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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美樂之吻 第97節(jié)

    明妮興高采烈地挽著我向前走,邁克和凱文提著行李走在后面。

    “真想不到,你竟然嫁了個軍官,我還以為你會嫁給某個文質彬彬的男同學呢?!彼ξ馗乙Ф洌骸八烧娌幌袷悄銜矚g的類型,不過也真是高大俊俏啊,他是怎么追求你的?快跟我說說?!?/br>
    都做mama了,明妮的性格卻沒變多少,還是那么熱衷于戲弄別人,我還沒說什么,她忽然碰了碰我的脖頸,驚訝地說:“天啊,這是什么新鮮出爐的痕跡,你這小傻瓜也不知道系好圍巾?!?/br>
    我急忙把圍巾圍高了一圈,臉和耳朵也瞬間熱得冒煙了。

    結果耳邊傳來了對方不正經的取笑聲,她興奮而夸張地揶揄道:“不打自招的小傻瓜,快跟我說說你們在火車上都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了,讓你這么緊張?!?/br>
    我哭笑不得,無話可說,憤憤地捶了她一下。

    她捂著肩膀可憐兮兮地回頭,先跟丈夫凱文撒嬌:“她打我?!庇謱~克遺憾地搖搖頭說:“瞧,她可不是什么溫柔嫻靜的姑娘,以后您要多多容讓啊?!?/br>
    凱文挑挑眉梢,寵溺道:“打疼了嗎?”

    “可疼了,電影里的人猿金剛也沒她有勁。”她噘嘴。

    “那你不快回來,還黏著人家?!?/br>
    “那是我心眼好,不怨她唄?!?/br>
    在經歷了那么多糾結痛苦后,與朋友久別重逢,她明媚的笑容甚至讓我忘卻了此行的危險和目的,仿佛這是一場真正悠閑而歡樂的度假旅行,直到坐上汽車,明妮小聲與我說起計劃。

    “下午貨車就會抵達,離開海關就安全了。”

    我拿出留學申請和假造的身份證明說:“對接學校會幫忙開具臨時居留證,有了這個就可以穿越西國,從沿海坐船去伯納國了?!?/br>
    西國與伯納只隔了一條狹窄的海峽,海峽兩岸時常有游客穿行,有時甚至不需要持出國簽證。

    明妮接過文件,詳細翻看了一遍,點點頭說:“除了偽造的身份,我們還需要給孩子再準備一些東西,他們這么小就離開故鄉(xiāng)和父母,寄宿到國外陌生人家中,長大后也許會忘記自己來自哪里,父母長什么樣子,至少給他們留下一個將來能與父母重逢的機會,哪怕機會很渺茫?!?/br>
    “你已經聯(lián)系好伯納國愿意幫助我們的人了嗎?”我問。

    明妮說:“已經聯(lián)系好了,伯納國的菲利斯人有自己的團體和組織,他們會為這些孩子找到寄宿家庭的?!?/br>
    “那我就跟孩子前往伯納,親自見他們一面,確定孩子落腳后再回來?!蔽艺f。

    午后兩點左右,凱文先生用一輛小貨車從火車站運回一個木箱,敲開封條后,小小的少年歡快地喊了一聲‘安妮女士’。

    邁克把他抱出來,他跑到我面前,深吸了口氣說:“太好了,我一直擔心您會找不到我,要是沒人救我出來可怎么辦啊?!?/br>
    我摸摸他的臉稱贊道:“你很勇敢?!?/br>
    他不好意思但又很自豪地說道:“其實我挺害怕的,但無論遇到什么情況,我都沒發(fā)出一點聲響,還有搬箱子的人搖晃我呢,我緊緊咬著嘴唇,安妮女士你一定要告訴大家,只要安安靜靜的就絕對不會被發(fā)現(xiàn)?!?/br>
    “好的,我會告訴大家,不過現(xiàn)在你一定又累又餓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我說。

    第112章 一百零四章

    辦理了瓊斯的證件后,我們辭別明妮夫婦,坐上前往伯納的游輪,然后在一個霧氣蒙蒙的清晨,游輪駛入伯納國的首都港口紐斯里。

    紐斯里也被稱作霧都,因為經常大霧彌漫,陰雨潮濕。太陽還在地平下線下,污濁的霧氣涌動,遠處傳來搖鈴聲,那是游輪進港的聲音,淅淅瀝瀝的雨絲落下,空氣愈來愈冷,有船員高喊‘紐斯里’、‘紐斯里到了’。

    瓊斯仰頭問我:“安妮女士,我們安全了嗎?”

