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幻想 “你也喜歡？”

    “副總辦特助？”聽到馮阡的名字, 顧菀其實心里隱約就有猜測，但多少還是覺得有些離譜和難以置信，說白了其實她就一個子公司的外包畫師, 能勞駕集團副總辦的特助親自過問，他們真的覺得不夸張嗎……

    莫云杉見顧菀還在原地傻站著沒動作，也理解她這一定是被嚇著了。

    別說她一個小姑娘了, 就他這樣在音程混了這么多年的老人了，剛接到電話的時候他也有些詫異，可一想到集團最近發(fā)生的那些事，莫云杉又覺得其實也很合理。

    自從前些日子, 集團董事長的小兒子空降集團總部后, 這最近發(fā)生的事就沒一件平穩(wěn)過。

    這段時間以來集團上下的改革改制就沒停過, 總公司的不同板塊也在最近重新進行了一次責(zé)任劃歸, 他們游戲板塊也在這次重新劃歸中, 被分到了小程總的部下。

    與此同時進行的, 還有集團自上而下的各種自查自糾，聽說已經(jīng)不止一個部門被查出爛賬，財務(wù)這塊突然嚴查, 好些往日里油水豐厚的部門都人人自危。

    只是這整改如火如荼進行了快兩個月的時間了, 目前集團還未下發(fā)任何相關(guān)通知，不知道這次整改的最終目的究竟為何。

    顧菀的人事關(guān)系不在音程, 想來要在已簽訂的合作合同之外再支付額外的報酬cao作起來會比較麻煩，本來最近財務(wù)就在嚴格監(jiān)管中，或許走馮特助那邊直接對接也更方便些。

    莫云杉走過來, 耐心同顧菀解釋, “別緊張, 現(xiàn)在我們游戲這塊是劃規(guī)到小程總手里的, 你的身份麻煩些，財務(wù)這塊不太好走賬，馮特助那邊直接跟你對接也是正常點。我估摸著應(yīng)該是直接給你包個紅包這種?！?/br>
    顧菀大概聽明白了，所以應(yīng)該是合規(guī)cao作不突兀。她也不再深究，利落推門離開辦公室往一區(qū)去。

    過去的路上，她忽而想到不久前程衍從法國回來的那晚同她說的玩笑話。

    她之前還沒感覺，剛聽莫云杉說完，她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程衍還真不是完全開玩笑逗她，至少游戲這塊是真算他的kpi啊……

    讓人悲催的是，同樣是開玩笑，她那天開玩笑說程衍是她直屬大老板的事這下倒是也不用四舍五入，完全就是事實了。

    從一區(qū)這里跨過中間連廊，再到二區(qū)后進員工電梯，還未完全到下班的點，電梯運力也并不緊張，她順利一路往上到次頂層。

    隨著“?！甭曧懫穑娞蓍T再次打開時候，顧菀在電梯口的等待區(qū)又一次見到了馮阡。

    這場面略微有些熟悉，上一次是在中州府，她在電梯口第一次遇到馮阡，他自來熟又健談，介紹自己是程衍的特助。

    這次，他同樣的姿態(tài)站在電梯門口，在看到她后，面上又是同那天一般無二的親和笑容，“顧小姐?！?/br>
    “嗨！”顧菀也笑著同他打招呼。

    一回生二回熟，尤其上次在棚拍場地那次，她當(dāng)時情緒大起大落，這其中馮阡也幫了很大的忙，所以經(jīng)歷過蘋果頭的事情后，她對上馮阡也沒那么疏離陌生了。

    這次他不再閑聊，上來就撿重點直切主題，“老板已經(jīng)先下去等你啦，走吧，顧小姐，我?guī)氵^去。”

    這情景在顧菀的預(yù)料之中，她來之前就猜到了馮阡要她過來的真正用意，她下意識又往回退，馮阡卻攔住她，“我們從專屬電梯下，這部到不了老板的停車場?！?/br>
    顧菀愣頭愣腦地跟著馮阡走，心道原來大公司老板是真的有自己的專屬停車場啊，難怪她們平時吃飯時候閑聊，從沒有人提過看到過老板們是開的什么車，又是什么時候來，怎么來的。

