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婚齡 第54節(jié)
翻出手機,秦見熟練的按下了一組數字,規(guī)律的風音響了好久對面才接了起來,宋城南的聲音在電話中低低沉沉的,毫無感情的問道:“哪位?” “晚上一起吃飯吧。”青年說。 那邊停頓了好幾秒,然后一口應下:“好,不過可能會晚一些,我在出任務?!?/br> “好?!鼻嗄昀涞膾鞌嗔穗娫?。 ...... 從小莊村回來的路上,宋城南撥了幾次下午打進來的號碼,無人接聽。他雀躍了幾個小時的心情隨著無人應答的風音慢慢回落,像拍打過岸邊的潮汐,最終還是回到了更深的海里。 路上有人提到了秦見,說所里食堂打菜的大妮子看上了他,正琢磨著什么時候表白。 誠然,如今的秦見太過矚目,早已不是曾經那個人人避之不及的小狼崽子。短短幾日,除了大妮子,所里為數不多的單身女警員都明里暗里向宋城南打聽過秦見。大家只聽說宋城南與秦見關系不錯,倒是沒見過平日里他們來往。不過小張警官信誓旦旦,矜持的女警只能曲線報國。 大家樂,宋城南也跟著樂,在車子的顛簸中,手機的屏幕再次暗了下去,他的笑容也隨光線迅速隱了去。 身上冰片的味道太濃了,他忽然覺得。 拖著疲憊的身體打開家門,剛推了一條縫,宋城南就愣住了。 房間里傳出油煙機嗡嗡的轟鳴聲,飯菜的香味飄了出來。 門口的地墊上整齊地擺著一雙大碼男士運動鞋,宋城南見了笑著低低地罵了聲“崽子”。 “怎么不接電話?”男人靠在廚房的門板上,看著青年將一件小黃鴨的圍裙套在身上,拿著鏟子在狹窄的廚房里大展身手。他又長高了不少,身形也偉岸起來,稱得廚房更加逼仄,炒菜的動作依舊嫻熟,做得也依舊是兩人原來常吃的菜肴。 驀地,宋城南眼睛一熱。 “你給我打電話了?我沒聽到,你這抽油煙機四年都沒換?”秦見關火,關油煙機,噪音降了下來,“錢都留著給媳婦孩子花了?” 宋城南飽滿的情緒被生生壓了下去,略有無奈:“見爺,能不能說句好聽的?” 秦見一怔,這句“見爺”已經太久沒聽過了,他垂下眸子端菜:“吃飯吧,說不定喝多了能說幾句給你聽?!?/br> 不同于以往山呼海嘯的干飯做派,這頓飯宋城南吃得極為鄭重,每一道菜都細細的品位,在口齒間咂摸著曾經的滋味。他埋著頭,不言不語,不想讓對面人看見自己即悲又喜不可名狀的表情。 “怎么,這是吃不慣了?”青年立起眼睛。 “沒...”話還沒出口宋城南忽然覺得此時吊著眼睛質問的秦見又是那個幾年前時常叫囂著“拆伙”的兔崽子了。 他緩緩的將脊背靠在椅背上,深深的望著青年,說:“秦見,我想你了?!?/br> “!”秦見放在桌子上的手驀然收緊,他緩緩的看向宋城南,看著那個曾經棄他如敝履的男人說,想你。 想我?聽起來曖昧纏綿的詞,其實也可以用在除了愛情的任何地方。父母子女、兄弟朋友,久未相見,都可以說擔一句“想你了?!?/br> 而宋城南的“想念”絕無可能與前者相關。 心里冷了下來,秦見收回目光,舉起酒杯輕飄飄的說道:“那就喝一杯吧,宋主任?!?/br> 成熟男人臉上的失望轉瞬即逝,他拾起笑,手里的酒杯與另一只撞出清脆的聲音:“干杯?!?/br> 熱菜在悶熱的天氣中也涼了下去。兩個人喝了不少,卻都沒有醉。 “周末怎么不回嬸子那頭?我若沒來,你豈不是連口吃的都沒有。”秦見放下空杯。 “算準了你會來?!彼纬悄闲趴诤?,“也算準了你會用原來的鑰匙開門?!?/br> 秦見按亮電話,上面顯示有五個未接來電。不過他沒有揭了男人的底,轉而說道:“我今天去了火車站后街,那里的炒冰味道不錯。” 宋城南正在倒酒的手一頓,斷了流的酒香只一瞬便又續(xù)上了:“所里有幾個姑娘向我打聽你,好像對你都有些意思。” “是嗎?我也聽說,不少后街的女老板盼著你離婚后好補了宋太太的空缺呢?!?/br> “你聽誰胡咧咧的?!彼纬悄陷p越的口吻像是在說一個玩笑。 “宋城南,你明知沈萍出軌還這樣放任,讓那樣的女人折辱你,你他媽窩囊到家了!” 一杯酒被拍撒,酒香彌漫在膠著的空氣中。 “嘖”宋城南單手撐在額頭上默然了片刻,然后站起身繞到桌子的另一側坐在了秦見身旁,驟然拉近的距離讓青年心湖一顫,他下意識地向后撤身,凌厲的攻勢都削弱了一半兒。 