    “安全了,馬上就進入伯納了?!蔽艺f。

    瓊斯先是激動,緊接著又復雜地望了眼灰白的口岸,小聲瑟縮地說:“收養(yǎng)我的家庭會來接我嗎?可我不會說伯納語?!?/br>
    我知道他緊張,拍拍他的肩膀說:“別擔心,你會習慣這里的?!?/br>
    邁克撐起一把大黑傘遮住我們:“該下船了?!?/br>
    我們隨人流走出口岸,遠遠地看到一個舉牌子的男人,上面寫著普語瓊斯·衛(wèi)斯理。

    瓊斯伸長脖子跳起來,指著男人說:“那是來接我的。”接著大喊:“我在這里,我是瓊斯·衛(wèi)斯理?!?/br>
    我們朝那男人的走去,可越走近,我越覺得眼他熟。

    男人穿著長長的黑色風衣,戴一頂灰色圓帽,帽子邊緣露著幾縷卷曲的黑發(fā),臉頰蒼白消瘦,一雙黑眼睛隨著我們的走近越張越大,最后他不可思議地喊道:“納西斯小姐!”

    是杰米·伊登!

    我腳下停頓了一瞬,快步朝他走去,驚喜交加道:“伊登先生?!?/br>
    他一下子擁抱了我,分開后仍緊緊抓著我的手臂,滿臉激動地說:“老天,這不是在做夢吧,居然是你,居然是你……”

    我也激動不已,當年只聽說杰米一家逃出了普國,沒想到竟能以這種方式在國外重逢。

    我為彼此介紹道:“這是我丈夫邁克·史密斯,這位是杰米·伊登,我大學時代的同學,這個孩子是瓊斯?!?/br>
    杰米仍很激動地望著我,他深吸了口氣,仿佛克制了一瞬后才轉頭與邁克寒暄。

    雖然當初哈里斯他們幫助杰米一家逃出了普國,可任何財物都不能帶走,他們離開普國的時候只攜帶了幾件隨身物品,然后他們輾轉來到伯納的朋友家,靠朋友的幫助才安頓下來。再后來從普國逃難到伯納的菲利斯人逐漸形成了互助組織,在得知有人秘密護送菲利斯幼童逃難到伯納時,就主動提出幫忙安置這些孩子,我和杰米才因此重逢。

    當晚,杰米一家款待了我們,這是個大家庭,父母兄弟擠在一幢房屋里,生活不算太拮據,就是幾個孩子太吵鬧,聲音沸反盈天,母親們的吼叫也不能讓他們安靜下來。

    杰米歉意對我們說:“抱歉家里太擠了,孩子們也太吵鬧。”

    “沒關系,這里很好?!蔽艺f。

    杰米望著自己活潑調皮的女兒,用一種后怕的語氣說:“雖然伯納很安全,但每個人都擔心某天又會被驅逐,大家都被嚇破了膽。”

    “以后一定會好起來的?!蔽野参克f。

    杰米嘆息道:“如果不是哈里斯和布朗特幫忙,我都不敢想象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那時候你也寫信給我,讓我?guī)Ъ胰穗x開,我為什么沒有聽你的呢?回想那時候,我就像只猴子上躥下跳,到處大放厥詞,可現(xiàn)實卻是我連一家老小都護不住?!?/br>
    他說這些的時候神情很蕭索,又充滿經歷世事后的滄桑,與大學時代那個寡言少語、性情剛直的青年仿佛判若兩人。但雖然眉宇間的桀驁沒了,正直善良的情懷卻沒有隨著磨難消逝,反而有了一種難言的厚重。

    我搖搖頭說:“不要妄自菲薄,您忘記了嗎?很久以前你保護過我的,我一直銘記在心中?!?/br>
    杰米面露慚愧道:“只敢背后悄悄提醒你的我,也不過是個懦夫罷了,一方面不想違背自己的良心,一方面又不敢與他們公然對抗??珊髞硭腥硕计缫曃摇⒐粑业臅r候,只有你當面維護了我這個懦弱無能的家伙,我卻害怕聯(lián)絡你,連一聲感謝都不敢當面告訴你,現(xiàn)在你又為了我們大家冒險……”

    聽到我們的對話,大家都面露好奇,杰米似乎沒有向他的家人訴說我們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結果聽完杰米的解釋后,我就被大家團團圍住了,一個大概是杰米哥哥的人顫抖著與我握手道:“您的勇氣叫我佩服,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旁邊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擎著眼淚對我說:“孩子,我們該怎么感謝你才好。”

