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蔣南一，他們大概見都不會見到，又何談其他。

    棠念笑了笑說：“快回家吧?！?/br>
    出了校門，她們一起朝著附近的公交站走。

    棠念要乘的車晚一些，所以看著蔣南一上了車她還在公交站，沒想到會在對面街道看見沈硯深。

    他和校尹雪一起，比起中午在學(xué)校，他們顯然這會兒更大膽的多。

    校尹雪挽著沈硯深的手臂，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笑著不知說些什么。

    這樣一番景象，棠念的心里越發(fā)的酸楚，她很少有這樣的感覺，只是在遇見沈硯深之后更加強(qiáng)烈。

    網(wǎng)上說，這是喜歡。

    可棠念也同樣知道，喜歡上沈硯深這樣的人，可望而不可即。

    是無疾而終的暗戀。

    第3章 chapter.3

    棠念看了有一會兒，直到公交車駛到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這才低眸收了許久未變的目光。

    等車離開，棠念再抬眼，已經(jīng)看不見方才的身影，她失望地低頭，心里像是丟了東西般空落落的。

    沒多久，棠念所坐的公交車到了。

    這一路都很通暢，沒堵車，但棠念并不希望這樣，她一回到家便要面對羅如梅的那張臉，每天的作業(yè)已經(jīng)夠煩了，她不想再應(yīng)付羅如梅。

    半個小時很快就到了，公交車穩(wěn)穩(wěn)停在路邊，這里是最后一站，車上只剩下棠念一個人，司機(jī)以為她睡過了頭，大聲提醒她。

    棠念緩緩睜開眼，扯了扯書包，越過座位下了車。

    從車上下來，有一條上坡路，直直走上去便是小區(qū)，棠念猶豫了很久才踩著小步回家。

    路口便利店的jiejie正坐在門口和隔壁的燙頭大媽聊天，看見棠念回來，高興的同她打招呼，也告訴了她羅如梅已經(jīng)回來的消息。

    棠念輕抿了唇，笑著點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了家。她每天回來都要做好羅如梅心情不好的準(zhǔn)備，擔(dān)心會被遷怒挨罰，但愿棠吾呈沒說什么難聽的話。

    到了門外，棠念拿著鑰匙開了門，剛一進(jìn)去邊聞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客廳那頭還有玻璃碰撞的聲音，地面上是碎掉的空酒瓶。

    “念念回來了？”

    羅如梅躺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拿著酒杯，手腕沒有用力，像是下一秒酒杯就會掉在地上碎掉。

    “mama……”棠念放下書包，小心翼翼走近，乖乖收拾地上的殘局，“吃飯了嗎？”

    羅如梅沒看她，只閉著眼，聲音有氣無力地說:“你自己弄點東西吃，我沒胃口?！?/br>
    “好。”棠念收拾完，很快便背著書包回了房間，她剛關(guān)上門想要反鎖，動作還未開始便猶豫了。

    倘若被羅如梅聽見鎖門聲會多想，免不了發(fā)脾氣，不如就這樣，安安靜靜等她睡著，這樣棠念也舒坦些。

    到了九點，棠念寫完了兩套試題，趴在門板上聽著外面的動靜，她輕輕打開門，沙發(fā)上是羅如梅沉重的呼吸聲。

    棠念躡手躡腳地出去拿了條毛毯給羅如梅蓋上，在她的上衣口袋里拿了十塊錢便悄悄出了門。

    羅如梅經(jīng)常喝的酩酊大醉，只要一喝醉便睡得很沉，只要沒太聒噪的聲音幾乎不會醒。

    棠念常常在她醉后出去散步，她太渴望自由的空氣了，在家里太壓抑，根本喘不過氣來。

    棠念并不怪羅如梅，因為無論如何，在這場鬧劇里，她始終是受害者，沒人比她更可憐了。

    來到巷子口，棠念不想被人看到，避開便利店的位置從另一個灌木叢一邊下坡翻下去，順利滑了下來。

    棠念沿著馬路往前走，途中有幾個摩的司機(jī)問她走不走，她都一一回絕。直到在路口等紅綠燈，一個上了年紀(jì)的大叔停在她的面前，笑著問她：“姑娘你去哪？”

