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 第26節(jié)
梁孟津也不太確定,猶豫道:“好像被咬了一口。” 那真是可大可小的,許淑寧趕忙道:“是什么蟲子看清了嗎?” 梁孟津有點(diǎn)不影響生活的近視,平常不戴眼鏡,多少有點(diǎn)含糊說:“只看到飛來飛去?!?/br> 然后舉著自己的手說:“好像沒怎么樣?!?/br> 許淑寧湊過去看,嘟嘟囔囔著說:“你是醫(yī)生嗎你就好像?” 到底自己也不是,沒看出個就究竟來。 不過站在兩步外的郭永年眼睛尖,問道:“不會是地上那只蜜蜂吧?” 蜜蜂?這下大家都圍成一圈蹲著看,連洗完臉進(jìn)來的陳傳文也不例外。 六個臭皮匠又不是不知柴米油鹽的人,馬上就下結(jié)論道:“絕對是蜜蜂?!?/br> 話音剛落,梁孟津生出自己的大拇指在緩慢腫起來的錯覺。 他遲疑道:“好像沒事?” 還沒事呢,許淑寧沒好氣道:“走,跟我去醫(yī)務(wù)室?!?/br> 又在他背上戳一下說:“都不知道該不該謝謝你。” 梁孟津真的是手比腦子快,還沒回過神來已經(jīng)做了,這會尷尬撓撓頭說:“是我弄巧成拙。” 許淑寧無奈嘆口氣,兩個人并肩朝外走,剩下的人繼續(xù)被層出不窮的事情打亂的拆包裹。 只有郭永年拿著自己的那份,左右瞧著說:“還真是我的?!?/br> 他是后媽手里長大的孩子,親爹跟沒了差不多,下鄉(xiāng)以后家里就一直渺無音訊,剛剛在大隊部就一直疑心是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別人,到現(xiàn)在還沒想好要不要拆。 同住一個屋檐下,彼此之間的情況多多少少都知道。 齊晴雨是個嘴上沒把門的,說:“看看又不要錢?!?/br> 要錢郭永年也沒有啊。 他口袋比臉干凈,不過想想是這個道理沒錯,雙手一齊用力。 麻繩打了百八十個結(jié),只為守護(hù)兩件棉衣,上頭補(bǔ)丁雖然好幾個,摸上去還是很厚實的。 反正從小到大,他都沒見過這么厚的衣服,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天要下紅雨了?!?/br> 齊晴雨都不敢想他從小到大有多可憐,心一下子都軟起來,說:“這邊有個口子,我?guī)湍憧p?!?/br> 郭永年做不來細(xì)致活,不過他雖然粗獷,心里卻有數(shù),說:“不用不用,待會讓淑寧弄?!?/br> 雙方互相搭把手的次數(shù)多,像齊晴雨,天塌下來不過叫句“哥哥”而已,他自然不好意思讓人家?guī)兔Α?/br> 齊晴雨覺得自己是好心好意,他偏偏不領(lǐng)情,冷哼一聲說:“怎么,我就不會嗎?” 郭永年不敢惹她,有心跟齊陽明求助,可惜他正在看家信,壓根沒接收到,只有個幫倒忙的陳傳文道:“反正肯定沒有許淑寧的針腳細(xì)?!?/br> 跟捅馬蜂窩差不多,齊晴雨一把給他推地上說:”我先把你的嘴縫起來?!?/br> 陳傳文就地打個滾,從口袋里掏出塊糖丟過去說:”別啊,請你吃?!?/br> 齊晴雨沒接著,還是郭永年幫她撿起來,把糖紙上沾的那點(diǎn)灰塵擦干凈之后才遞過去。 別以為這樣就能把剛剛那茬昏混過去,齊晴雨氣鼓鼓道:”今天非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手藝?!?/br> 郭永年一口白牙笑得明亮道:“那肯定是特別好?!?/br> 虛偽,齊晴雨頭發(fā)一甩全然不聽,湊到哥哥邊上道:“媽說啥了?” 齊陽明剛剛都支耳朵聽著,故意點(diǎn)她說:“讓你要聽話?!?/br> 齊晴雨覺得自己挺乖的,捏著繡花針道:“沒看見我在樂于助人嗎?” 齊陽明心想她是挺樂的,郭永年就不一定了。 他無可奈何搖搖頭,把家里剛寄過來的餅干跟舍友們分享。 知青宿舍每回收包裹的日子,都是坐下來閑聊打牌的日子。 三個男的很快坐一桌,余光不約而同地望向縫衣服的齊晴雨。 她仿佛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頭說:”你們?yōu)槭裁纯瓷先ズ軗?dān)心的樣子?“ 有嗎,齊陽明摸摸自己的臉道:“在想孟津呢。” 這不全是借口,畢竟被蜜蜂叮一口,聽上去也怪嚇人的。 不過最擔(dān)憂的要數(shù)許淑寧,畢竟多少是因自己而起,走路的速度快得跟飛差不多,兩步一回頭催促道:“你快點(diǎn),別慢騰騰的?!?/br> 梁孟津老老實實地哦一聲,卻半點(diǎn)加快腳步的想法都沒有。 即使左手邊是狗尾巴草,右手邊是光禿禿的樹,他仍舊覺得這一片是良辰美景。 