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不要了!”她慌亂地搖了搖頭,“穿著一般般,我、我也不是很喜歡?!?/br> 對面的男人勉強滿意。 唇角勾出個細微的弧度,程衍輕哼了聲,“挺好,舊的扔了也不可惜,回頭我給你買新的?!?/br> — 住在西園的這段時間,顧菀除了自己的漫畫更新外,還多了一項專心致志研究的事兒——跟著桐姨學(xué)習(xí)毛線織法。 寧宜已經(jīng)深秋,進入十一月,距離程衍的生日也就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了。 這是顧菀同程衍在一起后陪程衍過的第一個生日,她一直想要給程衍準(zhǔn)備一個驚喜。她還特地偷偷單獨請了段朝陽吃了一頓大餐,想同他打聽打聽,到底要送什么生日禮物給程衍才好呢。 事實證明,這頓飯吃的血虧。 一桌四位數(shù)的菜,段朝陽是一個也沒少吃,但至于顧菀關(guān)心的問題,他卻沒個正經(jīng)兒。 “嗐!程二他能缺啥?他啥也不缺?!倍纬栯S口撂下這么句話。 “……” 這話顧菀當(dāng)然也知道,不然她也不會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到底能送程衍什么禮物好,還企圖走后門,跟段朝陽打聽打聽拓寬思路了。 “顧meimei,你呀,聽我的準(zhǔn)沒錯。”段朝陽一手隨意搭在桌角,一手執(zhí)筷子又夾了塊魚rou送進嘴里,囫圇嘟囔道:“你到時候就干脆整個半人高的大禮物盒,把自己裝在里面當(dāng)做禮物送給程二就得了,這禮物他指定最喜歡!” 顧菀嘴角扯了扯,對段朝陽的這一提議沒法評價。 完全是她想太多了,段朝陽是個什么性子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她錯就錯在不該奢望能從段朝陽這里打聽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信息。 段朝陽卻不這么覺得,反而對自己剛才的提議感覺到無比認可和滿意,一張臉簡直是寫滿了“我簡直是個天才?!边@句話。 顧菀心如止水地看著段朝陽毫無心理壓力地將滿滿一桌子菜都給吃完,半點有用的信息也沒有套出來,她再不對段朝陽有什么期待了。 這頓飯結(jié)束后,段朝陽照例開車預(yù)備再送她回西園。 兩人站在前廳等著餐廳工作人員把車開過來的時間,段朝陽又突然特真情實感地來了句感慨,“哎這鬼天氣真的是越來越冷了,這風(fēng)吹的我都想買個圍巾擋擋了,不然我這么修長優(yōu)越的脖子也太容易鉆風(fēng)了?!?/br> 盡管早能想象這是段朝陽會做出來的事情,但親耳聽完這句,顧菀還是忍不住被他這般無敵自戀的語氣整笑到, 她側(cè)頭抬眸,幽幽看了他一眼,“你一定要這么任性地添加形容詞嗎?” 那么至少別縮著脖子,好讓她見識見識,到底是如何的修長又優(yōu)越。 段朝陽也不惱,更完全是面不紅心不跳的淡定表情,“瞧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完全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嘛,我也沒敢夸張吶?!?/br> 這還叫沒敢夸張啊,這都已經(jīng)自夸到枉顧事實真相的程度了! 顧菀死死咬住唇,收回打量他的視線,穩(wěn)住心神,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來了。 或許是因為到底還是吃了顧meimei的這一頓飯,畢竟吃人嘴短,段朝陽這會兒還是心虛的很。 他還是想著最好能再為顧meimei提供點別的思路,他順著剛才的話茬繼續(xù),提了嘴,“哎?不如就給程二送條圍巾得了!這不反正要降溫了嘛,圍巾這玩意兒又不嫌多?!?/br> “哎顧meimei,聽我說,都不用買什么牌子的,你不如親手給他織一個得了。我記得以前大學(xué)那會兒,不是可流行給男朋友織圍巾了嘛,程二當(dāng)年又沒收到過,指定羨慕極了?!?/br> 這條吧,可以說是他完全屈從于顧meimei委屈怨念的眼神才又不得不憋出來的這么條提議。事實上,段朝陽從始至終還是堅守本心,堅持自己最開始的觀點。 都說了送禮物的話,就得真能投其所好,那么給程二送禮物的話,既然給他送啥都沒得缺,唯有顧meimei她自己個兒,才是最是正中心懷。 他是隨意補救的這么一句,不過顧菀還真上了心了。 只是她從前也沒織過,完全不會。 在社交分享軟件上搜尋了一圈攻略后,她買好了毛線和鉤針,顏色出于保守考慮,也出于她技術(shù)能力有限考慮,買的是純黑色的。 