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美樂之吻 第30節(jié)
“是啊,她成績很不錯,經(jīng)常說要像你一樣讀高中呢。你快坐坐,她一會兒就放學(xué)了,我給你們做晚飯?!?/br> 半小時后,門口傳來響動,跟著走進(jìn)來一個身材瘦小,金發(fā)碧眼的姑娘,她一門就愣住了,看了我半響后,扁扁嘴走過來,強(qiáng)自露出一個笑臉:“安妮……” 看她委委屈屈的小表情,我心里一陣酸澀,不由得擁住她。不一會兒,胸口傳來淡淡的濕意。 晚飯很豐盛,mama準(zhǔn)備了雞rou和濃湯,還做了我小時候喜歡吃的李子蛋糕。 這天晚上我留下了,像小時候那樣,和貝拉擠在一張床。 只是臨睡前,mama把我叫出房間,猶猶豫豫說道:“安妮,mama問你一件事?!?/br> “什么事?” “唉!叫我怎么說呢,以前在酒吧工作的時候,海涅·喬納森先生和邁克·史密斯先生偶爾會找我閑聊,一開始我也不在意,可次數(shù)多了,我發(fā)現(xiàn)他們總想談?wù)撃?,這是怎么回事?你和他們有牽扯嗎?” 我愣了一下,又聽她說:“雖然他們很久不回來了,可上次回來后,史密斯先生又跟我聊起你,說你晚上在外面亂跑,不但逛酒吧還幫人墮胎是怎么回事?” 我目瞪口呆,無話可說,他嘴巴可真大。 “我知道我沒資格說你,可你今年才16歲,怎么能去酒吧和陌生男人跳舞呢?幫人墮胎就更不像話了,那個女孩子自己不檢點(diǎn),偷偷墮胎也就算了,你去幫她,萬一鬧出人命,你是要吃官司的??!” “抱歉,讓你擔(dān)心了,我以后會小心些?!蔽也缓靡馑嫉卣f。 mama又和我說了很多私密的話,她說她對不起我們,也很后悔相信了內(nèi)力·約根森,但她從不后悔離開了父親。 “我和他生了兩個孩子,可我從沒愛過他,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安妮,答應(yīng)我,將來一定要嫁個你真正喜歡的男人,因?yàn)橐惠呑拥臅r間太長了?!眒ama嘆息道。 第二天,貝拉送我出門,快到家時,我問她要不要回去看看。 她搖搖頭說:“那里還是我的家嗎?” 清晨陽光灑在少女金燦燦的卷發(fā)上,幾只鳥兒啁啾在枝頭,白云藍(lán)天下一派快活的秋景,她卻只顧低頭,盯著陳舊裂紋的水泥路面。 忽然,她停下了腳步。 我回頭看她時,發(fā)現(xiàn)那蒼白瘦小的面頰上已經(jīng)落滿了淚珠。 “貝拉……” “你是不是也像爸爸和哥哥一樣,恨我,討厭我?” “沒有,你怎么會這么想?”我急忙說。 “那為什么你不來看我?三年了,你沒有來看過我一眼……嗚嗚嗚……你明明就是討厭我,你也怪我……” 小姑娘不管不顧地哭起來,淚水涌出,被她用袖子抹掉,再涌出來,再抹掉…… 我心頭一軟,伸手替她擦淚水,她卻哭得更兇了,簡直聲嘶力竭,就好像越哄她,她越委屈,越是哭得兇。 發(fā)黃的樹葉打著旋落下,過往的行人好奇地望著我們,我手足無措地安慰她:“噓噓,別哭了,都是我不好……” 許久,貝拉哭夠了,她雙眼通紅,甚至臉上的雀斑都發(fā)紅了,抽抽噎噎地說:“我知道你上學(xué)沒時間,還要幫人家看孩子,可我好想見你……嗚嗚……你不要討厭我……” 我摸摸她蒼白的小臉說:“貝拉,我不討厭你,你也不要討厭你自己,無論發(fā)生過什么,都不是你的錯,爸爸和威廉會想明白的?!?/br> “爸爸罵我是野種,同學(xué)也罵我,哥哥看到我就當(dāng)沒看到……嗚嗚……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 我想起小時候自己被罵的經(jīng)歷,只怕貝拉挨的罵也不比我少,這個世上無緣無故的惡意比我們想象中的更多。 我安慰了她許久,承諾以后會常常去探望她,她才高興起來,絮絮叨叨跟我說,她明年一定要考第一名,以后也去城市里讀書。 “安泰老師跟我說,你上學(xué)的時候總考第一名,我是你meimei,所以我也要考第一。老師還答應(yīng)我,也幫我上高中,以后我要自己養(yǎng)活自己,才不像mama那樣,被男人拋棄后,就要流浪街頭?!?