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那么,是不是一樣的,是不是 言早坐在角落的地面上,旁邊站著柏嚴。 他的眼中躍動著她看不懂的光,問言早:“你覺得,藍色是什么意思?” 冰冷刺骨的回憶涌上心頭,言早喃喃回道:“是水?!?/br> 她話音剛落,“嘩啦啦”的聲音就從教室中出現。 泛著淡淡藍灰色的液體憑空出現,像是死去的海洋。 “果然 果然是這樣的!”羅郁叫出來,那些照片,的確是他們結局的暗示。 可是她自己的,那張充滿黑暗的窗子也浮現于腦海中,令羅郁不住瑟縮。 真的可以改變嗎?可以嗎? 那些液體憑空出現,從教室的半空中傾倒而下,于澤輝站在離何美娜不遠處,在看到那些液體時退后了兩步。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不僅僅是冰冷與否,那些液體在接觸到何美娜的第一瞬間,就發(fā)出了“刺啦”一聲。 何美娜漂亮的臉被灼燒,白皙變成紅色與黑色。 因為疼痛,她叫了出來,但很快,她連喊叫的權利都被剝奪, 那些藍色已經流到了她的嗓子! 緊接著是下巴、肩膀、腰際 那些液體,并不像是毫無生機的液體,而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 一切發(fā)生得很快,只不過幾個瞬息,它們便俏皮地滲透進了地面。 羅郁呆呆地看著教室中央。 那張照片的確是真的 因為現在,教室中只有藍灰色的液體痕跡,而何美娜,連一個衣角都沒有留下。 世界再次亮起時,他們又站在了a503的門前。 這次只剩下了四個人。 于澤輝一臉麻木:“什么狗屁任務 我不想做了。根本沒有用!還不如放棄?!?/br> 羅郁面目扭曲,雖然沒有回話,但是顯然也和他想的一樣。 而言早站在柏嚴身后,看著已經被打開一半的門。 雖然世界亮起,但對他們目前并沒有什么影響, 門后的教室可見度只有兩米。 明明在早讀時教室都會打開燈,現在看來,它們完全沒有用。 不,或許也是有一點用的,它唯一的用處就是讓言早看到燈下面,一顆顆黑色的頭顱。 “窣窣”的聲音接近,一雙黑色的腳進入他們的視線。 言早眼疾手快,趕在于澤輝前面重重關上了門。 “現在,我們連教室都不能回去了 ”言早喃喃道。 第五次,現在是第五次。言早默念了幾次。 不知道第六次以后世界還會變成什么樣,是更黑暗嗎? 言早覺得,一定會減少到一個數字,才會停止循環(huán),最不好的猜測就是, 他們全部死光。 聽到言早的話,羅郁張開嘴,似乎想說話,但保持著這個姿態(tài)后又閉上,良久才說道:“那里從來就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他們只要死去,就不是他們了!我剛才跌倒,攥住我手的那個 人 ,是史沉 ” 說著,眼淚又涌上來,她崩潰展開袖子,露出胳膊上大片青紫色痕跡,道:“我們已經努力試過了所有辦法。但是沒有未來,沒有辦法了!” “可是我不想死 ” 于澤輝神情黯淡地點點頭。 柏嚴卻問她:“那 他 想死嗎?” 羅郁臉上的神情變得慌張,她結巴道:“你、你什么意思?”她又開始推卸責任,“我、我也不想的!而且當年的事情,和我有什么關系?還不是因為史沉和周滂!” 她臉上帶著怒意,食指指向站在身前的于澤輝,“還有他!如果不是他們, 他 怎么可能會死?” 柏嚴的聲音不緊不慢,問她:“僅僅這樣嗎?” 言早旁觀著,等待羅郁的回答,卻什么也沒有等到。 一瞬間,光芒大作,他們三個全都消失了。 “不是吧?他怎么會和她談戀愛啊?!?/br> “謝謝謝謝,下次換我?guī)湍阗I!” “聽說下節(jié)課又考試,啊啊啊好煩啊 ” 言早身邊充滿了走來走去的學生,他們臉上帶著笑容或者煩惱,每個人長得都不一樣。 