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 第38節(jié)
有幾次呼吸聲小,齊陽明還伸過手探過。 他這會理理被子說:“那更要好好休息,你是年輕,不是鐵打的?!?/br> 可年輕力壯的人,就是想不到以后會有什么隱患。 哪怕有也無法顧及,郭永年難得沉重道:“也沒辦法?!?/br> 這個話題多少有些沉重,大家涉及的時候會自動避開。 陳傳文聰明地轉(zhuǎn)移話題道:“不講這個,講講孟津剛剛跟許淑寧聊什么?!?/br> 怎么又繞回來,梁孟津踹他一腳說:“怎么不講你跟齊晴雨?!?/br> 陳傳文立刻喊道:“陽明別聽他瞎說,這是污蔑?!?/br> 他從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心想這要是有人信還得了,自己的頭指不定被齊陽明擰下來。 梁孟津也是脫口而出,趕緊替他解釋說:“陽明不好意思,我不該拿你妹開玩笑?!?/br> 說真的,有幾回齊陽明也這么揣測過,畢竟小學(xué)時候的男生就愛逗喜歡的女孩子玩。 但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左看右看都沒察覺出愛意來,所有的擔(dān)心很快化為烏有。 他道:“沒事,我也這么猜過。” 蒼天哦,陳傳文聲音越發(fā)高起來說:“絕對不可能,娶她我還有幾天好日子過?” 那屋里必定是凳倒桌翻,沒有一天安生的。 這話齊陽明可不愿意聽,抽起枕頭砸過去說:“你想得美,我這關(guān)就別想過?!?/br> 兩個人隔著梁孟津又掐起來,讓他臉上白白挨好幾下。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好脾氣的梁孟津奮起反抗道:“誰砸我!” 三個人加上被迫加入戰(zhàn)局的郭永年,男生宿舍很快變得鬧哄哄,連雞窩里都能聽到點動靜,更何況一墻之隔。 許淑寧還沒能睡著,瞪大眼看著天花板,為自己的睡眠嘆口氣,卻又忍不住笑起來。 第35章 一直到天快亮, 男生房間的吵鬧聲才小下去。 估摸著是年輕精力旺盛,第二天照常起床。 就是人醒著,三魂七魄都不在, 有個人打哈欠的話和大合唱差不多,此起彼伏的。 要只有男的也就罷, 偏偏許淑寧也跟著, 齊晴雨不免心里嘀咕。 她是個心里藏不住事的, 目光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說:“你們昨天晚上不會背著我出去玩了吧?” 齊陽明都想撬開meimei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一言難盡道:“外頭烏漆嘛黑的, 玩什么, 捉鬼嗎?” 這要在西平, 有心之人就能抓一個封建迷信的把柄。 真是得虧大隊的風(fēng)氣好,齊晴雨難得占上風(fēng), 瞪哥哥道:“好好講話?!?/br> 居然叫她訓(xùn)斥一次,還是有理有據(jù)的。 齊陽明尬笑兩聲, 又打一個哈欠后說:“我們昨天睡不著瞎聊天,雞叫才閉眼?!?/br> 什么, 居然拋下自己聊天。 齊晴雨瞪大眼睛道:“你怎么不叫我?!?/br> 真是只小雞仔, 天天的得跟在老母雞的屁股后面跑, 齊陽明無可奈何道:“男女有別你知道不?” 齊晴雨當(dāng)然知道, 只是有些委屈說:“淑寧都能參加,憑什么我不可以。” 她想到自己被排擠, 眼眶都紅起來。 齊陽明沒好氣拍她一下道:“你都不叫,我們還能叫她?” 大半夜的, 他跟meimei有血緣關(guān)系還說得過去, 拉上另外的女生叫什么回事。 齊晴雨想想也是這么,轉(zhuǎn)過頭道:”淑寧你昨晚沒睡好?” 許淑寧扯扯自己的臉道:“失眠?!?/br> 她是個體貼人, 不想叫男生們因此不安,畢竟放松的機會就那么幾次,多數(shù)時候大家都是倒頭就睡。 但齊陽明還是品出端倪,歉然道:“我們很吵是不是?” 許淑寧開玩笑說:“放心,沒聽見你們講我壞話?!?/br> 齊陽明配合地拍拍胸脯說:“那就好。” 許淑寧佯怒道:“真行啊你們,虧我這么善解人意。” 她對著空氣揮兩下拳頭,辮子一甩到別處去。 剩下兄妹倆說悄悄話,齊陽明道:“你別舍不得新衣服,冷就穿?!?/br> 家里剛給他們寄的,齊晴雨是一心想等到過年穿,摸著毛衣的下擺道:“我這個也是去年的?!?