那天程衍出門去音程后,她終于有機會拿出來買來的東西,對著電視屏幕里她特意找好的教程,逐幀暫停觀看學(xué)習(xí),又不斷倒退回放確認。 桐姨從前院過來給她準(zhǔn)備下午茶的時候,趕巧撞見了這艱難又卡頓的一幕。 “冬冬這是培養(yǎng)新的興趣愛好呢?”桐姨給她做了杯養(yǎng)生茶端過來,“想織個什么啊?” 顧菀狼狽從一堆混亂打結(jié)的毛線中抬起頭,笑著有些勉強,“打算織一條圍巾,給阿衍當(dāng)做生日禮物?!?/br> 桐姨捂著嘴都沒忍住笑出聲。 “今兒是三號,十六號是阿衍的生日,小十幾天的時間,按照你現(xiàn)在這個進度,怕是要來不及了?!?/br> 顧菀有些泄氣,肩膀垮下去,“我太笨了,這都好半天了,我連最簡單的平針都沒學(xué)會。” 除了拿畫筆之外,她的動手能力簡直down到了谷底,就沒有一樣是能拿得出手的。 “小孩子家家瞎說,什么笨不笨的,這可不怪你??匆曨l學(xué)習(xí)當(dāng)然是沒那么方便,你呀,不如直接跟我學(xué)就是了。”桐姨好心同她講,“視頻隔著屏幕,哪有我面對面教你來的快呢!” 顧菀一剎那眼睛晶亮,“桐姨你還會織圍巾嗎?” 桐姨難得自夸了一回,“可不止,什么毛衣啊、背心啊,帽子啊、襪子啊,我這么多年,織的多了去了?!?/br> 她當(dāng)即坐過來,手把手教著顧菀如何變動手法。幾次三番試下來,顧菀大受鼓舞,突然又滿血復(fù)活了。 有了桐姨從中幫忙,她對自己能趕在程衍生日前將一條圍巾織出來這件事充滿信心。 時間一晃到程衍生日的前一天,那天恰巧是音程一年一度的董事大會。 那天早上,馮阡比平日更提前過來西園接人,那會兒程衍正陪著顧菀在餐廳一并吃早餐。 馮仟在一旁站著,說是今晨一大早,程董那邊通知他,說是有份新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需要程衍先簽個字,所以一會兒得先回一趟老宅同程董碰一面。 顧菀的那條圍巾已經(jīng)是最后收尾的階段,早餐結(jié)束后,桐姨陪著她一并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最后收尾,顧菀心思在手里的鉤針上,電視里隨機播放著寧宜的一家電視臺的晨間新聞速遞。 最后收線的一針后,需要將多余的線頭剪掉,顧菀起身去了一旁的柜子里拿了把專做手工的小剪刀過來。 厚重的長圍巾堆在腿面上,顧菀一手拿著小剪刀,一手抓住多余的線頭利落的一剪刀下去的同時,食指中段的一塊rou被剪刀中間的鎖鏈絞住,生生蹭破她一層皮。 她吃痛叫了聲,忙松開壓住剪刀的力度。 桐姨原本注意力還集中在電視新聞上,聽到聲音忙回過神,注意到顧菀的手指被夾到紫了一塊。 “沒事沒事?!鳖欇已劾镞€噙著淚,搖了搖頭,“沒流血?!?/br> 桐姨剛準(zhǔn)備起身去廚房找冰塊給她冷敷一下,忽而聽到電視新聞里冰冷的聲音插播一條最新新聞。 【就在剛才,音程集團的董事長程廷淵先生和副總裁程衍先生乘坐的車輛在銀山路高架處發(fā)生交通事故,目前兩位程先生的傷勢還不明確……】 顧菀那刻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手腳冰涼。 顧菀完全感覺不到手指的痛感,慌亂地摸出手機去撥程衍的電話,響鈴一直到撥號結(jié)束,也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她又忙給馮仟撥去電話,結(jié)果也是一樣。 “桐姨?!彼乱庾R轉(zhuǎn)頭看向桐姨,甚至沒有意識到眼淚剎那間奪眶而出,聲音抖到不行,“快,快叫葛伯開車,我要去醫(yī)院?!?/br> 她又連忙給段朝陽打去電話,聯(lián)系不上程衍,她也沒有別的辦法,這種時候如果能靠得住的人,也就只有段朝陽了。 段朝陽的電話在響鈴快要結(jié)束時候終于被接通。 他那端很明顯的一片混亂的環(huán)境,周圍不停有人叫著段總的聲音。 “顧meimei。”他終于抽空回應(yīng)一句,“別擔(dān)心,程二現(xiàn)在沒有什么大問題,程叔叔也只是輕傷。只不過是新聞有些夸張而已?!?/br> 顧菀呼出的一口氣都是抖著的,問段朝陽他們現(xiàn)在人在哪里。 段朝陽給了個地址過來,“這里現(xiàn)在可能情況有些混亂,你要過來的話,別被嚇到,你就記住,一切都在可控范圍內(nèi),其實都沒事啊?!?/br> 顧菀怕段朝陽只是在安慰她,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相信,她得親眼看到程衍沒事才行。 