    棠念愣了一秒，又看了眼紅燈，沉默著搖了搖頭。

    大叔不懂她的沉默，又繼續(xù)問：“你去哪呀，便宜帶你?！?/br>
    棠念這才指了指對面的紅燈，小聲解釋說：“叔叔我等紅綠燈?！?/br>
    大叔一聽，抬手擦了下鼻子，尷尬地騎車走了。

    看著大叔離開的身影，棠念長舒一口氣，原本氤氳的心情忽地變得明朗了許多。

    棠念過了馬路，打算去前面一條街的夜市買章魚小丸子，她想這家吃很久了，只是這些天羅如梅都很早回家，她一直沒法去吃。

    正好今天羅如梅喝醉了，棠念才敢偷偷跑出來，如愿買到自己心心念念許久的章魚小丸子后，她邊走邊吃。

    棠念剛從臺階上下來，街邊有一個男生，正蹲在地上和流浪狗玩，嘴里還同它說著什么。

    她看過去，是沈硯深。

    他穿了件黑色牛仔外套，黑色長褲，單膝蹲在地上，一只手輕放在流浪狗腦袋上，正在喂它火腿腸吃。

    這條流浪狗棠念見過，脖子上還掛著小鈴鐺，應(yīng)該是誰家跑出來的寵物狗，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常常在這附近流浪。

    棠念望著沈硯深，比起在學(xué)校遇見的那樣，神色倒是少了些淡漠，眉眼帶笑，多了幾分溫和。

    許是察覺到身側(cè)一直有人，沈硯深側(cè)首看了過來，眼神遞過來時愣了下，隨后又沒什么意味地笑了聲：“是你？”

    棠念緊張地后退了半步，沒說一句話。

    沈硯深站起身，他認(rèn)出來棠念，朝著她走來，這態(tài)度倒是熟稔，笑說：“這么晚出來？”

    “……”

    棠念沒有回答，她認(rèn)為以自己和沈硯深的交情，沒必要聊這種話題。

    見她沒吭聲，沈硯深無奈笑了笑：“看了我半天了，總不會是為了我吧？”

    “沒！”棠念緊張道，“你……你想多了?！?/br>
    “原來會說話啊?！鄙虺幧钏剖怯X得眼前的女生有趣，便多說了一句，下巴指了指他來的方向，“那你剛在看什么？”

    “看、看狗。”棠念指著后面的流浪狗隨口胡謅，“我來看看它，我經(jīng)常來這附近，跟它挺熟的……”

    話說到這里，棠念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是么?！鄙虺幧畹恼Z氣還是一貫的漫不經(jīng)心，“那你說說看，那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聞言，棠念的神色慌亂，急忙說出一個名字想要應(yīng)付過關(guān)：“丸……丸子?！?/br>
    棠念哪里會知道流浪狗的名字，這本來就是她瞎編的，這下好了，萬一被拆穿真的太丟人了，簡直信任全無。

    這話剛脫口而出，她便開始后悔了。

    許是靠的太近，棠念的心跳加快，她的手緊緊攥著衣角，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沈硯深微微低下頭，笑的隨意：“對了，就叫這個?！?/br>
    聞言，棠念怔住，一時說不出話來，也松了口氣，想著自己瞎貓碰上死耗子，猜對了。

    沈硯深是朝著反方向走的，前面是個地下通道，等越過通道直呼呼吹上來，隨著他的聲音一起。

    “丸子，下次記得認(rèn)人?！?/br>
    流浪狗像是聽懂了沈硯深的話，在原地跳著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圍在棠念的身邊晃悠。