    “我也只是幫助朋友罷了?!蔽壹泵u頭。

    可老人動容地說:“不,您做了一件大好事,這些孩子是我們這個民族的希望啊,我代大家謝謝您?!?/br>
    房間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感謝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承載著或傷感或激動的神情,甚至有人失聲痛哭,我沒想到會引來大家這樣強烈的情緒波動,頓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安慰哪個。

    后來杰米告訴我,這些年菲利斯人一直重復著被排斥、歧視、驅趕的經歷,哪怕生活在伯納,也每天惶惶不安,哪怕能得到別人一句善言也感激涕零,更何況是面對愿意幫助他們的人。

    當晚我有些失眠,躺在陌生的國度,陌生人的床鋪上,遲遲無法入睡。

    我翻身看了看邁克,他閉著眼睛,俊朗的側顏上映著淺淡的月光,呼吸很輕,大概也沒睡著。自從進入伯納,邁克就顯得有些安靜,幾乎不怎么說話,只陪在我身邊看我跟大家交流。

    也許是我注視了太久,他忽然把我拉到胸前,吻著我的發(fā)絲問:“你看我干什么?”

    我心想他又不是姑娘家,還怕人看嗎,以前也有過幾次類似的情景,他問我‘看他干什么’。

    這一會兒工夫,他的手已經不太安分地伸進了我的裙子,我按住他緊張地小聲說:“你別亂來,這可是在別人家里。”

    他動作沒停,還有些惡劣地說:“那就小聲點?!?/br>
    “邁克!”我生氣地叫他的名字。

    他撐在我上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沒有一絲平日里玩鬧時的愉悅。

    我愣了愣問:“怎么了?你不高興?”

    他抓起我的一縷頭發(fā)卷在手指上,繞起又松開,松開又繞起,沉默著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我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忽然吐出一句略帶酸味的話:“你們讀書時關系很好嗎?”

    “伊登先生嗎?”我問了一句,接著說道:“就是剛才說的那樣,他救過我,所以我很感謝他?!?/br>
    “你曾當眾維護他?”

    “他救過我,我維護他是應該的?!蔽艺f。

    “像你這樣的姑娘膽敢在大庭廣眾下護著一個男人,那他對你一定很特別?!?/br>
    我無奈笑道:“你在介意伊登先生?!?/br>
    他哼了一聲,躺回床上,似乎不打算理我了,可過了半天后,他又忍不住說:“你還沒回答我呢?!?/br>
    “要是我說他對我很特別,你打算怎么辦?”我逗他。

    他冷笑一聲,湊近我說:“那我今晚就走了,你留在這里和特別的伊登先生好好敘舊吧。”

    “為什么要走,你不是應該為了我和對方決斗嗎?”我忍不住笑道。

    邁克哼出口粗氣,憤憤地盯了我一會兒,瞥開眼睛說:“我干嘛要為你決斗,你在乎我嗎?還是說我把他打個半死后,你就不再喜歡他了……”

    “誰說我喜歡他?”

    他用后腦勺對著我,又哼了一聲,似乎不屑于回答這個問題。

    我從后面擁抱住他,把臉貼在他背上說:“邁克,你可別丟下我一個人在這里?!?/br>
    “你有你特別的伊登先生,還需要我嗎?”他口氣略放松,但仍十分別扭。

    “我剛才只是假設他特別,其實他一點都不特別?!蔽艺f。

    “謊話,我不信。”他悶聲道。

    “我說謊了嗎?”

    “你說了?!?/br>
    “既然說謊了,那我就再說一個,這幾天,我早早晚晚都想著一個人,控制不住想他的事情,以前我從沒這樣在意某個人,滿腦子都是他,我覺得我好像病了,你說我該怎么辦?”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呼吸越來越輕,半響才別扭道:“我怎么知道……如果這是病,那我大概病了很多年?!?/br>
    我笑了笑,湊到他耳邊問:“你說……我剛才說的也是謊話嗎?”

    他仍背對著我不語。

    我無奈了,只好繼續(xù)逗他:“那你猜我說的人是誰?會不會是伊登先生?。俊?/br>
    終于,他惱火地回頭了,抓住我的雙手道:“我要好好教訓你?!?/br>
    我們壓低聲音鬧了一陣,終于我投降了,哀求道:“我錯了,我錯了,快放開。”

    他沒有放開,他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低頭吻了我。

    然后他把頭埋在我頸肩,小聲問:“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你一直想著我?!?/br>
    我沒回答,只是靜靜地撫摸著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