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厄 第60節(jié)
他覺得自己像被突然扔到了一朵云上。 漂浮,升空。 “寧瀟。” 池蔚然叫了聲她的名字,走到她身后。 在寧瀟應(yīng)聲回頭時,俯身吻住她。 一個熱紅酒味的吻。 熱紅酒是蘋果、橙子、香料煮出來的,酒味已經(jīng)偏淡了,但后味依然醇厚,帶著點水果的清香。 寧瀟剛剛喝過,又在唇齒間的廝磨中品嘗了一遍。 感覺……還不賴。 時間持續(xù)的并不長,畢竟是公共場合。等周圍的聲音再度涌入耳膜時,寧瀟聽到了一些善意的祝福和口哨,她臉皮再厚也是有限度的,遂在男人皮鞋上悲憤地留下一個鞋印,轉(zhuǎn)身跑到前面的攤子上躲避現(xiàn)實。 池蔚然被她逗笑,唇邊和眼底都蘊著笑意。 解渴的話,淺嘗輒止也夠了。 剛要邁開步子跟上她,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池蔚然看了一眼,是國內(nèi)蘇蘅的來電。 寧瀟正巧回頭看他,見他做了個接電話示意的動作,便用手勢往前比劃了一下,意思是我去前面逛逛,你等會兒過來。 池蔚然眉頭微挑,輕笑著點頭,無聲道:知道了。 圣誕節(jié)近在眼前,氣氛都被推到了最頂點,密集的人流摩肩接踵,有情侶有朋友有牽著孩童的一家人…… 對寧瀟來說,逛街的要義不過就是貪戀這點溫暖。 只不過,這幾年她總是做圍觀的人,有時候羨慕太過,會化成求而不得的心酸,干脆在大節(jié)的時候少出去,窩在沙發(fā)上看看電視,早早睡覺。 寧瀟拿手機照了好多張街景,滿意地唇角微勾。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不用羨慕的感覺真好。 她研究復(fù)盤著剛拍的照片,想看看哪個角度能照得更好看,打算到時候給姜姜、寧均言都發(fā)一份,他們也知道她在紐約出差,肯定是要問的。 寧瀟研究到一半,突然輕蹙了蹙眉。 她對目光、跟蹤一類都很敏感。寧均廷工作性質(zhì)特殊,從以前在軍校時就是,回來沒事就特訓(xùn)她跟寧均言,雖然只能起個提高意識的作用。但她教練實打?qū)嵉爻榇蜻^她,養(yǎng)出了她敏銳的神經(jīng)和背后的眼睛。 寧瀟不動聲色地轉(zhuǎn)身,嘴里贊嘆著,順便用手機攝像頭又拍了一圈。 余光掃過又收回,寧瀟斂眉,在手臂上反手拍了一掌,嘴里小聲念叨:“媽的。大冬天的還有蚊子呢,煩死了?!?/br> 有人在盯梢。 她并不意外。 事實上,在國內(nèi)的時候,寧瀟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 她其實從沒斷過鍛煉,只要有余力,上班前晨跑三公里,下班沒事了爬樓梯。尤其是陸煜那事以后,她的警惕性比原來更高了,在小區(qū)樓梯間發(fā)現(xiàn)過兩次微型攝像頭。 寧瀟看見了也當沒看見。有時候拎個水壺放那擋住,有時候用舊手機擋住,還順便播點精心挑選的視頻之類的。 寧均廷那個老朋友嚴隊,知道了以后差點氣暈,問她一個女孩子家怎么不為自己的安全考慮,恨不得在她身上再安個跟蹤器。 寧瀟的考慮很多,她也沒多解釋,但這次寧均廷休假回來,抓著她在安全話題上聊了很久。 ——我知道你覺得陸煜逃到國外了,勢力也不在這兒,不想打草驚蛇,但是我明確告訴你,陸煜是從邊境地帶逃出去的,他頭頂有個很難搞的華裔,五十三了,底子不怎么清白,在國內(nèi)有很多條暗線。反正嚴又杰會負責(zé)這個事,周邊會有人看著,你當不知道就行。 寧瀟本來還掙扎了一下。 ——姓s陸的他自己行動失敗,難道能把所有原因癥結(jié)推我頭上?在他們那計劃的粗繩上,我撐死了就是個小……小的結(jié),那些人沒這個精力吧? 寧均廷接下來那句話她倒記牢了。 ——這些人,仇再小也是得報的,打結(jié)了就把繩子剪掉。 仇再小,也是得報的。 第64章 圣誕禮物 寧瀟有點頭疼。 她這兩天過得太大起大落了,差點忘了這茬。 到這里出差,嚴隊派的人自然不可能跟過來,但那些人不一樣,他們是自由的。 她左轉(zhuǎn)往前走了一會兒,在一個飾品攤前停下,仔細地查看起耳環(huán)。 不出所料,那道身影也在不遠處停下了。 在她回頭的瞬間,對方迅速背對著她掩入了人群中。 寧瀟糾結(jié)了幾秒,決定不折返,繼續(xù)往前。 池蔚然跟這事沒關(guān)系,她才不會把他卷起來。今晚要是繼續(xù)跟他待在一起,到時候如果害得他被波及…… 比起其它,只有這一點讓寧瀟打心底里打了個寒顫。 她給池蔚然順手發(fā)了個消息,告訴他自己在附近見到同事了,讓他先回酒店。 