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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幾近同居的生活,讓楊昊也有機(jī)會得以認(rèn)識更多不同層次的她。 比如說,她是個生活規(guī)律、井井有條的女人。 雖然一個人住,但對用不到的東西,她夠很瀟灑地丟棄,或是找到管道捐贈轉(zhuǎn)讓。她的空間里幾乎沒有「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雜物。 而且,她有早睡早起的習(xí)慣。稀罕的是,早起并不為做什么「有意義的事」,而是她喜歡曬著不灼的人晨光,看著運動健身的老伯伯、老太太們,發(fā)著呆。 他也發(fā)現(xiàn),她其實對電視和網(wǎng)路并不是很感興趣。保有經(jīng)常使用的習(xí)慣,是為了不與流行事物、社會時事脫節(jié)。 也有時候,間暇的夜晚,她喜歡獨坐在花園,吹風(fēng)、賞月、放松、冥想。 愈了解她,他愈覺得──她的生活,好間適,讓他有種嚮往的感覺。 有一次,他不小心讓疑問脫口而出:「你一直一個人,難道不曾想找個伴?」 「會呀,所以我開了花店。」聞言,她笑得開心:「這間花店,就是為了等待有緣人而開的?!?/br> 他一愣,想說她太過天真浪漫,卻又莫名地……覺得窩心。 他們維持在一種像是情人,但又缺少進(jìn)一步親密互動的曖昧狀態(tài)。日復(fù)一日,不知不覺,一個多月就這么過了。 午后,陽光暖暖,房內(nèi)悄悄。 予月對著電腦畫設(shè)計圖,楊昊坐在她身旁看報。雖是在看報,卻總被她不經(jīng)意投過來,看著他出神的視線給打擾。 她在他身邊,總懷有著心事。 一直以來,只要和她眼神交會,他都能在她恬靜的眸中,發(fā)現(xiàn)不容懷疑的情意,然而除此之外,也總是藏著某些他所不能了解的煩惱。 她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想告訴他,卻又膽怯,于是只得放在心中,一天又一天的困擾著自己。 她不說,他就沒主動問。就像她也不曾過問他的隱私一樣。 只是,這兩天,她出神的次數(shù)過高,讓他忍不住想,或許偶爾也該試著打破分際,主動關(guān)心才是。 說不定,他知道她的隱憂是什么。 明天,是她該回醫(yī)院復(fù)診、拆石膏的日子。那代表的是,這樣悠間寧靜的兩人生活,必須宣告結(jié)束。 別人以為他們這幾個直屬組織核心的人物,在無方應(yīng)過得很愜意,其實不然。與他人相較之下,他們接任務(wù)的彈性較大,但相對的難度也更高。事實上,除非他們吃了秤砣鐵了心,打定主意從此隱姓埋名,或即使可能必須躲藏一世,也要與組織切割,才敢真的拒絕組織核心指派的任務(wù)。 尤其是寒主策。 曾聞,某次有組員異想天開,自恃有一身本領(lǐng)能脫離組織,拒接寒主策指派的任務(wù),打算暗自帶走一批手下,獨立門戶。不料東窗事發(fā),寒主策報復(fù)似地阻斷那人的一切生路,將他整得落魄潦倒,卻又不痛快地取他性命,要他一輩子走投無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有此前車之鑑,他們這些看似擁有自由之身的組員,也不敢輕舉妄動,至今依仍安分地接受任務(wù)指派,不曾拒絕。 「予月,」他輕聲喚回她的神智,認(rèn)真道:「明天起,我必須回去工作?!?/br> 她迅速回魂,呀的一聲,麗容上同時有著意外與了然,「……我知道的?!?/br> 「那……」她欲言又止,停了半晌,忽然又勾起微笑:「當(dāng)然,哪有人可以不必工作,等著坐吃山空?!苟蟠瓜卵劢?,低喃道:「只是還是會有點捨不得。」 