一路跌跌撞撞趕到醫(yī)院,到了才知道醫(yī)院附近蹲點了一堆的新聞媒體,vip病房那一層已經(jīng)被程家人緊急封鎖,任何人不得隨意入內(nèi)。 顧菀感到時候也同樣被人攔下。 她給段朝陽又撥了電話過去,只是遲遲沒有人接聽,聯(lián)系不上人,她就只能被攔在門外。 正不知所措時候,從內(nèi)里走出位同程衍面容有五分相似的男人,只是少了程衍面上的那些西化的模樣,而比程衍更多了幾分凌厲。 男人幾步走到她面前,倒是溫和地主動同她點了點頭,“顧小姐?” 第69章 幻想 “我想要你?!?/br> 程沚一個眼神示意, 門口的人便能馬上會意,恭敬地讓開空間,躬身請顧菀進來。 “過來看阿衍?很急?”他問。 程沚立在一旁, 高大身形在一襲黑衣的裝扮下,在窄長的廊道里顯得更有壓迫感,他的一雙墨黑的眼眸看過來, 不加掩飾的探尋視線落在顧菀身上,為她的遲鈍做出反應(yīng),“怎么?阿衍沒跟你提過我?” “抱歉,是我太緊張了?!鳖欇野l(fā)出聲音的同時才意識到自己聲音干澀的厲害, 她有些僵硬地蹩腳解釋, “他有跟我提過, 不止一次, 程先生?!?/br> 聽她這話, 程沚也只是輕微哼笑了聲, 也不再多追問。他當(dāng)然也有自知之明,清楚地知道顧菀的這句“不止一次”只是敷衍的話術(shù),純粹是屬于越描越黑的典范。 他太了解這小子的性子, 要不是因為孫建城的事情, 程衍甚至都不會愿意同自己坐下來好好說一句話,就更別提在顧菀面前提及自己這個曾經(jīng)間接的“劊子手”了。 這明顯就是顧菀在替程衍遮掩了。 顧菀抬眸看著一臉尋常表情的程沚, 一時間有些莫名惘然,畢竟是兩位至親出了事,可怎么看程沚的表情格外淡定的很, 倒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一般。 可當(dāng)前網(wǎng)絡(luò)上的新聞卻是鋪天蓋地, 許多營銷號都放出了程家兩父子情況并不樂觀的所謂內(nèi)幕消息。 這個時間點又正值音程董事會召開的關(guān)鍵時期, 突然爆出來這么大的事情, 有心人紛紛猜測這次的事故或有預(yù)謀,而其中最大的受益者,當(dāng)然是如今好好站著的,程家大公子,程沚。 大眾媒體總是喜歡看一些兄弟鬩墻,父子反目的把戲。 顧菀從前在疊音待過的那快半年的時間里,也自然聽過集團內(nèi)部的一些關(guān)于程氏兄弟奪權(quán)爭勢的言論,以往總是時刻警醒著自己同程衍保持距離,所以她幾乎沒有關(guān)心抑或是詢問過程衍關(guān)于音程集團、關(guān)于程沚的事情。 到此刻也不能完全確定,面前的程沚究竟是敵是友。 干澀的嗓音完全暴露她這刻的緊繃急切的情緒,“程叔叔……還有阿衍,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程沚垂眼看著她,面上淡淡的沒有什么情緒起伏,一字一句緩聲道:“只是小事故,老爺子只是輕微擦碰,沒什么問題?!?/br> “那阿衍他呢?”顧菀眼眶紅紅的,很是著急。 “阿衍啊,阿衍他——”程沚忽的停頓了下,好似有難言之隱,“阿衍的問題怕是要更嚴重些?!?/br> 聽到他這話的那一瞬,顧菀的眼神滯住,急急追問,“他怎么樣了?” 程沚聳了聳肩,很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那、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自己去看看?!?/br> 顧菀慌張越過他往里走,背過身的那一瞬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下來,完全控制不住的程度。 程沚停在原處,鷹隼般的雙眸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忽的勾起弧度,他又出聲叫她,卻并不是一開始那般陌生疏離地稱呼她顧小姐,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顧菀?!?/br> 但卻遠比他剛才的那一聲顧小姐聽上去更有人情味些。 “走廊盡頭的右手邊的那間。你的阿衍,在那間。”他兩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復(fù)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沉聲提醒,“這回兒,可別再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