/br> 貝拉又說:“前幾天,有位先生上門做人口普查,問我爸爸是誰,mama非要填內(nèi)力的名字,還說他現(xiàn)在有錢,將來不會不管我,叫我以后去認(rèn)他。我才不管他有多少錢呢,將來我誰也不靠!就靠我自己!”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小姑娘雖然長得像內(nèi)力,可內(nèi)在的某些東西卻是截然不同的。 我對她說:“你果然是我的meimei。” 她聽了,臉上忽然迸發(fā)出了難以形容的神采,像荒蕪之地開出了花朵一樣生機(jī)勃勃。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周末的清晨,陽光明晃晃照進(jìn)屋子里,窗戶下面小商販正沿街叫賣,報童穿梭在道路上,手里撲扇著今天的早報??蛷d里飄來一陣鮮花的清香,那是昨晚插進(jìn)花瓶的玫瑰花苞,都在今早綻放了容顏。 在新城做小學(xué)□□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等新學(xué)期開始,我就是一名教師了,我將有一份正式而體面的工作,會像男人一樣有簡歷檔案,甚至還將擁有屬于自己的銀行戶頭。 輕輕伸了個懶腰,天氣暖洋洋的,心里也跟著暖洋洋的,坐在餐桌前,吃著新鮮的面包和雞蛋,嗅著清冽的花香,我從未這么暢快過,仿佛未來美好的生活已經(jīng)徐徐展現(xiàn)在了眼前。 用過早飯,正準(zhǔn)備去菜市場買點(diǎn)東西時,忽然聽到樓下有人喊我:“安妮·納西斯小姐,這里有你的電話?!?/br> 半條街外有一家電報中心,負(fù)責(zé)郵件的收發(fā)和電報傳送,后來還安裝了兩部電話。我偶爾也會去打個電話,但這還是第一次接聽到電話呢。 “早上好,納西斯小姐?!钡昀锏男』镒影央娫掃f給我說:“一位凱洛林·西普女士找您。” 我接過話筒時不小心碰了小伙子的手一下,結(jié)果對方面紅耳赤地走開了,還被幾個男同事打趣,弄得我也有點(diǎn)臉紅。 話筒里正傳出凱洛林女士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急躁。 “安妮?是你嗎?” “是我,凱洛林女士,您還好嗎?凱麗和瑞秋呢?” “我很好,凱麗和瑞秋也很好?!彼翢o寒暄的意思,匆匆說道:“我有事要拜托你,可以見個面嗎?就今天,你方便嗎?” “急事嗎?” “是的,我要參加一場重要的演出。”她的語氣暴露出絲絲迫切,言簡意賅道,“我在狄修斯大劇院,可以請你打車過來嗎?” 掛了電話后,我疑惑極了,凱洛林不是被一個有錢人接走了嗎?為什么還要參加演出?而且我能幫上什么忙呢? 我曾遠(yuǎn)遠(yuǎn)遙望過狄修斯劇院那宏偉的穹頂,但從未有幸踏入其中,在我的幻想中,那里充滿了英俊瀟灑的男子和美麗多情的女子,他們上演著一出出離奇的愛恨情仇,吟誦著古雅的詩句,唱響著天籟之音。他們生活在一個多姿多彩,充滿掌聲和鮮花的世界里。 可我走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除去舞臺上光鮮亮麗的表面,這里和外面也沒什么不同,都是一樣繁忙和擁擠。穿著各色演出服,畫著夸張妝容的男男女女腳步匆忙地穿梭在走廊和大廳里,笑聲、叫喊聲、咒罵聲混成一團(tuán),喧鬧到穹頂都要被掀開的程度。 似乎要演出了,每個人都在忙著化妝、預(yù)演節(jié)目,有一個侏儒一樣矮小,但嗓門很大的男人正站在劇場中央的高架臺上,嘶吼著:“都快點(diǎn)!快點(diǎn)!”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切,實(shí)在太新奇了,讓人目不暇接。找到凱洛林時,她正在后臺大廳里唱歌,可是似乎不太順利。 我只看了一會兒,她就在某個高音處跑調(diào)了三次,連陪伴在旁的女仆茉莉都不安地問:“夫人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再唱?” 