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娟一邊收拾著，一邊嘮叨，脖子上的名貴珠寶一點兒不礙著事，明明是個富家太太，卻天天被老子兒子折騰地不行。

    “好，我去廚房收拾?！?/br>
    陸揚去廚房看了看，并不意外地就看到自己的老父親。

    “你這就回去了？”

    “嗯?！标憞液攘司?，說話之間冒了不少酒氣上來。

    “那注意安全……還有就是我分班了，選的理科，下周家長會，你能過來嗎？老師想談一談?！?/br>
    陸國忠直接搖搖頭：“這周五施工材料到貨，光是驗收就要一兩天的時間，下周要開工，來不了?！?/br>
    “哦?！?/br>
    父子二人之間的對話，就像公事公辦一樣，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陸叔叔，小表弟，準(zhǔn)備出門了！抓緊時間，咱還有一個小時！”

    門口處，程霖?fù)u著車鑰匙的的手機在招呼著。

    陸揚轉(zhuǎn)身，快步走去，同時，耳朵后面?zhèn)鱽黻憞业囊痪涞狼福?/br>
    “對不起啊，實在工作太忙了，抽不出來時間。”

    陸揚沒有轉(zhuǎn)身，反倒是語氣平淡地道：“沒事，反正也不差這一回的。”

    …*…*…

    第36章 難言

    路上，蔣娟先開著她那輛有著年代感的大g送程斌回去，程霖則是開著他那電動保時捷送陸叔叔去機場，陸揚也在副駕駛側(cè)陪同著。

    “把你平時吊兒郎當(dāng)?shù)男宰邮找皇?，好好跟陸叔叔說話，別惹事！”

    這是蔣娟女士臨走之前囑咐的。

    而實際上，三人上車之后，什么話都沒有說，整個車廂內(nèi)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程霖是坐駕駛位，陸揚做副駕駛，自上車以來就一直看著窗外風(fēng)景，陸國忠坐后座，窗戶是半開的，夜晚的風(fēng)帶著一絲涼意，似是專門用來醒醒酒；要說喝酒，程霖老爹算是很能喝的了，在他都喝醉的情況下，還能跟個沒事人似的，看來陸老爹深藏不漏啊。

    只不過汽車的氛圍，太過于微妙了。

    程霖也是有過兩三年駕齡的老司機，自己這輛車也是自打拿駕照開始就開了，愣是開出了如坐針氈的感覺。

    他就沒見過父子倆臨別之際一句話都不說的，他當(dāng)年在上大學(xué)都沒出城，臨走時他爸便拉著他的手，話說個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一去不回來了。

    “那啥，”程霖憋不住了，“陸叔叔，陸揚他進了奧數(shù)比賽的冬令營，就是能有機會爭取保送名額的那個，我一直幫著輔導(dǎo)的，他自己也挺厲害的?！?/br>
    陸揚猛地轉(zhuǎn)頭，這玩意兒突然說這些做什么？

    “哦，那挺好的，那什么時候比賽？我看能不能抽空過來一趟。”陸國忠?guī)е⑿φf著。

    陸揚稍稍失神，注意著接下來的對話。

    “一個月后吧，到時候還得去潭州，那兒離錦城挺近的吧，而且至少要去一周的時間，陸叔叔您看什么時候方便來一趟？”

    陸國忠點頭道：“好啊，離得近正好，到時候我叫陸揚帶點特產(chǎn)回來給你嘗嘗?！?/br>
    “行啊，正好我喜歡吃辣的，多帶點，我這人可不會客氣的?！?/br>
    程霖笑嘻嘻的，為了不讓冷場，還說了些陸揚最近發(fā)生的事，周遭一霎而過的路燈有些晃眼，他就像一個報告者一般，講述著這些時日發(fā)生的事情，而陸叔叔就是傾聽者，點頭附和著。

    陸揚在一旁不說一句話，他原來是不喜歡把自己的事情往外說，可現(xiàn)在程霖這般，他倒是耐著性子地在聽著。

    陸揚其實是一個分享欲很重的人，與老爹見面次數(shù)比較少，所以他早就想把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事說給老爹聽，可不知怎得，每次見面，二人都是沉默的時間偏多，到最后，也不會多說幾句話。

    汽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跨過了半個金陵城，甚至繞過了上次爬過的紫金山，終于在十點之前，把陸老爹送到了高鐵站。

    “爸，這次去，是不是等到了過年才能回來？”

    “差不多，我還有幾天年假，爭取過年的時候能回來吧?！?/br>
    陸國忠到底是成年人，一路過來，酒勁兒早就散了下去，清點好自己的身份證和行李就準(zhǔn)備入火車站了。

    陸揚‘哦’了一聲，“回不來沒關(guān)系，你注意安全就行?！?/br>
    父子兩之間的分別有種別開生面的生硬，若是不清楚的，估計會認(rèn)為二人只是熟人而已。

    陸國忠或許還想在說些什么，眼神看著陸揚，這個一直以來都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不知從何時，父與子之間的距離感越來越遠(yuǎn)了。

    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最終倒是看向了程霖，吩咐道：“那個小霖啊，幾周后小揚可能有個家長會，到時候我多半來不了，勞煩你代勞一下，正好這段時間也都是你在照顧著小揚，對他生活和學(xué)習(xí)方面的事肯定也有了解?！?/br>
    程霖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一時間沒答應(yīng)，反倒是瞄了陸揚一眼。

    似乎只要一個眼神，陸揚就明白程霖想表達什么，“我沒意見?！?/br>
    “那行吧?！?/br>
    兩人一唱一和，看的陸國忠有點愣愣的。

    “行，那就拜托你了?！?/br>
    說完，陸國忠便轉(zhuǎn)身離去，搭上了前往錦城的高鐵。

    回去的路上，陸揚默不作聲，一如剛搬來金陵小區(qū)時的模樣，頭依靠在車窗邊，呆愣愣地盯著外頭的風(fēng)景。

    車外路燈并不晃眼，可少年的心思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