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婚齡 第39節(jié)
雖說天已經(jīng)黑了,但依舊能感覺得到女人面容姣好。在這樣嚴(yán)寒的天氣中,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衣角翻飛,露出里面大紅色的裙子。 她站在天臺的邊緣,兩只腳踏在半米高的外墻上。外墻不寬,踏上去根本站不穩(wěn),何況還有寒風(fēng)呼嘯。因而女人用一條手臂挽著一根支撐水箱的鐵柱,另一只手正在往空中拋撒著一堆紙箋。 女人的聲音在黑暗中猙獰恐怖,像午夜檔的女主,剛剛從電視機中爬出來一般。 “五年,三百三十七封信,在信中你說了一千零八十五次你愛我,哈哈哈,都是假的!全是騙我的!哈哈哈,我好傻啊,一次次沉浸在你編織的謊言中,你勾勒的未來里!可你那些甜言蜜語,都是為了我的錢!為了我能供你上學(xué)!哈哈哈,你曾經(jīng)說我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我不是!不是!我不善良,我要找你索命,我變成鬼也要纏著你,讓你今生今世都不得安寧!” “讓他不得安寧的方法有很多?!彬嚨匾粋€沉沉的男聲響起,“沒必要搭上自己一條命?!?/br> 陰暗的蒼穹中,信箋和長發(fā)翻飛,女人赤紅的眸子看過來,眼中的恨意讓人心驚。她腳下一滑,差點沒跌下樓去,好在手臂挽著鐵柱,身子搖晃了幾下,最終穩(wěn)了下來。 宋城南氣質(zhì)沉穩(wěn)剛毅,女人神色戒備:“你是警察?” 宋城南搖頭。 “消防員?” “不是?!?/br> 女人眸子再添戾色:“不管你是誰,都別管我!走開!再不走開我就跳下去了!” 宋城南看了秦見一眼,兩人同時退后了兩步。 “你先別緊張。”宋城南聲音沉沉緩緩的,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我們不是警察也不是消防員,我們是...記者,新城晚報的,得了有人要跳樓的消息趕過來尋個一手資料?!?/br> 宋城南笑笑:“可以聊聊嗎?你化不化得成厲鬼我不清楚,但你想要讓那個男人不得安寧,其實我的筆就可以幫你?!?/br> 他從兜里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取下別在本子上的圓珠筆快速寫了幾個字后狀似隨意地扔給了秦見,并向女人介紹:“他姓秦,我的助理?!?/br> 秦見瞧了一眼宋城南,又看了一眼本子上的字,抬頭不咸不淡的和女人說道:“說實話,我們根本不在乎你跳不跳樓,不過你要是不跳,我們就白爬了12層的樓梯了?!?/br> 他感覺到了宋城南凌厲的目光,卻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至少你和我們說點什么吧,我需要一條爆炸新聞在報社立足,你可以把你口中的那個男人說的更加不堪一些,我保證新聞見報后,他會如同過街老鼠?!?/br> “說吧,你叫什么?”秦見的話涼涼的,好似并不將女人看做一條生命,只有她的故事才是有價值的。 萬沒想到,女人在長久的沉默之后,竟然開了口:“吳淑梅,我叫吳淑梅。” 吳淑梅,秦見用筆在宋城南剛剛留下的“拖延時間”幾個字下面寫下了女人的名字。 故事其實很老套。男人女人是貧民窟中的青梅竹馬,方興未艾時互生愛慕,相約廝守終生。高考過后,兩人雙雙考上大學(xué),但兩個家庭同樣的貧窮脆生了同樣的不幸,哪個家庭也供不起自己兒女繼續(xù)學(xué)業(yè)。當(dāng)時,女人狠了狠心,決定輟學(xué)打工賺錢供男人上學(xué),雖然她的成績優(yōu)于男人,但還是選擇讓男人去實現(xiàn)他們共同的夢想。 理想的豐滿,讓現(xiàn)實的辛苦似乎也不那么難熬了。女人做了無數(shù)份工,沒日沒夜的賺錢,只為了男人信中向往的二食堂小灶,和別人身上印著對勾的運動服。只有在最深的夜里,她拖著散了架的身子倒在床上的時候,才能將那些信拿出來品讀,一字一句的將“我愛你”翻來覆去的看,直到疲乏的困意襲來,那句話也隨之落入夢里,編織了一個美麗的未來。 