「我還是會經(jīng)常過來。」他承諾。 「我知道?!顾粗?,希望他能夠永遠(yuǎn)留下期盼神情是那樣的顯而易見。 「你去工作……要注意安全,好嗎?」她無法為他做什么,除了叮嚀。 他聽著,眼神跟著放軟,大掌捧住她的臉頰,輕輕撫觸。 她回應(yīng),溫柔眷戀的瞳中,倒映著他同樣的身影。 「予月,我……」他的聲音微啞,將她抱在懷中。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前,掩飾自己的表情,才澀訥地續(xù)道:「我很慶幸能遇見你、很高興有你在我身邊……」 她環(huán)抱住他,埋在他胸口的螓首帶著些微的僵硬,輕顫的嗓音,吐露出她最深刻的情感。 「昊,我……我愛你?!?/br> 他沒有說話,只是俯首親吻她軟嫩的唇瓣,深深地汲取她的芳馨。 ***** 夜幕低沉,只有零星燈火的小鎮(zhèn),十字路口的紅黃號志燈閃爍著。在這眾人均沉睡的時刻,道路上卻有輛車在奔馳。 他的工作沒有固定的時間、沒有固定的地點,也沒有固定的長短??偸且乐钚袆?,甚至何時在國內(nèi)、何時在國外都捉摸不定。有時候,他們能連續(xù)一兩週都膩在一起;有時候,他們一週只能見上一、兩次面;但也有時候,連續(xù)好幾個禮拜甚至幾個月才有機(jī)會聚首一回。 每回久別見面,她雖不會熱情地飛奔擁抱,但往往對他笑得好暖、好甜,她眸中瞬間點亮的神采,彷彿得到全世界最華美的珍寶一般。只要見到她歡欣愉悅的神情,任務(wù)所帶來的辛苦與疲勞,都會在瞬間消散無形。 她喜歡和他分享她的生活。每回相聚,她總會用笑語細(xì)數(shù)她的生活瑣事,告訴他她最近又遇到了哪些奇人趣事,替他的生命增添多一點色彩。 也有幾次,任務(wù)上遇到一時片刻無法解決的難題,他試探地詢問她的意見,她竟也能提出他意想不到的精彩見解。不可否認(rèn),她確實聰穎伶俐,廣見多聞,和她談天無形中,也啟發(fā)他許多不同的想法。許多時候,她不經(jīng)意的話語,甚至幫助他解決了任務(wù)中的難題。 他想,能遇見她、遇見一個這樣特別的女人,不僅是他的幸運,也是他今生最大的幸福。 夜色中,車拐了個彎,轉(zhuǎn)入山區(qū)。想著她,楊昊不覺放輕了踩油門的力道。 他從來沒對予月提過他的工作內(nèi)容,怕她擔(dān)心、怕她害怕、怕她阻攔。 但她其實不曾過問。她總是體貼的,以不造成他任何負(fù)擔(dān)的方式守候。不懷疑、不埋怨、不爭不求,只有溫柔地包容與接納。極少時候,才會見她那體諒的眸中流露出不捨與無奈。 這樣的她,安分地教他心疼。尤其……在他們發(fā)生親密關(guān)係之后,她竟連承諾都不求。他給她的很少,而她卻對他毫無保留。他總是讓她等候,也欠她太多。 現(xiàn)在,該是趕往下一個任務(wù)地點的時候,但他停下了車,在靠山崖的路邊,下車欣賞起遠(yuǎn)處沉睡中的城市。 這靜謐的片刻,真像她。 忍不住想起,那曾為他費心準(zhǔn)備一桌家常菜的身影。當(dāng)時,竟然讓他興起了想要安定下來的渴望。 她的情意,讓他無法不沉溺。除了她,他真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什么值得追求。 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中,他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溫暖、什么是親情、什么是愛情,她都一一給了他。他不敢肯定心里充滿她的這種感覺,是不是就叫愛情,但他知道,這種感情是獨一無二的男女之情,沒有人可以取代。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