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厄 第56節(jié)
池蔚然凝視了幾秒,沒有任何動作。反倒讓寧瀟心似火燒,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強了。 只能開口,順便抬手臂,不自在地擋了下。 “你在參觀藝術(shù)品啊?”寧瀟沒好氣道,“怎么,等著我收票?” 池蔚然沒說什么,把她手臂拉下去,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滑而過。欲望焚身時如同秘境開關(guān),將嘴硬的人每一絲理智都焚燒殆盡。 在窗旁的地毯上,洶涌的情潮和不服的火氣交雜,的確是復(fù)雜的體驗。 寧瀟把呻吟死死咬在齒間,直到看見男人平靜下同樣guntang,才找到一絲心理平衡。 屋外風卷雪有嗚咽的回響。 屋內(nèi)除了一點水聲,唯有寂靜。 他們像在彼此身上掀翻了浪頭小舟,將所有呼嘯的風暴都照單全收。 誰都不肯占下風。 即使身體已經(jīng)如此貼合,靈魂也緊緊咬住對方,在巖漿中急速墜落。 …… 寧瀟先洗完的。 等池蔚然洗完澡出來,人已經(jīng)不見了。他連頭都沒吹,浴袍肩上濕漉漉一片。 池蔚然整個人心都沉到最底,客廳沒有開燈,他不用開口都知道,這里沒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跡。如果有,哪怕只是最輕微的呼吸聲,他都感覺得到。 即使如此,池蔚然還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寧瀟。” 幾乎是只有他自己能聽清的聲音。 這兩個字像一道魔咒,撐出一方天地,里面盛了太多。 奢望、念想、色彩。 自私、占有、離散。 因為太過復(fù)雜,每次叫她的名字,都讓池蔚然覺得心下震動。 世界像個巨大的、能吞沒所有的游樂場,永不打烊,永遠亮燈,最后會發(fā)現(xiàn),整個游樂場誰也陪不了誰,似乎只有自己,這樣可怖又私人的體驗,時常讓池蔚然覺得無聊。 寧瀟是這里最大的意外。 失望卷著灰心襲來,在寂靜到極致時,他忽然聽到很細微的動靜。 池蔚然聽出了方位,很快沖到了閣樓上。 ——她躺在木地板上,仰著頭,四肢靜靜貼著地面。 池蔚然無聲地長出一口氣。 “我以為你又跑了?!?/br> 他穩(wěn)住了聲線。 “我還想外面雪這么大,別到時候凍暈在……” 寧瀟凝視著窗格里的雪,好像自言自語一樣,冷不丁打斷了他。 “你聽說過那句話吧。求也得不著,是因為妄求?!?/br> 池蔚然知道。是馬太福音里的一節(jié)。 但他不知道她想說什么,就繼續(xù)聽著。 “我其實很少冒險。” 寧瀟輕聲道:“本來這次也不想的。” “但是,我夢到你的次數(shù),實在是——” “實在超過我能承受的范圍?!?/br> 她抬起手臂,無聲地壓住了眼睛,壓下潮氣。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第59章 你連我愛你都不知道 以前寧瀟經(jīng)常跟寧均言一起看狗血劇,幾百集纏纏綿綿,誤會山路十八彎,所有角色加起來湊不出一張嘴,她那時磕著瓜子看熱鬧,跟寧均言湊一起吐槽,張個嘴的事,能有多難。 很難。 像是此刻。 寧瀟是憑著沖動說出口的,尾音落下后,每一秒都無限漫長。 只有她自己聽得清的聲音,心跳如擂鼓般狂跳。只有她自己摸得到的脈搏,言語如封印落了地,再無回頭可能。 遮擋住視線,裝作這樣就能逃離這一刻。 池蔚然那邊安靜了很久。 直到她手臂被握住,移開。