宋城南磨著牙將他的椅子向自己身邊一拉,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你不是向來不愛管閑事,這回怎么這么上心?” 秦見有些慌,自重逢之后,宋城南這是第一次向自己展現出他慣有的強勢。 “我不愛管閑事,架不住閑言碎語往我耳朵里灌。宋主任,你的頭上簡直頂了一首五言絕句,離離原上草!” “草?!彼纬悄系偷偷男?,下意識的手就摸上了青年的頭發(fā)。這個動作好似已經根植于宋城南骨子里似的,以至于這些日子見到秦見,他就手癢。 也不管青年愿意不愿意,男人在依舊細軟的頭發(fā)上揉了夠本。他這些日子在秦見面前動輒得咎,如履薄冰,如今幾杯熱酒下肚,便散了性子不管不顧了。 “從小就嘴硬,說一句你關心我能死?”宋城南的神情并不像一個頭頂綠帽子的丈夫,他關注的重點似乎在秦見身上,“上次說我慫,也是因為這事兒吧?哪個碎嘴子將閑話傳到你的耳朵里了,讓我們見爺生了這么大的氣?!?/br> 那手還在發(fā)間揉弄,拇指輕輕的摩擦著青年額間的皮膚。秦見覺得自己的脊梁似乎軟了,身上的力量也被抽干,渾身上下只有那只手是唯一支點,自己這身皮rou骨血都支撐于此。 “你...就是慫了。” 男人彎起嘴角,身體一探再次拉近與青年的距離,他的手已經落在了秦見的肩上,像要與他耳語一般地湊了過來。 “我和沈萍......” 話剛起個頭,就被一串鈴音打斷。秦見的手機放在桌面上,上面跳動的字母輕易落的入了兩人的眼中。 “mylove” 淺顯直白的英文,是愛情最熱烈的姿態(tài)。 秦見像猛然回神,一把抓住餐桌上的手機。宋城南的手也從他的肩頭收回,摸了一根煙叼在齒間。 “接吧?!彼f。 長腿肆意橫在秦見身前,將青年限制于他與墻之間的一方天地。 秦見看了一眼痞態(tài)盡顯的宋城南,心緒逐漸平靜,滑動手指他接起電話。 “秦見,你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 電話里傳出一個男音,年輕、干凈、好聽。 滾輪忽地松動,宋城南的火機壞了。 ...... -------------------- 又晚了幾分鐘,欸~~~ 第99章 追捕 老k是個名人。出名的方式挺特別——盜竊。他還有一個外號“俠盜”,顧名思義專偷為富不仁的人。 上午某家飯店被曝光使用了地溝油,晚上他便把人家偷了,不知受了哪部影視作品的荼毒,臨走時還不忘在墻上留下血紅色的專屬記號“老k”;高檔轎車在學校門前不遵章行駛,第二天車子的四個輪子不翼而飛,而車體上也留下了歪歪扭扭的“老k”...... 起初他只是“小打小鬧”,涉案金額不大,但因受到互聯網上一些將這種“盜竊”行為奉為狹義之舉的網民的鼓動,在笆籬子里幾進幾出的“老k”的膽子越來越肥,動作越來越大,直到了犯下了盜竊某建筑項目百萬工程款的大案。 “若是電影,這里就該演‘劫富濟貧’了,可這個老k盜竊了工程款也沒分給那些民工兄弟啊,全裝自己口袋了,俠盜個屁啊?!币粋€小民警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溢出了困倦的生理鹽水。 宋城南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回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們?!?/br> 一組的民警點點頭:“那我們撤了,祝你們好運吧。” 幾分鐘后,印著高價收煙酒的面包車中換上了新面孔,身前掛著“木工”、“刷大白”牌子招攬活計的民工也換了人。 “三天了,張權天天來鎮(zhèn)上賣西瓜,卻沒見老k現身,看來這廝是真謹慎啊。”小張警官在破舊的面包車中向窗外投去目光,“也是,盜竊200多萬的工程款,這要是被捕等待他的就是漫長刑期了?!?/br> 宋城南盯了好一會兒守著瓜攤的張權:“他今天很緊張?!?/br> “哦?”小張將臉湊向玻璃,“怎么看出來的?!?/br> “在這兩天的監(jiān)視中我留意過他的動作,張權是個這個老煙槍,愛抽卷煙,他每次卷煙葉子的時候都十分認真,就連包進煙紙中的煙葉子都在他的嚴格掌握中,卷煙的時候更是講究,卷多長、卷多緊手下都是有計較的,每一顆卷煙都是他的精心杰作。”