這時，人群中一個男生突然開口：“顏可，那是你們學(xué)校的同學(xué)嗎？”

    刷地一下，那邊大部隊齊刷刷地往這邊看來。傅延也抬起頭看過去，溫南汐側(cè)了下臉，掃他們一群人一眼，她余光與傅延對上，傅延眼眸漆黑，目光淡淡，溫南汐只看一眼，就收回視線。

    顏可一愣，說了聲：“是啊，是我們學(xué)校的?！?/br>
    “長得挺漂亮?！蹦悄猩χf了句。顏可唇角的笑容僵了僵，她下意識地看傅延一眼，傅延淡淡地收回視線，正好這時，公交車抵達(dá)，車門打開，這輛車他們都是同路。溫南汐與元舒距離車門近，先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