收起手機,寧瀟往集市外走去,拐到隔壁獨立小店集中的一條街上。 這里人潮沒那么擁擠,但也不至于冷清,附近還有巡邏的警察,能幫助她慢慢縮小范圍,她剛剛大概看清了那人的輪廓和打扮。 但她必須知道跟著的人是固定還是輪換,這點很重要。 對方只是在觀察,還是打算趁著她落單行動,這點也一樣重要。 她走了沒多遠,池蔚然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 猶豫了一下,寧瀟還是接了起來。 “你在哪里?”池蔚然直接問道。 “我——”寧瀟環(huán)顧了下四周,想找個合適的答案。 畢竟是第一天,她不想騙人。 “我想自己待一會兒?!睂帪t聲音低了兩分,“我還會待兩三天呢,明天再見嘛。”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聲音出口不自覺地都像在哄小孩兒似得。 人還明顯沒被哄到。 “那也要見一面吧。”池蔚然輕嘆了口氣,“你怎么總跑那么快?!?/br> “我哪里——哎大哥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寧瀟眉頭擰起:“誰跑得快?。课疫€——哎哎別擠!等會兒說啊??!” 突然間,不知道哪里涌過來一些吵嚷的青年人,其中為首的那個擠她擠得最狠,她整個人都被迫推著往后走,只能摁斷了通話,寧瀟開口了以后才意識到不對,努力扭頭,切了英文又說了兩遍,可惜對方跟聾的一樣,一邊隨著音樂晃動,一邊往前擁,把她直接擠回了大路上。 寧瀟站在街心,重新被溫暖的人群包圍。 她往四周快速掃視了一圈,之前跟梢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 但寧瀟能記起那個罪魁禍首——雖然只是背影。那個男生個子高,穿著又醒目,走叛逆搖滾風(fēng),右耳戴著顆鉆石耳釘,頭頂染成了銀的。只要給她再看一眼,她絕對能把人揪出來。 寧瀟磨了磨牙。 壞她好事!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等著下一次機會了。 反正她能確定,短期內(nèi)對方絕對不會放棄的。 寧瀟看了眼街道路牌,又看了眼手機上五個未接來電,很快撥了回去—— 忙音。正在通話中。 她嘆了口氣,算了一下這里晚上那家西圖瀾婭餐廳間的距離,決定先去打包一份意面。 在西圖瀾婭餐廳等餐的時候,寧瀟給趙嶼打了個電話,問她工作幾點結(jié)束。 趙嶼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我這邊延遲啦小寧!估計要到晚一個小時吧!” 寧瀟聽得失笑:“你現(xiàn)在境界很高啊,加班都沒意見了?” “哎,你不知道?!” 趙嶼神秘兮兮道:“你們部門林總竟然愿意主動出錢,說幫忙換了酒店,當然,我就順便一起沾光了!” 寧瀟愣了愣:“???真的嗎?” 林界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他們開普勒內(nèi)部還給他起過新名字,叫林朗臺。 不過很快,寧瀟反應(yīng)過來。 池蔚然是有林界聯(lián)絡(luò)方式的。 “哇??!這么好,我還沒來得及看消息呢?!睂帪t又叮囑了她兩句注意安全,掛斷了電話。 通話結(jié)束那一刻,她很快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頭垂了下去,抓著頭發(fā)煩躁地揉亂。 她不喜歡欠人的。 但他幫了她,她還把人丟下了,今天還是平安夜,怎么想都覺得有點過分。 寧瀟在掌心轉(zhuǎn)著手機,糾結(jié)著要不要繼續(xù)打電話。 糾結(jié)了三秒后,決定先做點補救。 寧瀟問了下還要等多久,一聽還要二十分鐘,她眼睛一亮,滿意地溜走了。 時間還夠,她剛剛路過了一家很有異國風(fēng)情的禮物店,店里以賣蠟燭和熏香為主,整體氛圍感極強,燈色昏黃曖昧,寧瀟一腳踏入后差點沒被香到厥過去。 店主大姐只會西語,不會講英文,寧瀟本來試圖用破爛西語溝通的,嘗試了三句話以后放棄,摸出手機翻譯器,噼里啪啦一陣狂打: 【請給我推薦適合圣誕的禮物,送喜歡的人,謝謝】 店主大姐恍然大悟,從柜子下給她翻出一個透明袋子,寧瀟打眼一看,大概就是圣誕帽和裝飾一類的,問了下價格,兩百刀,寧瀟大手一揮,又加了幾個比較好聞的香薰蠟燭,總共五百,一起買下時,她有種自己是土大款正被宰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