宋城南也從煙盒中摸出一根煙放在手中慢慢的捏,“而今天,他的注意力完全沒在卷煙上,他在緊張、在心焦,卷煙的時候動作亂而不精,眼神也四處飄蕩,我想今天我們可能會有重大收獲?!?/br> 小張警官瞇起了眼睛:“有道理?!彼蝿又i間的肌rou,“快點收網吧,我等的骨頭都僵了。” 他在小組群中下達了提高警惕的命令,又問:“宋哥,你說老k將那200多萬藏哪里了?那晚的監(jiān)控錄像顯示他從包工頭家離開的時候可是背著一個大包的,但在下一個攝像頭中那個大包就不見了,他是不是還有同伙???再者張權那去廢棄的老屋取的是什么呢?” “不排除他有其他同伙的可能,至于張權取的是什么等老k落網就...真相大白了?!彼纬悄系恼Z速忽然慢了下來,他犀利的目光穿過窗子放在那個正在買西瓜的女人身上。 女人很年輕,穿著白色連衣裙帶著大大的遮陽帽,一張臉蓋住了一半,只留了個尖尖的下頜在外面。她買瓜并不挑選,隨意指了一個便從手提包中拿出了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張權。 “怎么了宋哥?”小張察覺了宋城南的異樣。 “現在用現金的年輕人不多了?!彼纬悄系偷妥哉Z,他盯著稱重找錢的張權,見他從破錢夾子中拿出了厚厚一沓零散票子,數都沒數就遞到了女人手中。 “小張,這個女人不對勁!”宋城南脫口而出,“找給她的零錢中有東西!” “收網!”小張瞬間下令。 面包車的車門被大力拉開,等活的牌子被丟在地上,一群警員迅速向瓜攤圍攏。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女人,她一把拽過張權遞來的零錢塞進手包中,轉身便往集市中人最多的地方跑去。 “警察,站??!”因為人員密集,并不好圍捕,女人出人意料的靈巧,在車水馬龍中迅捷的穿梭。邊跑邊掀翻各種觸手可及的物品,像是已經踩好了地形,在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中,她的身影隱于了暗巷之中。 “呼哧呼哧”的喘息聲砸在耳膜上,女人的胸膛大幅度的起伏著,昭示著她的體力已近極限,不過她仍未停下腳步,沉重而凌亂的腳步聲依舊回蕩在暗巷中。再一次回頭查看是否有人追了上來,空蕩蕩的巷子口讓女人舒了一口氣。轉過頭,女人卻驀地停下腳步,她下意識地“啊”了一聲,一個踉蹌向后倒退了幾步。 “不許動!你被捕了?!钡统恋穆曇繇懫?,從斷頭路翻墻走了捷徑的宋城南凜然的截在路中央。 女人又向后退了幾步,緊張的抱著手中皮包。 “把包給我,背過身子,抱頭蹲下?!彼纬悄下曇舫练€(wěn)平靜,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不要妄圖做任何反抗,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女人的遮陽帽早已跑丟,眼中的慌亂與懼意明晃晃的外泄,她慢慢舉起手中的皮包,一點一點遞到了宋城南面前。 宋城南剛想去拿,就感覺身后一陣陰風襲來,他頭都沒回,計算著偷襲的角度身子一偏,一道白光擦身而過,刀鋒森寒! 因為用了十足的力道,持刀人一擊不中腳下便失了平衡,整個人向前撲去。宋城南薅著他頭發(fā)將他拉回身邊,一腳踢掉了他手中的尖刀,雙手反剪把他用力的摜在墻上。 砍瓜切菜般輕松,一切不過須臾之間。 “老k,你終于現身了?!?/br> “跑!快跑!”被壓在墻上面孔扭曲的男人高聲叫著,撕裂的聲音驚得女人一抖,同時也讓她回了神兒,她看了一眼被擒住的男人,像下了什么決心似的,抱著手包慌忙的向巷子深處逃去! “草!”壓著老k的宋城南分神乏術,他將男人的頭重重往墻上一撞直接將他撞暈了。 看著老k的身體順著墻委頓下去,宋城南才向女人的方向追去,她身上一定有重要的東西,不然老k不能鋌而走險。 宋城南身高腿長幾步就追上了女人,他長臂一伸,將女人跨在肩上的包帶拉在手中,女人一驚,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首驚恐的看著宋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