    進了電梯轎廂后，馮阡在她右前方的位置筆直站著，按下電梯b3層的按鍵后，他又側(cè)過身同顧菀解釋，“老板猜到顧小姐你有顧慮，所以就自己先下去了。放心吧，不會有人看到的?！?/br>
    這話是好話，也應(yīng)該是挺寬慰人的，但就是怎么說呢，顧菀總覺得好像哪里有點不對勁。

    本來吧，她和程衍之間就是很正常的朋友的關(guān)系，也不是啥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不想在公司和程衍有過多接觸也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她的考量本來是為了免得麻煩，但是怎么這話兒從馮阡的嘴里再直說出來之后，好像突然她和程衍之間真有貓膩了一樣，怎么就感覺一下心里有鬼了呢？

    可她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出話來反駁什么。

    她也沒法真的跟馮阡在這里理論自己不怕被看到，身正不怕影子斜之類的話，因為她根本沒法跟馮阡解釋她既然不怕，又何必非要和程衍刻意分開去餐廳。

    到b3層后出了電梯，顧菀掃過周圍，注意到這層停車場其實不大，馮阡目標明確地引著她往不遠處亮著車燈的黑色的路虎車方向過去。

    快到車前時候，馮阡又率先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頭特意從口袋里拿出個紅包遞過了上來，“差點忘記了，顧小姐，這次上次翻譯的酬勞，老板有福了，正好今天可以吃一頓大餐。”

    顧菀很意外，她一直以為這只是程衍要她過來尋的一個正當(dāng)由頭，沒想到馮阡還真的給她準備了大紅包。

    他樂呵呵地將紅包交給她后，才又引她繼續(xù)往車邊過去，臨走前還很貼心地幫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關(guān)車門前，他還滿面笑容地看著駕駛位上坐著的男人，“顧小姐，預(yù)祝今天的晚餐愉快?！?/br>
    顧菀剛坐上車，正手忙腳亂地一邊同馮阡禮貌道別又道謝，一邊忙著給自己找安全帶扣上。

    駕駛位上的程衍云淡風(fēng)輕瞥了眼窗外那張明顯笑意過盛的臉，面無表情地升起車窗，緩緩啟動了車子離開。

    顧菀還在思緒亂飛中，沒分到精力去關(guān)注這兩人之間的較勁。她在回憶自己這段時間坐過幾次程衍的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已經(jīng)是她坐過的程衍的第三輛車了，在短短不過半年的時間里。

    她不是在驚嘆程衍的財力，這是不爭的事實，她只是突然惡趣俗地想到了楚臨月之前說過的話。

    楚臨月那次看了她負責(zé)的那部分手游人物形象的設(shè)定圖后，開玩笑說這游戲的策劃是不是故意夾帶私貨，把程衍當(dāng)作原型直接照著抄了。

    顧菀之前也沒什么判斷的依據(jù)佐證，然而這刻坐在程衍的第三輛車里，她腦子里不自覺冒出了表格里的那條喜好設(shè)定：

    “喜歡車，名下有多輛豪車，并且家里還有一整墻的豪車模型展柜?！?/br>
    程衍家里的陳設(shè)她無從得知，但至少前半句這個“喜歡豪車，名下有多輛”的設(shè)定，看起來是對應(yīng)起來了。

    好奇心使然，當(dāng)巧合對應(yīng)上一個點之后，她就不可避免地開始想要驗證更多。

    這家中式庭院的餐廳，餐桌都是毗鄰著院子里那條曲長的人工湖，一間一間竹木制的小包間，推開小窗就能看到屋外的潺潺水流。

    屋內(nèi)點烏木沉香，角落支木炭爐煮茶，屋門外候著侍應(yīng)，負責(zé)上菜添茶，等菜上齊后，就主動退出去不打擾客人用餐了。

    顧菀同程衍面對面臨窗坐著，頭一次帶著目的性地認真去打量他，才注意到他的頭發(fā)并不是純正的黑色，應(yīng)該是介于黑和灰之間的某個色度。

    忽而想起來他高中的時候還染一頭灰金色的短發(fā)，比起來，現(xiàn)在的發(fā)色倒是低調(diào)許多。

    他的五官很是立體，細看是有些西化的長相，眉骨很深邃，映襯的他那雙桃花眼更是含情，好似看什么都帶著幾分柔情，顧菀想，難怪高中時候就有那么多的女孩子暗戀他。

    但在顧菀看來，程衍主體還是偏向東方俊美的長相的，其實從前要不是楚臨月同她說程衍是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tǒng)的話，顧菀可能根本不會把他往混血的方向想，只會覺得他臉上的那部分細微西化的體現(xiàn)，是五官優(yōu)秀立體的緣故。