他垂著眼睫望向她,輕聲問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br> 寧瀟像被燙到一樣彈開,在木地板上呲溜一下,坐著滑行到角落,臉都漲紅了:“我告訴你休想,我絕對不會再說——” “好,那就不說?!?/br> 池蔚然直起身,轉(zhuǎn)到左側(cè)墻角的小圣誕樹下,旁邊擺了幾個禮物,像是裝飾用的,他取了其中一個,拆開,里面有兩個首飾盒。 他走到寧瀟身邊,盤腿坐下,把這兩個小盒子擺在地上。 “這是我第一次投資賺到錢的時候買的。” 池蔚然擺出的姿態(tài)就像在閑聊話家常,只有攥成拳的右手青筋微冒。 寧瀟怔住。 認識這么久,連他在緊張都看不出來,她就算白混了。 但是……池蔚然竟然能跟緊張這個詞綁到一起,神奇。 這個認知讓寧瀟只顧著感慨,把自己的緊張倒拋在了腦后。 “我想過有一天總要送出去的,”池蔚然低頭看了眼深色睡袍,無奈地輕笑:“沒想到是這個時候?!?/br> 他頓了頓,調(diào)整了下呼吸,重新望進她眼里,目光寧靜。 “寧瀟,你總是看不慣我,以前我也是,我想世界上怎么會有你這樣……跟我完全相反的人。每一次看到你悶頭向前沖,我都好奇你到底會不會撞上南墻。也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我開始好奇另一件事?!?/br> “我怎么會開始夢見你。” 池蔚然笑了笑,抬手在她臉上摸了下,似是拓印,試圖把她此刻的錯愕留在手心:“就像你現(xiàn)在一樣。你經(jīng)歷的一切我也經(jīng)歷過。噢,有一點跟你不太一樣。你最近不太想理我吧?” “但我夢里見過你,醒來以后,還是想看見你?!?/br> “我想見到你,” 他又伸出食指,在她手臂上輕觸。 池蔚然聲線微啞,低了幾分。 “碰到你。” 那些念頭曾經(jīng)翻涌滾動,蠶食了許多夜晚,折磨得人發(fā)瘋,但說不出口。 如果有任何毫厘偏差,連現(xiàn)在這點情誼都保不住。 池蔚然懂得衡量計算,但現(xiàn)在他不想繼續(xù)了。 他伸手扣住她脖頸,拉近距離,直至額頭相貼。 寧瀟即使大腦空白,也能感覺到他在極力壓著洶涌的情緒。 “寧瀟,你說過,你知道什么對我來說重要?!?/br> “可你真的不知道。不是因為你不夠了解我,是因為——” 池蔚然的聲音低到只有她能聽清。 “你連我愛你都不知道?!?/br> 丟了重要步驟的題目,是解不出最終答案的。 寧瀟大腦空白,但依然從千頭萬緒中,抽出了最緊要的線頭。 “你……是在告白嗎?”她說話都快結(jié)巴了,“你知道,知道自己在……在說什么嗎?” 池蔚然重新拉出點距離,唇邊勾著笑意,示意她打開地上的盒子:“看看。” 寧瀟謹慎問道:“……我選一個?” “一起。”池蔚然笑意深了些。 寧瀟打開。 一個里面是對戒,另一個是手鐲。 一看就是同系列的。材質(zhì)和設(shè)計都類似,白金材質(zhì),造型是一條靈蛇,收尾利落,鉆石似鱗片,閃爍著流動的光。 池蔚然拿出對戒中更瘦窄的那只,要幫她戴上的前一秒,寧瀟忽然道:“等等?!?/br> 他無聲抬眼看向她。 “今晚那個賭,”寧瀟輕咳了一聲,“是不是就算,你輸了?” 她勝負心一向很強。 池蔚然點頭,眼里閃著笑意:“是的?!?/br> 寧瀟滿意了,點了下中指,提醒他:“這里這里?!?/br> 她的意思是別弄錯了,戴到別的指頭步子就邁得過大了,高s低得給哥哥們嚇出高血壓,池蔚然卻笑了下。 “不會錯的。” 他認真仔細地把戒指推到底,隨口道:“你中指和無名指的尺寸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