最難的時候,女人做過按摩小姐,那時男人提出要去名校交流訪問,當(dāng)然費用自理。被揩油吃豆腐已是常事,女人咬牙堅持著,將一筆筆錢匯去了男人那里。交流結(jié)束,女人本以為可以脫離苦海,去做正常工作,但男人卻嫌她匯的錢太少,沒有之前的多了。 女人終于忍不住說了自己的境遇,可男人沉默過后竟委婉的表示,按摩的工作如果不失身,被別人吃吃豆腐占占便宜也沒什么。通話是在無數(shù)聲“我愛你”中結(jié)束的,女人擦了一把眼淚,撥通了按摩店老板的電話。 就這樣一直過了四年,女人用一筆筆匯款單換來了一封封寫滿愛意的信,而幾個月前男人畢業(yè)后找到工作,女人以為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在打算與男人團聚時,對方卻提出了分手。 理由給的是:我不能接受一個做過按摩女的女人成為我的妻子。 但如果你不記名分,我還可以繼續(xù)愛你。 -------------------- 寫不動了,明天繼續(xù),啊,不是,今天繼續(xù),睡覺睡覺~晚安寶貝們 第68章 掰了 女人的故事沒有半點新意,秦香蓮似的悲劇,換湯不換藥罷了。 秦見翻了一個白眼:“就這?至于嗎?” 女人卻瞬間激動起來:“你不懂,你懂什么?你知道我現(xiàn)在有多痛苦嗎?我的夢想,我的未來,我的愛人,我的錢!都沒了!我現(xiàn)在只想讓他痛苦,讓他后悔,讓他不得安寧!” “那種男人沒良心的?!彼纬悄仙陨韵蚯耙徊?,“你的夢想可以重新拾起來,你的未來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你的愛人可以是更好的人,至于錢,再賺就是了,但是人沒了,一切就都真的沒了?!?/br> 他脫下羽絨服:“你冷嗎?把這個穿上?” 女人略有猶豫,但依舊將身子向后一撤:“你們得保證在我死后將他的惡行公之于眾,不然做鬼我都不會放過你們?!?/br> 秦見輕輕一嗤:“得,您做鬼之后還挺忙的。” 再次接收到宋城南責(zé)備的目光,秦見乖乖閉了嘴,他看了一眼手機,在本上寫了幾行字:“小張警官已經(jīng)到了,正在爬樓,因為地形原因氣墊不好鋪設(shè),公安和消防的策略是以勸導(dǎo)為主,營救為輔?!?/br> 電信大樓三層以下的外立樓體做了突出延伸的設(shè)計,十分不方便鋪設(shè)氣墊,也給此次營救工作帶來了極大的難度。 宋城南掃了一眼本子幾不可查的點點頭,他聲音平和,似寒風(fēng)中的一道暖流:“你站的那里是風(fēng)口,身子已經(jīng)凍麻了吧?你向前走兩步,避避風(fēng),我們還有一些問題要了解?!?/br> 女人似乎抱著必死之心,她無視宋城南看向秦見:“能寫出爆炸性新聞嗎?你剛才打過包票的?!?/br> 秦見垂眸看著本子,語氣涼涼:“故事曲折,但沒有爆點。你知道上次我寫的爆炸性新聞是什么嗎?12歲男孩籌錢兩載做親子鑒定只為驗明生父?!?/br> 少年在宋城南驟然投來的目光中不緊不慢的說道:“人們不會在意12歲的男孩兒受了多少苦,只會在意誰是他的親生父親,這就是大眾的獵奇心理?!?/br> “同理,人們不會關(guān)心你生前的苦楚,只想了解渣男到底受沒受到天譴?!?/br> 秦見好似真的不在意女人的反應(yīng),他取過宋城南手里的羽絨服展開:“她不穿你趕緊穿上,別凍感冒了。” 被忽視的女人,張了幾下嘴才插空問道:“新聞見了報,他不就會受到譴責(zé)了嗎?” “大家無非嘴上說說,誰會真刀真槍為你討公理?再說新聞見天兒層出不窮,人們今個兒覺得新鮮,明個兒就拋諸腦后,轉(zhuǎn)頭那個渣男便會從輿論中抽身,該怎么生活怎么生活,娶妻生子,逍遙一世。”秦見將宋城南的圍巾圍緊,繼續(xù)吊兒郎當(dāng),“別問我該怎么辦?我要是你就自個兒去報仇,靠什么死后糾纏,靠什么大眾輿論?都不如靠自己?!?/br> 女人臉上有了明顯的躊躇,看到秦見拉著宋城南走到離自己頗近的避風(fēng)處也沒有抗拒。 秦見抿著羽絨服蹲在避風(fēng)的角落,狀似隨意的說道:“再和你說個事,剛剛和你說的那個12歲的男孩兒就是我?!