    顧菀從前印象中的程衍，也一直是寡言冷淡的模樣。在高中那些接觸不多的舊時光里，回想起來，她似乎幾乎不曾見過程衍同誰開懷暢談過。

    倘若不是段朝陽那樣外放話癆的人在，他甚至可能一整天也不會主動講幾句話。然而即便是那樣的人一直從旁逗著，程衍也只是偶爾應(yīng)付一句。

    他性格冷漠、不好接觸。

    這是顧菀對程衍高中時候的所有印象。但重逢后，尤其是她搬去中州府后，與程衍的接觸變多后，她逐漸推翻了從前對程衍的片面印象。

    或許他只是慢熱，其實程衍他這個人，還是很好說話的。

    這樣說來的話，單這一點，倒是和那張人設(shè)表里“冷漠寡言”的設(shè)定矛盾了，更像是顧菀高中印象中片面的程衍。

    至于喜歡的顏色，以她淺顯的幾次接觸程衍的經(jīng)驗來推斷，尤其觀察他的日常穿搭來分析的話，程衍似乎的確是比較喜歡一些保守常規(guī)的黑灰色系，幾乎不曾見他周邊有什么鮮明的色彩。

    雖然人設(shè)表里也是設(shè)定地喜歡黑灰色系，但這一點似乎也相對尋常，畢竟黑灰色系一直就是保守色系穿搭，不容易出錯的選擇。

    角落里的茶爐飄出淡淡茶香，顧菀垂眼看著手中杯子里的茉莉花茶，問程衍，“你喜歡喝茶嗎？”

    程衍以為顧菀是在問手里的這杯茉莉花茶，注意到顧菀已經(jīng)續(xù)了第三杯，他點了點頭，“是不錯?！?/br>
    顧菀搖了搖頭，抬眼看他，想到那個表里的西湖龍井和愛戴佛串的設(shè)定，一時腦抽，沒管住嘴巴，直白突兀地追問，“你喜歡喝西湖龍井嗎？會喜歡戴小葉紫檀的佛珠嗎？”

    這個問題實在有些無厘頭且突兀。

    程衍手里的那杯茉莉花茶因為水位過高而溢出，他淡定將杯子放在桌邊，拿起一旁的紙巾擦了擦被打濕的虎口和一點點沾濕的袖口。

    顧菀胡亂的思緒被他這里的意外打亂，開始后悔自己剛才有些冒犯的問話，企圖尋個借口掩飾自己不得當(dāng)?shù)囊鈭D，“剛正好在手機里看到的說法，說社交平臺上刮起了一陣新中式風(fēng)，現(xiàn)在小姑娘們都開始喜歡新中式總裁，總裁們都一個個開始喝茶信佛了。”

    “嗯？”程衍抬起眼眸朝她看過來，眸底壓著說不清的情緒，“新中式？”

    顧菀有些羞恥地點點頭。

    一定是這屋里的熏香讓她腦子犯渾了，怎么還當(dāng)真把楚臨月調(diào)侃的話當(dāng)真，還企圖拿著那張人設(shè)表和程衍作對照。

    “你也喜歡？”程衍聲音沉沉，似有些不確定，“新中式……總裁？”

    第36章 幻想 感情咨詢時薪減半

    或許程衍只是順口接上來的一句問話, 但他這句問話的前提是顧菀先問了他是否喜歡的問題。程衍并沒有直接回答，卻進一步反問她是否喜歡這樣的類型。

    顧菀一下腦子有點卡殼，懊悔她這是自己親手給自己挖了個坑, 她本意只是想掩飾自己該死的好奇心。然而當(dāng)下的境況，這個問題她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算合適了。

    原本是好回答的，但在她先行打探了程衍的喜好后, 前后再連到一起，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開始變得微妙起來了。