是多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世界了?言早甚至有些沉醉了。 不僅僅是走廊。 教室里,窗明幾凈,嘰嘰喳喳充滿聊天聲。 兩個趕著去上廁所的女生飛快地從教室中跑出來,撞到言早,卻又穿透了她的身體,讓言早一下子清醒了起來。 又是回憶嗎? 言早觀察,這次似乎沒有什么特殊的。 只除了 外面的太陽。 它遮蓋了整片天空,幾乎是當初讓言早在第一次循環(huán)中驚懼不已時的兩個大。也怪不得言早的眼前如此明亮耀眼。 就沒有人對這種異狀提出異議嗎?剛才還讓言早感覺親切的人在言早心中也一瞬間黯淡下去。 言早暫時很喜歡這段回憶,她不喜歡黑暗的東西,它讓她覺得輕松了很多。 可是會這么簡單嗎?言早跟著進教室的人走進教室,看見了很多空著的座位。 她站在自己的座位前,她的桌子是歪著的,椅子也不知道被誰撞倒了。 真粗心,言早搖搖頭,卻沒辦法幫過去的自己把桌子扶正。 而隔著過道,那兩個熟悉的女生, 言早第一次看清了她們真正的臉,又開始聊起“作業(yè)與世界末日”。 原來這個話題不是隨機的,而是曾經真實發(fā)生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言早覺得心頭缺了一塊兒。 講臺旁的鐘,指向了九點五十五。 言早知道了,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 那么,很快,就又會發(fā)生那件事 言早暫時得到的輕松也隨著灰飛煙滅了。 好在以她現在的形態(tài),甚至不需要奮力奔跑,就可以很快地到達目的地。 無視一路上穿過她或者被穿過的人與物,言早到了天臺門前。 踏上天臺,言早能更清楚地看見這個恐怖的太陽。 它發(fā)著光,卻沒有配合著放出熱量。 冷風吹過,讓言早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言早向天臺的中心走去,卻突然停下腳步。 她曾經在八年后的天臺上聽過與此刻一模一樣的話, “再向前走一步啊?!币坏朗煜さ呐暡荒蜔┑卣f著。 第29章 “再向前走一步啊。” 女聲的主人滿臉不耐煩地倚著墻,眼睛盯著天臺旁邊的那個影子。 言早也跟著她看過去。 是“他”。 “他”站在天臺的邊緣,面對著樓下,好像在認真地審視著什么。 太陽好近啊,在言早的角度,似乎整個把“他”給包裹了起來。 寒冷的風吹拂而來,“他”看起來站得很不穩(wěn),搖搖欲墜,身上寬大的校服也隨風飄蕩。 言早走過去,沒被人看到。 她想要拉住“他”,卻碰不到“他”的手,只能感覺到穿過去的那瞬間很冷。 看到“他”久久沒有回復,靠在天臺門口的女聲主人又一次發(fā)話。 她的話讓言早覺得更冷了。 “你在裝給誰看啊,你想表現得自己很可憐嗎。站在那嚇唬人,我讓你跳,你怎么又不跳了?” 言早看向門口。 哦,是羅郁。 言早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已經猜到了。 在柏嚴那么嚴肅地質問的時候、在羅郁慌忙辯解的時候,她就能猜到,羅郁和“他”之間,肯定有著什么。 才讓她再一次被拖進回憶中。 “他”沒有回頭,背影透出一股執(zhí)拗。 羅郁翻了個白眼,在她頭頂,是失修的監(jiān)控,所以她才敢那么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 “下次你再敢跟別人說,就不是一巴掌了。你的照片那么好看,不要再讓更多人看到 了吧?” 說完,她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