币姷脚梭@訝,秦見挑眉一笑,“你知道我是怎么想怎么做的嗎?等我長到可以獨當(dāng)一面的時候,他們當(dāng)初欠我的,我會一筆一筆和他們算清!” 女人驀地睜大眼睛,裹著寒風(fēng)顫抖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騙你干屁?!表敇欠e雪平整,秦見撥開上面浮著灰的一層,用手指在白雪上面輕輕寫著什么,下巴一抬,“不信你問他,要是沒有他,我可能也像你今日這般了,不對,可能比你還會慘一點?!?/br> 他抬頭仰視站在自己身旁的宋城南,眼神深長:“這世界上什么缺德玩意兒都有,但也不缺正直善良的人,就比如他,純純的好男人一個,不過你可別打他主意,他有主了。” 輕飄飄黏糊糊的話與此時緊張的氣氛一點不貼邊,秦見的胡言亂語讓宋城南頗覺無奈,他對女人說道:“我助理說的話雖然有不著調(diào)的地方,但也不是全無道理,要不咱先下來,考慮考慮再說?” 女人堅硬的表情終于破碎,她驀地放聲大哭,即便寒風(fēng)凜冽也未能吹干她的熱淚。她雙手扶著鐵管,佝僂著身子不住地抽噎,似乎要將五年來所受的苦楚全都傾瀉而出。 宋城南伸出手,溫和的說道:“來,拉住我,先下來。” 女人抹了一把眼淚,慢慢伸出已經(jīng)凍得僵硬的手,一點一點探了過來,就在那冰涼的指尖剛剛搭在男人手上的時候,對面樓中不知哪個窗戶中傳來一聲帶著笑的大喝。 “欸!跳??!怎么不跳了呢!都等半天了,沒事逗人玩呢,快跳??!” 女人本就極度緊張,身子在嚴(yán)寒中凍得僵硬,外墻不寬,又附積雪,女人只能扶著鐵柱緩緩移動。吼叫聲驀地傳來,在樓宇中帶著回響,緊繃著神經(jīng)的女人顯然受到了驚嚇,腳下一崴、身子一歪,重心失衡一頭向樓下栽了下去! 明明指間已經(jīng)搭在了宋城南的手上,但女人栽倒的速度太快,宋城南只覺得手上一涼便又空空如也。 壞了!他在心里暗道。與此同時,身體先于思維已經(jīng)做出反應(yīng),一個飛身便向女人沖了過去! 偵查兵的身手讓他在速度上取勝,但也只來得及在女人大頭朝下栽倒時單手抓住了她的一條腿。身形單薄的女人不重,但向下的作用力巨大,宋城南單手吃力,女人的身子又向下滑動了寸余!在女人的尖叫聲中,宋城南半點猶豫都無,利落地松了扣著外墻邊緣的另一只手,用雙手抓住了女人! “宋城南!”秦見在宋城南沖了出去的時候便從地上蹦了起來,如同一只搏命的豹子緊隨其后!可他即便再快,沖到平臺邊緣時也只來得及抱住男人腰! 宋城南大半個身子已經(jīng)懸于平臺之外,由于沒有向后的拉力,他的兩條腿已經(jīng)翹起,一個不甚便會同女人一起栽落樓下。 秦見從來沒這么怕過!他的緊緊的抱著宋城南的腰向后拉,破了音兒的怒吼:“宋城南,松手!你給我松手宋城南!” “你不能死!宋城南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辦!宋城南,別管她了,你給我松手!” 男人身高體健,加之女人的重量,并不是一個人能拉住的。秦見滿面赤紅,額角和脖子繃著青筋,他死死的咬著后槽牙,鐵銹味已經(jīng)溢滿整個口腔,腳下繃緊了勁兒,手指可能已經(jīng)青紫,腕子也毫無知覺,他拼命的向后拉著、拉著! 旁邊的聲音已經(jīng)虛無,女人的尖叫聲,一擁而上的警員和消防員的驚嘆聲,樓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都是朦朧而失真的。秦見覺得自己如同置身一場噩夢之中,頂著罡風(fēng)意欲跳樓的那個人是他自己,而對面?zhèn)鱽怼翱焯?!”的鼓動嬉笑的聲音,身后的宋城南向他伸出手,那么真摯又溫柔,幾?jīng)猶豫他緩慢地送出自己的手,與之交握,握緊,再握緊!卻,決然的拉著宋城南一同躍出圍墻,踏上了死途! “哐”的一聲,12層的玻璃被砸碎,幾個消防員用束帶將懸于空中的女人捆綁結(jié)實,托舉著女人的上半身,將她一下子拉回了窗子內(nèi)。 女人得救,重力減輕,宋城南被眾人合力托回了頂層平臺。