    顧菀很清楚地知道異性之間社交尺度的把控，以她和程衍的關(guān)系，并不是很適合在這樣只有兩個人在的私下場合里, 深入討論關(guān)于個人喜好的問題。

    單身男女之間, 突然過度關(guān)心起對方的喜好問題時候, 往往在一定程度上是帶著對對方感興趣的目的在的, 這其實是個很曖昧的信號。

    顧菀并不想要程衍誤會自己的意圖不純, 盡管她的真實意圖好像也更拿不出手。

    “我啊？”她眼神游移, 企圖轉(zhuǎn)移話題，但一時尷尬的卡在開頭。

    “嗯。”程衍審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并沒有要掠過這部分的意思, 又復(fù)述了一遍她剛才的話, “你說小姑娘都喜歡，那你呢？”

    你也是小姑娘。

    顧菀頭一次覺得程衍的眼神有些壓迫性, 她因為緊張而避開視線，輕咳了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情緒，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到最后到底還是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主要是最近短視頻平臺上這個風(fēng)格的人設(shè)比較火, 所以不自覺就多關(guān)注了一下?！?/br>
    其實老實說, 顧菀真的沒有很感興趣, 但落在有心人耳朵里，關(guān)注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著感興趣。

    只有兩個人在的狹小空間里，烏木沉香的熏香一絲一絲往前延伸，哪怕顧菀一直覺得她對程衍是很坦蕩的心思，然而此刻看著他浸著沉香味道的幽深眼神后，心跳也莫名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了。

    看著那樣一雙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她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沒辦法坦坦蕩蕩地說出一句實話了。

    一定是這滿屋濃郁熏香的緣故，顧菀需要讓自己快速清醒些。

    她慌亂抬手支開桌邊的小竹窗，推開的一些小縫，讓屋外帶著冷意的微風(fēng)立刻急切地順著窗沿擠進來，與屋內(nèi)的濃郁沉香絞合，稀釋了屋內(nèi)這沉郁的氛圍。

    好在程衍也并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他只是抬手幫她又添了一遍茶水，轉(zhuǎn)而問她蘋果頭的狀態(tài)如何了。

    晚餐結(jié)束后回去的路上，顧菀意外接到一通葉為正打來的電話。

    電話里，他解釋說自己正在給鐵錘選購貓糧，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公司的時候，顧菀曾經(jīng)推薦過的一款貓糧很不錯，這次正好換貓糧，他也想買來給鐵錘試試，只是他一時實在想不起來那款牌子的名字是什么，只能打來電話詢問。

    顧菀仍舊因為晚飯時候的插曲有些心不在焉，同葉為正說話也有些慢半拍。

    “抱歉，一時著急了些，忘記考慮到你會不會休息了，不知道這么晚打電話過來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比~為正誤以為她不方便，言語中有些歉意。

    “不會。”顧菀余光里看到程衍的挺立側(cè)臉，想到自己此刻還同他坐在一輛車上，委實稱不上【這么晚的打擾】，她坐直身子，實話實說，“我還在外面，沒關(guān)系?！?/br>
    顧菀告訴他貓糧的牌子后，葉為正又問她是否需要一起買，正好最近旗艦店還在做活動，一起購買的話，折扣還可以更多一點。

    家里蘋果頭正在吃的那半袋貓糧還是顧菀從映泉灣帶過來的，也確實剩下不多了，她是有購置計劃，只是要和葉為正一起買的話還得麻煩他再給自己人rou快遞帶過來，顧菀還是覺得太麻煩對方了。

    “不用啦，我這兒還有不少?！鳖欇倚⌒〉爻读藗€謊，同葉為正結(jié)束了這通電話。

    車子在路口紅燈處停下，程衍兩手虛虛搭在方向盤上，側(cè)過頭探究的視線看著她，顧菀出于禮貌解釋了下剛才的這通電話，“是一起合作的畫師，葉為正葉老師，他正好有一只藍貓，剛問我貓糧的事兒。”

    前方的信號燈倒計時到最后兩秒，程衍轉(zhuǎn)過頭平靜地目視前方，松了手剎，狀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所以，你們會經(jīng)常交流養(yǎng)貓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