許淑寧可不知道他還在琢磨這些,等他上完藥才像回過神來說:“八叔,一定要包成這樣嗎?” 赤腳大夫八叔道:“不然藥會蹭掉,我還心疼紗布呢?!?/br> 他上回為這點(diǎn)物資,都差點(diǎn)在公社衛(wèi)生所撒潑打滾了。 許淑寧頓時不敢質(zhì)疑,只是看著梁孟津被層層包裹的右手大拇指道:“你會用左手吃飯嗎?” 梁孟津看得出她在自責(zé),想想說:“我小時候其實是左撇子?!?/br> 可他不愛做不合群的人,硬生生把右手也練出來,沒想到現(xiàn)在還能派上更多的用場。 這是第一次,他知道有備無患的意義,心想真是技多不壓身,得意地笑笑。 居然還笑得出來,許淑寧都覺得他別是被蟄到腦袋,卻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也是上揚(yáng)的。 就這一刻的喜悅,在多年后還會被提起。 第25章 回到宿舍, 梁孟津全方位給舍友們展示了自己被紗布纏著的手。 這陣仗,陳傳文不由得開玩笑說:“這要是我,大隊長該疑心是逃避上工。” 畢竟大拇指包成這樣, 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梁孟津覺得自己還是能干點(diǎn)活的,只笑笑調(diào)侃說:“那不用懷疑, 你肯定是?!?/br> 陳傳文是個沒事都要給自己造出五個病來的人, 一天到晚都在找借口, 整個人仿佛被黛玉附體過,些微的風(fēng)吹草動都要叫喚兩聲, 甚至有幾回還裝病, 不過很快被慧眼如炬的大隊長戳穿, 只能硬著頭皮去上工。 以他的性格,從來不以偷懶為恥的, 因此環(huán)顧四周說:“難道你們不累嗎?” 哪怕鐵做的人,都沒有不累的時候, 更何況他們區(qū)區(qū)血rou之軀而已。 但說句實話,大半年的時間過去, 幾乎人人都已經(jīng)渡過最難熬的階段。 像齊晴雨就聳聳肩答道:“我現(xiàn)在有鐵一般的意志力?!?/br> 兩個女知青還是能看出對比的, 就她這大話說的, 陳傳文嗤之以鼻道:“我看你只有嘴最堅強(qiáng)?!?/br> 臟活累活可全是齊陽明包辦。 齊晴雨氣得又要捶他, 一不小心把郭永年踩一腳。 好家伙,看著輕飄飄的, 力氣真不是鬧著玩的。 郭永年原地跳一下說:“你是不是重了點(diǎn)?” 長rou是好事情,齊晴雨捏著自己的手腕喜滋滋道:“真的嗎?” 又接收到哥哥的眼神, 后知后覺說:“對不起啊?!?/br> 小姑娘一個, 有什么好計較的。 郭永年本來就是心寬的人,擺擺手又吸吸鼻子說:“奇怪, 什么味道?” 他的話音剛落,梁孟津答道:“淑寧在幫我熬藥。” 赤腳大夫八叔開的藥從來都是有效又難喝,光聞這個味也知道,陳傳文最受不了,同情地拍拍梁孟津的肩膀道:“我還有大白兔,分你吃?!?/br> 梁孟津看他自己都是一顆切兩半,哪里好意思占便宜,昂首挺胸道:“沒事,我不怕苦?!?/br> 年紀(jì)不大,光愛逞英雄,陳傳文習(xí)以為常好笑道:“能吧你就。” 梁孟津是真的不怕,誰叫他打小是藥罐子,還有兩分燙嘴的時候就能灌下去。 許淑寧用手給他扇扇風(fēng)說:“又不是什么滿漢全席,多吹一吹,當(dāng)心喉嚨里長泡。” 梁孟津嘴巴一擦,瀟瀟灑灑道:“不會的?!?/br> 愣是喝出三斤燒刀子的架勢來,許淑寧樂出聲道:“那再給你來一碗?” 梁孟津知道她是調(diào)侃,撓撓頭不說話,想著要轉(zhuǎn)移話題,就聽到西瓜皮的喊聲。 小孩子的嗓音響徹天地道:“孟津!快點(diǎn)來!” 一聽就知道有好事,不是摸到鳥蛋就是撿到野果子。 梁孟津倒不至于饞這些,但還是樂顛顛地湊過去。 他的腳步不疾不徐,西瓜皮可忍不住,伸手拽他說:“快點(diǎn)快點(diǎn)?!?/br> 梁孟津一趔趄,勉強(qiáng)站穩(wěn)說:“今天是什么?“ 隊里的孩子們都是放養(yǎng),整日漫山遍野地亂跑,尤其是最近地里的活計少,更給他們玩的空隙。 西瓜皮領(lǐng)著小伙伴們壓根不著家,連午飯都在山上解決,反正撿到什么算什么,偶爾有些比較稀罕的才來知青宿舍叫人。 像今天,就有兔rou吃。 西瓜皮的壓抑著激動又忍不住高昂道:“好東西!” 以梁孟津的家庭,這年頭好吃好喝的東西他都沒缺過。 可東西放在哪的意義是一樣的,因此他配合地追問道:“啥呀?” 西瓜皮一個勁嘿嘿笑,看上去神神秘秘的,把人領(lǐng)到山溝里才說:“超級肥的兔子!” 梁孟津用眼睛掂量,心想充其量就三五斤,這么多人塞牙縫都不夠。 他當(dāng)然不會從別的小朋友們口里奪食,隨意找塊平整的石頭坐下來說:“正好,一人用兔子造個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