凱洛琳搖搖頭,緊張地說:“再試一次?!?/br> 可是這一次,她唱到高音的時候直接失聲了,像指甲劃過鐵片一樣滯澀,然后她夸張地咳嗽起來,蒼白的臉都憋紅了。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我剛才沒有準(zhǔn)備好!”凱洛林說。 “別唱了!”一個留著大胡子,披散著長卷發(fā)的中年男子突然暴起,拍桌道:“別唱了!有沒有搞錯!這種水平的家伙,你竟然讓她表演獨(dú)唱!” “導(dǎo)演您冷靜點(diǎn),凱洛林女士是拿著皮耶羅大人的帖子來的……”一個棕發(fā)男人小聲說。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大胡子導(dǎo)演氣勢洶洶地打斷了,他怒氣沖沖道:“我不管是誰的帖子!她都失聲了!是想砸了我們劇院上百年的招牌嗎!那些混蛋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竟敢跑到我的地盤指手畫腳,糟踏藝術(shù)!強(qiáng)制規(guī)定我們演出的節(jié)目也就算了,現(xiàn)在連怎么表演,讓誰表演也要管!我看讓他們自己演好了!” 凱洛林滿臉羞愧,一個勁彎腰道歉,大胡子卻不依不饒,暴躁地說:“你要是還有點(diǎn)羞恥之心就趕快滾,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了!” 凱洛林噙著淚水,一抬頭看到了我,那雙眼睛瞬間發(fā)亮,像沙漠中迷路的人看到了啟明星似的。 “安妮,你快來?!彼苓^來,拉住我的手,把我扯到大胡子導(dǎo)演面前說,“她是從前配合我唱歌的人,我們可以一起上臺,表演二重合唱,我唱不上去的地方,她可以代勞。” 我一下子成了眾人的焦點(diǎn),大胡子皺眉看我,滿臉不屑:“她?她行嗎?” “拜托讓我們試試吧,求您了?!眲P洛林哀求道。 “給你們十分鐘,要是不行,哪兒來的,滾哪兒去!”大胡子留下這句話,甩開手走了。 我扶住凱洛琳顫抖的肩膀問:“夫人,您的嗓子怎么了?您生病了嗎?” 凱洛林揚(yáng)起掛著黑色淚痕的臉,苦笑道:“安妮,我的嗓子壞了。” 我驚訝極了,有些不敢相信,凱洛林有多么熱愛唱歌,與她相處近三年的我一清二楚,這怎么可能呢? “我染病了,嗓子里長滿了小疙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凱洛林失落地說。 “夫人,您現(xiàn)在是……”我想問她為什么在這里唱歌,但猶豫了一下,沒能問出口。 “對你,我沒什么不好開口的,我現(xiàn)在是皮耶羅·狄德力希先生的情婦,他是葳蕤黨成員,以前就對我表現(xiàn)過好感,我現(xiàn)在搭上他,看有沒有機(jī)會救盧卡斯出來。今天晚上,皮魯特·伊萊福斯大法官要在和平飯店舉辦慈善晚宴,邀請了很多社會名流,他包下了整個狄修斯劇團(tuán)去那里演出。我只是個情婦,上不了臺面,沒資格被介紹給這些名流認(rèn)識,可如果我上臺表演,就可以用演唱家的身份去結(jié)識那些人了?!眲P洛林滿懷希望地看著我,“安妮!就像我們平時做的那樣,你為我彈琴伴唱,為我和聲,所有我唱不了的部分,你都可以替我!只要我們調(diào)整一下節(jié)奏就行了?!?/br> “您……您想讓我上臺?這怎么行?我不行的!這里能跟您合唱的女士有很多吧……” “你當(dāng)然行!我對你的嗓音一清二楚?!眲P洛琳緊緊抓著我的手,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現(xiàn)在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能配合我的人。我們在一起那么久,閉著眼睛都能配合,時間太緊迫了,別人根本不行,求你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凱洛林用一張滿是淚痕的臉祈求地望著我,我嘆了口氣,把手伸向黑白間隔的琴鍵:“您打算唱哪首曲子?