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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三百七十公里在線閱讀 - 三百七十公里 27

三百七十公里 27

    當我醒過來時,我人已經(jīng)待在醫(yī)院里,我看到老媽跟老爸就坐在旁邊,看老媽的樣子似乎在流淚,而老爸好像在生氣。

    是在氣我騎車不小心,還是氣我沒好好保護自己。

    在我確定自己還活著時,這時峰哥跟阿政走了進來,然后阿政跟老媽說了幾句話,之后老爸跟老媽就走了,然后我看見峰哥的臉好像塞了一堆大便一樣,一不小心就會爆發(fā),臭氣就會蔓延開來。

    「干,你居然沒事?!刮艺f。

    「我也很慶幸,我跟阿政竟然會沒事,明明是朝我們過來的,最后我們居然閃開了?!?/br>
    「她呢?」我突然想到,當時坐在我后面的小沁。

    「聽我說,好嗎?」說這話的是阿政,在他說完時,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

    「我問你,她呢?」我再次加重了語氣。

    「她,在醫(yī)院……」

    「我當然知道在醫(yī)院,但我想知道,她在哪里。」

    「你安靜一下,好嗎?」

    「你們一個臉像大便,一個只跟我說在醫(yī)院,叫我安靜啥小?!?/br>
    「她……在加護病房?!拱⒄耐铝藥讉€字出來。

    「為什么她會在加護病房,明明是我被撞倒的,應該是我比較嚴重才是阿。」

    「你當時還能抓著野狼,而她卻是整個人飛了出去?!?/br>
    「所以呢?」

    「所以她被送進加護病房?!?/br>
    「那現(xiàn)在呢?」

    「醫(yī)生說……」阿政的老毛病又突然發(fā)作了,每次說到重要的事情就會打結(jié)。

    「干,我問你,醫(yī)生說什么!」

    「醫(yī)生說,要我們要有心理準備?!?/br>
    「……」當峰哥說完時,我突然覺得人像癱瘓一樣,再也撐不起來。

    「我要去找她?!?/br>
    「別傻了,你才剛醒過來而已,連走路都有問題了?!拱⒄f。

    「帶我去找她?!刮抑噶嗽诮锹涮幍妮喴握f道。

    當阿政跟峰哥推著我到加護病房時,我才真正明白,她到底傷的有多嚴重,又為什么要待在加護病房了。

    她就這樣動也不動的,身上纏滿了繃帶,鼻子還戴著氧氣罩,旁邊則有一堆機器和數(shù)字在跳動著,即使我不知道那些機器是什么,但我卻知道那些數(shù)字表示的意義。

    那些數(shù)字很微弱,始終在五十左右徘徊著,那是她的心跳次數(shù),一般人正常的心跳是七十二下,現(xiàn)在的她卻少了足足有二十二下。

    那些被撞飛的二十二下。

    即使我自己傷的并不重,但身上的傷卻還是讓我難以行走,我就這樣隔著玻璃窗看她,但我卻什么都作不了,印象中最后的記憶就是我們唱完歌之后,我騎著野狼載她,之后經(jīng)過了好多路口,之后我們出了車禍,之后我躺在醫(yī)院里。

    之后,她人卻在加護病房。

    「她的器官,都被撞壞了?!拱⒄f。

    「為什么你會知道?」

    「這是醫(yī)生說的?!?/br>
    「……」

    「他還說,要我們做最壞的準備?!?/br>
    「……」當他說完之后,我心中彷彿被一把刀子狠狠的刺了一下。

    我的腦中沒有太多的空間去存放阿政說的那些話,我更不懂,最壞的準備到底是什么,但我卻很清楚,因為我比誰都要清楚。

    最壞的準備,就是她會離去。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我所以為的事情,為什么會是這樣的,我們說好了,要帶她去逛的阿,現(xiàn)在她卻躺在加護病房里。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鼻子附近的空氣都是冷的,并不是醫(yī)院冷氣的緣故,而是我現(xiàn)在心情的關(guān)係,一般而言,像這樣的情形都應該先打給病患家屬才對,但我卻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她,并沒有家屬阿。

    她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那……父親呢?

    我忍著身體的痛楚要阿政從她包包中取出手機,原本的黑色提包因為車禍的關(guān)係外表也都是傷痕,所幸的是手機并沒有什么大礙,雖然我知道她很討厭她父親,但我還是想試試看。

    她的手機當中,聯(lián)絡清單很少,除了我們這群音樂的朋友之外,就沒有了,當我又往下拉取時,看到一個叫做「父親」的聯(lián)絡人,我沒有想太多就按了播出鍵,隔沒幾十秒后,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喂?!刮艺f。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但聲音有點沉重。

    「請問是吳思沁的父親嗎?」

    「干,誰準你這樣叫我女兒的,還有你是誰?」

    「伯父,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是……」

    「干,誰是你伯父……還有她是怎樣,幾百年都沒回來看過我,現(xiàn)在好了,還跑出一個男朋友來,很厲害麻她?!乖谖疫€沒說完時,他便中斷了我的話。

    「……」

    電話那頭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如果我推斷沒錯的話,他一定是在喝酒。

    「我的母親在我十八歲那年就死了,被我父親氣死的?!?/br>
    「自從他失去工作之后,就經(jīng)常喝酒,而且還會打我?!?/br>
    「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回去了?!?/br>
    「你不回美濃老家嗎?」

    「等我去完基隆再說吧?!?/br>
    突然我腦子里浮現(xiàn)出她之前說的話,還有她之所以讓我覺得孤單的感覺,在我還沒說完時,他就把我電話掛了,那個他是叫做「父親」的人。