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胸口處的羽絨服被外墻磨出了口子,小張警官蹲在被寒風(fēng)吹得四散的鵝絨中關(guān)切的問他可傷到了哪里? 宋城南的肩膀、腕子和肋骨異常酸痛,他卻隨意的擺手,喘著粗氣四下尋找:“秦見呢?” 小張警官環(huán)顧了一周:“那孩子為了救你真是拼了命了,剛才我們在鐵門外看你們倆和那女人談得挺好,應(yīng)該可以勸得動她,我們就沒有若貿(mào)然出現(xiàn),怕驚嚇了她前功盡棄。眼見著就要成功了,誰也沒料到會發(fā)生這種情況!老宋啊,人民群眾得救,但也不能冒著這么大的危險??!當(dāng)了這么多年指導(dǎo)員這次你怎么這么冒失?若不是秦見那孩子拼死咬牙堅持了兩分鐘,直到我們沖了過來,你呀,今個兒怕是兇多吉少啊?!?/br> 他指指宋城南的旁邊:“剛才那臭小子還脫力的坐在這兒呢,這會兒上哪去了?”小張警官站了起來,“我去看看那女的,你告訴秦見,我回去就給你倆申請好市民獎,這回高低要點獎金。” 宋城南擺擺手,不想聽他啰嗦,他看了一眼剛剛秦見蹲過的避風(fēng)處,那里的雪上寫了個名字——宋城南。 男人一步一步走下樓,肋骨疼得直抽氣。軟組織挫傷,宋城南給自己下了個診斷。捂著肚子,走過鳴著警笛的嘈雜之地,他在小電驢子旁邊看到了蹲在角落,將頭埋在膝間的秦見。 踢他的時候,牽動了肋骨,小崽子瞬間站了起來,滿臉憂色:“傷到了?” “沒,就是壓到骨頭了。”宋城南眼見著少年脧了他全身一眼便又蹲了回去,男人“嘖”了一聲,掏出跟煙挨著秦見蹲了下來,“生氣了?” 秦見眼皮都沒挑,蝸牛似的往外邊蹭了一點。 宋城南邊點煙邊又貼了過去,他用肩膀撞了撞少年:“哥錯了,真錯了,下回都聽你的。” 男人的唇剛剛離開煙蒂,少年就扳著那夾煙的手送到自己面前,微微偏頭,就著那手吸了一口。 沒有像宋城南那種老煙槍深吞,煙霧在口腔轉(zhuǎn)了一圈就被吐了出來,秦見輕咳了兩聲,淡淡的說道:“沒下次了,咱倆掰了。” 宋城南身子一頓,隨即收了臉上的不正經(jīng),正色道:“秦見,那種時刻我不能不救,雖然脫了軍裝,但我仍是個軍人?!?/br> “是,你一直都是好人,無差別對待,不管是誰深陷泥潭都會拉上一把,只有我一個人是他媽的混蛋,在我眼里除了你誰都不重要!要死就讓她死去!為什么要為那樣愚蠢的女人搭上你的命!” 做了多年指導(dǎo)員的宋城南,此時能說出很多大道理,可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將酸痛的手臂搭在了少年肩頭。 “你知道我拉著你的時候在想什么嗎?”秦見的目光陰鷙瘋狂,“我在想既然你可以為任何人去死,還不如死在我手里!讓我這個變態(tài)拉著你下地獄,我們一同沉淪在泥沼里,越陷越深直至不見天日!” “變態(tài)?”宋城南皺眉。 秦見輕笑出聲,黑色的眸子烏糟糟一團,像被業(yè)障蒙蔽了心靈:“是啊,變態(tài),我就是想恩將仇報,拉著你一同下地獄的變態(tài)!” “就像這樣!” 少年驀地擒了男人的下巴,身子前傾將自己送了上去,炙熱的鼻息與冰冷的唇同時而至,秦見吻上了那片朝思暮想的柔軟! 破敗的街路,夜晚風(fēng)寒,警車的鳴笛聲還在遠遠的響著,看夠熱鬧的小販又在沿街叫賣,穿行的人們抱怨車子開得太快,小轎車中的司機謾罵不守規(guī)矩的土鱉...世界依舊喧囂,人們步履匆匆,誰也沒留意這個陰暗的街角,兩個男人蹲在一輛不起眼的小電驢旁邊唇貼著唇,正在接吻。 這一隅此時已若靜止,男人搭著少年的肩膀,少年傾身吻著男人,像一部老舊的影片,定格在最矛盾又最華美的一幀。 只有男人指間夾著的香煙,還裊裊升騰著煙霧,證明著這并非是一個夢,美夢或噩夢,都不是。 最終是秦見先撤開了身子,他沒敢看宋城南的神色,微挑的眼瞼垂著輕笑自嘲:“你看,其實別人說得對,我就是只白眼狼,你就不應(yīng)該招惹我?!?/br> 他站起身,望望深暗的天空,低聲說道:“我喜歡你,宋城南。從今天起,我們掰了?!?/br> ...... -------------------- 終于坦白了,我家見爺好辛苦~~~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