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為了盡快從父親離世的茫然和哥哥異樣的情感中擺脫出來,我選擇了去學校住,只偶然,哥哥會叫我出去吃頓飯,并無僭越之舉。 轉(zhuǎn)眼間到了開學的日子,我在學校體育館當迎新的志愿者。 體育館內(nèi)白燈如熾,地上的荷葉綠橡膠吸走了刺眼的燈光,空調(diào)在悶聲工作,清涼的冷氣四處彌漫,拖著行李箱來到此處報到的學生,一進來便在門口頓住,非要把這從外面帶來的渾身熱氣吹走不可。 館內(nèi)面積跟一個足球場差不多,所有學院都聚集在此招新,讓這場館有些不堪重負,只因館內(nèi)有空調(diào)。 行李箱車輪在橡膠地板上滾動的低沉“轱轆轱轆”聲,新生一句句禮貌客氣的問路聲“你好,請問某某學院在哪報道……”還有學長學姐們對學弟學妹們的關照叮囑聲,攪動著整個場館的冷氣。 剛送走一個羞怯膽小的學妹,這又來了個看著清爽高大、略微有點拽的學弟。 我如常掛起了招牌營業(yè)微笑,只想讓新生感受到我們學院的關懷,便自以為親切地問:“你好,請把你的錄取通知書給我們看一下。” 只見他右肩一縮,左手一甩,書包就“啪”地一下到了立著的行李箱上,接著“呲啦”一聲,拉鏈開了,一只白皙、有骨感的手就悄悄粘著錄取通知書伸過來了。 一頓流程過后,我把飯卡、水卡、學院禮品袋交給他,他就大闊步地走了,全程眼神睥睨,語氣冷淡,真是難以接近的一人。 我深深地記住了他的名字——游歷。 不過湊巧的是,我好似經(jīng)常能看到他,我們在同一個社團,但是不熟,他依舊傲慢、疏離。 只有一次,我依稀看到了他身上的溫度。 當時社團臨時變更集合地點,我在上課沒看群消息,等我悶頭走到原定地點時,發(fā)現(xiàn)全是陌生面孔,再一看群,才發(fā)現(xiàn)走錯了。 窗外此時狂風大作,暴雨來臨,我心想,這天氣可真應景。 接著便在群里簡單說明了走錯的消息,下樓,走到門口,正準備往新定的地點狂奔時,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雙鞋。 噼里啪啦的雨跟刀片似的割向地面,濺起的雨滴帶著塵土飛到那人的鞋面、褲腳,褲腳的顏色也深了一個度。 我正疑惑他怎么來了,他只說遲到、走錯了,后來我們便同撐一傘過去了。 不知不覺中,我20歲生日到了,本來只叫了社團相熟的人到家里開生日宴,為了表示對游歷的感謝,我也邀請了他。 只不過,令我實在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對我表明了他的心意。 我從他真摯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怯弱和自卑,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傲氣常駐,果然,求愛的人往往是卑微的。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一字一句,滿懷柔情地傾吐著對我的欣賞、喜愛之情。 旁邊的人無不驚呼,等反應過來時,又滿眼期待著今夜能見證一段愛情佳話的成就。 適時,“咔嚓”一聲,打破了全程正期待著我答復的寂靜,眾人皆向門口望去,哥哥來了。 meimei的追求者和哥哥,有時是天然的敵人,比如現(xiàn)在。 因為只差一步,只要meimei答應了,對于這個女人的獨屬保護權、掌握權,就從一個男人轉(zhuǎn)移到另一個男人身上。 哥哥當然會不遺余力地去阻止這一切,更何況,哥哥對meimei的情感,遠不止此。 這特殊的站位,這微妙的氣氛,哥哥好像看出了什么。 不住出于什么原因,我并不想讓哥哥知道剛剛發(fā)生的事,所以含糊地把這件事帶過。 奈何游歷表現(xiàn)得實在不像一個普通的男性朋友,生日宴的后面,他明里暗里地表示對我的關切、愛護、占用,這如何能瞞得過呢? 所以哥哥沒有當場發(fā)作,他只在那喝酒,時不時應付下同學的問候,偶爾眼神晦暗不明地望著我。 待眾人走后,他攔住了我進房門的腳步,直說:“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跟他分手?!?/br> 我鬼使神差地反問道:“為什么?” “你跟別人在一起就是不行!”他語速加快,情緒激動。 “為什么不行?我跟別人談朋友,不是很正常嗎?” “就是不行!”他語氣兇狠,直朝我逼近。 “你說了不算!我就是要談!”我知道他發(fā)作的點了,好言相勸好像已經(jīng)沒用,我不愿再跟他在這個問題上拉扯,索性強烈地反抗,好讓他意識到,我們是不可以的。 “你要是敢談,我就讓你出不來這個門!”他的眼里仿佛有一頭野獸要沖出來把我吞掉。 “你瘋啦?!我是你meimei!”我不敢置信,有什么東西好像完全變質(zhì)了,渾身顫抖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