    我使了個眼色給峰哥,希望他能給我些什么建議,他卻罵了好大的一聲干。

    「干,這叫父親嗎?」阿政也開口了。

    「怎么辦?」我又再次無力的癱住,有種起不來的感覺,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讓我不曉得該如何去面對。

    「等吧?!狗甯缯f。

    「等什么?」

    「等奇蹟出現(xiàn),等她醒來吧?!顾車勒恼f完這些話,更因為如此才讓我覺得沉重阿。

    這時候護士過來替我換藥,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的小腿居然在流血,我才知道,原來我腳的擦傷有多嚴重,但跟她比起來,我根本不足相論阿。

    為什么躺在床上的,不是我。

    我在醫(yī)院待了三天之后,就能自己走路了,這其間龍爸也有過來,他說警察已經(jīng)抓到當初的肇事兇手,警察要我過去做個筆錄。

    「干,做啥小筆錄,乾脆讓他死就好了。」一向給人穩(wěn)重的龍爸,這時候卻很生氣。

    后來花了多少時間,被問了多少,我說了什么,我一點都記不起來,現(xiàn)在的我只是想好好的在她身邊陪她,就這樣而已。

    三天的時間過去了,寒假也過了好段日子,我大學的第一個寒假看來是得在醫(yī)院度過了,但真正讓我遺憾的并不是假期,而是躺在床上的小沁。

    她身上的管子從沒離開過,脈搏的數(shù)字也始終在五十左右游走,但就是跑不到七十,令人諷刺的是,我居然只有現(xiàn)在才能這樣的看著她,但卻是在這種情形之下。

    當我看到她的數(shù)字變成七十幾時,是在第七天后,她從無法動彈,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意識了,但她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卻是吐血,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話還沒說出口,卻咳了一堆血出來,然后我看到醫(yī)生和幾個護士進來,之后我就只能被排擠在外面,這時候的病房很安靜,除了機器的嘟嘟聲,還有她的呼吸和喘息,以及從沒間斷過的腳步聲。

    每個聲音都讓我覺得害怕,我害怕如果這些聲音不在了,那她……

    醫(yī)生從加護病房走出來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我還沒上前時,阿政和峰哥便先行一步朝醫(yī)生靠近,然后說了一堆話,那之后我感覺到,醫(yī)院的冷氣似乎又更冷了。

    「你想知道剛剛醫(yī)生說什么嗎?」阿政說。

    「如果是壞的,就不用說了?!刮艺f。

    「那這樣,真的不用說了。」

    「你,還是說吧?!巩斔麥蕚潆x去時,我拉了他一把。

    「她的器官被撞壞了。」

    「我知道……」即使是第二次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還是震了一下。

    「因為這樣,所以她的器官很多都已經(jīng)衰竭?!?/br>
    「……」

    「現(xiàn)在的她,只能靠著呼吸器在維持。」當他說完后,我想到的是插在小沁身上的那些管子。

    「所以……」

    「她時間不多了?!刮腋杏X到心頭的那把刀又更深了一吋。

    「醫(yī)生呢?」

    「真的很抱歉。」峰哥說。

    「我不要你抱歉,我只想知道,醫(yī)生呢!」我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在醫(yī)院咆哮。

    「冷靜點,好嗎?」阿政說。

    「干你媽的,你現(xiàn)在這樣要我怎么冷靜。」

    原本安靜的醫(yī)院因為我們的咆哮,驚動的整個樓層。

    「干!」罵臟話的是峰哥,連帶還送了一拳過來。

    如果是以前,別人這樣打我時,我絕對會馬上打回去,但現(xiàn)在我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無力的攤在地上。

    我用手擦掉嘴角的血,獨自回到剛剛的加護病房,她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醒了過來。

    「抱歉……」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

    「為什么要跟我抱歉?!?/br>
    「讓你看到我的丑態(tài)了?!顾耐鲁鲆恍┰?,雖然只是幾個字,但我卻聽到她費力的喘息。

    「如果我沒有載你,就不會這樣了?!?/br>
    「事情都發(fā)生了,而且我也沒有怪你。」

    「但是,我怪我自己阿,要不是我把你帶來基隆,沒有帶你去唱歌,你就不會發(fā)生車禍,你也不會……」

    「躺在這里了?!?/br>
    「男孩子哭泣,很難看你知道嗎?」她用手輕輕的觸摸我的臉頰,我才知道,她的手到底有多冰冷。

    「彈吉他,好嗎?她說。

    「吉他?」

    「我突然想聽你彈吉他,可以嗎?」

    我安撫了她一下,隨即跑到外面去,叫阿政跟峰哥幫我照料她,然后攔了輛計程車回去,因為車禍的關(guān)係,我的野狼車頭整個歪掉,拿去送修了。

    時間是晚上七點半,當我回家拿完吉他回到醫(yī)院時,已經(jīng)是九點的事情了,這段時間她又咳了好幾次血,短短的一個晚上,醫(yī)生和護士又進來了好幾次。

    峰哥和阿政不發(fā)一語的站在外面,當我再在進去時,她的臉色又更蒼白了,即使她始終沒有說什么,但我卻很清楚,現(xiàn)在的她代表是什么。

    「突然覺得,好像好久沒聽你彈吉他了?!顾f話的喘息聲比先前更急促了。

    「會嗎?寒假之前不是才在老爹彈過而已?!?/br>
    「天黑嗎?」她說。

    「不,其實,在天黑之前,我有自己偷偷再練一首?!?/br>
    「?」

    「你怎么捨得我難過?!?/br>
    「本來是打算帶你回基隆時,在彈給你聽的?!刮艺f。

    「這里,是基隆了,不是嗎?」

    「不該是這樣的,至少,這不是我想的情況?!?/br>
    *我想過了幾千種可能,卻沒想過會有今天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