怎么唱呢?” 凱洛琳高興起來,指著樂章說:“就唱我們最熟悉的《月亮灣》,我們可以這樣,然后這樣?!?/br> 我和凱洛琳合唱過太多次了,兩年間,每個空虛寂寞的夜晚,都記錄過我們一起唱歌跳舞的時光……雖然最初只是為了討好她,可我為此付出的辛勞卻不是假的,努力練琴,熟練各種曲譜,還有偷偷練習(xí)唱歌技巧,與曾經(jīng)許許多多個夜晚一樣,我們很快就找到了節(jié)奏。只不過以前我只唱和聲,而現(xiàn)在差不多是我主唱,而凱洛林配合我。 隨著我們的旋律,吵吵鬧鬧的大廳逐漸安靜下來,當(dāng)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大胡子導(dǎo)演忽然幾步邁過來,高興地說:“唱得好!”他攥住我的雙手,聲音有點(diǎn)高亢,“你的歌唱技巧很不錯啊。” 凱洛林女士急忙問:“這樣可以了嗎?我可以上臺嗎?” “可以,當(dāng)然可以,你們兩個一起上臺?!贝蠛诱f,“我再指導(dǎo)你們修改幾個小地方,真沒想到,你們配合得這么好?!?/br> 大胡子的語氣緩和了下來,陪在旁邊的棕發(fā)青年也擦了一把冷汗,一臉慶幸地對我說:“您好,我是約翰·內(nèi)斯特,等會兒由我開車送你們?nèi)ズ推斤埖??!?/br> 約翰先生是一個非常瘦小的男人,長相有些陰柔,有著漂亮的棕色短發(fā)和胡須,以及一雙令人一見難忘的藍(lán)眼睛,他是這里的團(tuán)管。 午后開車去和平飯店的路上,他一直對凱洛林道歉說:“西普女士,請?jiān)彶剪斔箤?dǎo)演的無禮行徑,他太不懂事了。” 凱洛林羞愧地說:“是我為難你們了,我明明唱不了歌,還硬要上臺?!?/br> “您來劇團(tuán)表演是我們的榮幸,多虧了您的介紹,我們才能搭上更多人脈,有更多演出的機(jī)會。有些藝術(shù)家就是脾氣硬,您不要介意,布魯斯是位很有才華的舞臺導(dǎo)演,對歌舞的編排很有一套,可就是有點(diǎn)不識時務(wù),現(xiàn)在那個葳蕤黨勢頭正盛,別人巴結(jié)都還來不及,他倒好,隨便耍脾氣。” 約翰又看了我一眼,笑瞇瞇地說:“也多虧了您,我漂亮的小姐,如果不是您救場,布魯斯能活拆了我,請問您在哪里高就?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劇團(tuán)?” 我不好意思地?fù)u搖頭說:“您過獎了。” “現(xiàn)在年輕漂亮,還有一副好嗓子的歌手可不好找,我們團(tuán)里的待遇很不錯,也有更多結(jié)識有錢人的機(jī)會,您考慮一下呢?!?/br> 我尷尬地看了凱洛林一眼,凱洛林忙解圍道:“以后再說吧,請您專心開車。” 和平大飯店坐落在和平廣場上,附近都是有上百年歷史的古典建筑,還有很多貴族們的宅院。我上次來這里,還是應(yīng)阿瑞娜的邀請,來參加卡梅倫家的舞會呢。 飯店及其宏偉,是一座通體雪白的橢圓形建筑,建筑外有許多大理石立柱和雕刻在墻壁上的神像浮雕。夜晚來臨時,巨大的探照燈直射在酒店外墻上,把整座酒店以及外面的花壇照得如同白晝。酒店外圍站滿了衣冠楚楚的門衛(wèi)和男侍者,一輛輛轎車駛過大門,走下一對對衣著華麗的男女,沿著緋紅色的地毯走入酒店中央大門。 演出人員們從角門進(jìn)入酒店二樓后臺,里面熙熙攘攘如同一個紛亂的菜市場,演出的姑娘們紛紛換起了衣服,她們掀開裙子,露出里面性感的內(nèi)衣以及姣好酮體,我臉紅得不知該看哪里才好。更讓我瞠目的是,一些男演員也在這里換起了衣服,還和一些年輕姑娘嘻嘻哈哈地打鬧。 又過了一會兒,我已經(jīng)緊張地泛惡心了,如果說在劇院時我還算鎮(zhèn)定,到了這里卻不知怎么的,腦海忽然一片空白了。 要說唱歌,我最多給凱洛林家的仆人們唱過,除了在喬納森酒吧那次,我還從未在大庭廣眾下做過任何表演呢,何況是在這么嚴(yán)肅盛大的場合下。 正當(dāng)我打算躲出去,找個角落喘口氣時,一位極其美殪崋艷的女士忽然坐到了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