    許是晚風(fēng)吹醒了棠念，她才反應(yīng)過來。

    流浪狗哪來的名字！

    直到沈硯深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棠念想到方才的事，莫名其妙地紅了臉，連著心一起被蟄了下。

    等人走遠(yuǎn)，身邊的丸子還在，棠念低下頭輕聲解釋：“mama不許我養(yǎng)小動物的，你要真聽懂我的話，以后在這附近別亂跑，我過來喂你?！?/br>
    丸子看著棠念吐舌頭，蹭了蹭她的鞋。

    棠念走的反方向，時不時會回頭看，這種身體不經(jīng)大腦的下意識動作，她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可惜僅有幾面的他們，無論如何也不過是少女懷春時的虛晃一槍。

    她知道的。

    回到家，棠念輕輕帶上門，客廳的人還在睡著，她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

    為了不吵醒羅如梅，棠念直接回了房間，她沒有手機(jī)，又睡不著，只能爬起來打開臺燈，多寫了一套試題才有了倦意。

    臨睡前，大腦總是神游在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棠念仿佛又看到了沈硯深，他正在路邊喂流浪狗，身邊是校尹雪。

    他們同時朝她看來，笑了又笑。

    棠念被這笑嚇醒，身體跟著顫了下，她慣性翻了個身，望著眼前的黑暗再次墜入夢中。

    –

    次日清晨，鬧鐘準(zhǔn)時準(zhǔn)點響起，棠念從夢中醒來，被窗外照射進(jìn)來的日光刺得睜不開眼，她躲進(jìn)被子里，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下床洗漱。

    羅如梅不知怎的，破天荒的下樓買了油條和豆?jié){，看見棠念起床，便溫和道：“快洗洗出來吃早飯?！?/br>
    棠念揉了揉眼睛，呆呆立在原地，隨即“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去了浴室。

    記憶里，在羅如梅和棠吾呈沒離婚之前家里的早飯是有阿姨準(zhǔn)備的，再不濟(jì)也有棠吾呈，羅如梅十指不沾陽春水，絕不會做這些。

    這些年棠念跟著羅如梅一起生活，已經(jīng)快要養(yǎng)成不吃早飯的習(xí)慣了，今早這一幕倒是真有點可怕，像是撞了邪似的。

    棠念沒再多想，只拿了油條和豆?jié){準(zhǔn)備出門，她便換鞋邊解釋說：“mama，我拿在路上吃，我怕上課來不及了?！?/br>
    “好，那你路上注意點?！?/br>
    聽到上課來不及，羅如梅原本要留的話咽了回去，只好溫聲叮囑。

    “知道啦?！?/br>
    棠念出了門，一路同街坊鄰居打了招呼離開巷子，她在拐彎時，將早餐沒有猶豫丟進(jìn)了垃圾桶里。

    并非她不愛吃，只是有些時候，不合時宜的關(guān)心愛護(hù)，她反而生理厭惡，大約是叛逆期到了。

    她這么認(rèn)為。

    棠念口袋里還有昨晚剩的幾塊錢，她在學(xué)校門口的便利店買了袋面包，學(xué)校不讓早上外帶零食進(jìn)去，她只好站在門口吃完。

    她正想著會不會遇到蔣南一，正好同她一起去教室，蔣南一沒看到，倒是瞧見從車上下來的沈硯深。

    沈硯深長腿一邁，從車的后排下來，不知同車?yán)锏娜苏f了什么，幾乎是重重摔上門。他沒穿校服，黑色短袖和長褲，一身黑，懶懶散散地把書包甩在背上。

    他往前看過去，一抬眼，便看見了門口正咬著面包的棠念。

    棠念一瞬間慌張不已，走也不是，留是也不是。

    沈硯深直直朝棠念走來，走到跟前，他雙手插兜，語調(diào)懶懶的：“就吃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