/br> 縫縫補補又三年,在她看來也跟新的差不多。 齊陽明身上還是前幾年的,已經(jīng)褪色得不成樣子。 不過他火氣比較旺,稍微動一動就出汗,入冬到現(xiàn)在連棉衣都還沒穿上。 他道:“行,你不冷就好?!?/br> 又說:“被窩暖不暖?” 紅山大隊在半山腰,夜里風(fēng)大得驚人,仿佛想把瘦弱的身軀吹到千里之外。 齊晴雨早早翻出棉被,把自己裹得跟粽子差不多,點點頭說:“暖的暖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齊陽明無聲笑笑,心中自有主張。 他不再cao心這些瑣碎事,拿起放在一邊的鐮刀,背著籮筐上山去。 南方的冬天,漫山遍野仍舊帶著一點翠綠,只是在陰天之下顯得有些灰撲撲。 山間的風(fēng)陰森森的,往人的骨頭縫隙里鉆。 齊陽明不由自主哆嗦一下,把卷起的袖子放下來。 他沿著前人踩出的山路走,一個人的腳步踩在枯葉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恰好有一只鳥在叫。 不知怎么的,他覺得聽上去很詭異,汗毛都快豎起來,甩甩腦袋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樹葉。 再抬頭,他眼前多出個男人,眼角有一道疤,看上去殺氣騰騰的樣子。 齊陽明覺得自己要被人套麻袋,警惕地往后退幾步,余光掂量著有什么東西適合作為武器。 不過來人的語氣倒不是很有惡意,只用不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道:“你是知青?” 齊陽明還在心里琢磨著他究竟是哪家的人,謹慎道:“有事嗎?” 男人摸摸口袋說:“我想,換毛衣。” 齊陽明心想隊員們對城里人的誤解實在太大,仿佛他們吃穿花用的東西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第一百零八遍解釋道:“我們的票有定量,沒有多余的?!?/br> 什么都要供應(yīng),他們身上的尚且是從父母那兒省出來的,又哪來可以跟人交換的部分。 男人不免失落,卻也沒有強人所難的習(xí)慣。 他像是剛學(xué)會講話的人,一字一頓道:“謝謝,打擾了?!?/br> 聽上去很客氣,配上他的表情像是威脅。 齊陽明比較著兩個人之間的體格說:“不客氣?!?/br> 兩個人就此擦肩而過,他卻還有些不安掛在心頭,想想拍拍手上的灰回宿舍。 才進院子,就聽到許淑寧在罵人。 她雙手叉腰道:“梁孟津你腦殼有洞是嗎?” 話很兇,可她長得氣勢弱,乍一看就是只會撒嬌的性子。 也就鎮(zhèn)得住梁孟津,他尷尬撓撓頭說:”我錯了?!?/br> 認得很挺爽快。 齊陽明回憶起他昨晚犟嘴不肯承認心意的樣子,跟看熱鬧的陳傳文交換個眼神。 梁孟津卻不知道舍友的調(diào)侃,老老實實地把手背在身后。 許淑寧想再罵一句都詞窮,沒好氣說:“一邊去。” 梁孟津欲言又止,還是小聲喃喃道:“別生我氣。” 他看上去這樣可憐,許淑寧都不知道說點什么好,只能恨鐵不成鋼地捶他一下說:“下次出門的時候給我?guī)闲难?。?/br> 梁孟津覺得自己還是有的,只是涉世未深很容易上當(dāng)受騙。 但他不敢再辯解,長舒口氣躲到角落里。 齊陽明這才饒有興致過去問說:“犯啥事了?” 梁孟津做賊似的說:“剛剛在路上,有個老太太賣大米?!?/br> 這陣子是各大隊分糧的時候,勤儉的人家都會把僅有的細糧拿出去換更多的糧食,他正好有需要,沒多懷疑就掏腰包。 實在是老太太看著可憐又淳樸,他還多給兩毛錢,結(jié)果回來一看,人家在下面不知道摻多少沙子。 聽完,齊陽明都覺得罵他不冤枉,拍拍他的肩膀說:“你真是,太天真了?!?/br> 他甚至覺得連別的大隊都知道的本隊有個梁知青手里闊,專門來騙他的。 那些美好品德的詞匯,有時候未必是好事,梁孟津也想改來著。 他希望自己變成面面俱到的那種大人,只是常常忘記世界上危機四伏而已。 思及此,他嘆口氣說:“已經(jīng)被罵過好大一遭了。” 男知青里他年紀(jì)最小,加上性格斯文和家境好,幾個人對他向來是照顧有加。 因此齊陽明道:“孰能無過,問題不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