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堇掛上電話。對焦急等待著的李群翰搖頭。「她還是不接電話。打到公寓里也沒人接?！?/br>
    夏娜又失蹤了嗎？還是，遭遇到危險了？

    他握緊拳頭。雖然她要求自由，但他就是放不下她。從小到大，他對她一直是一樣心情，即使生氣、傷心，他還是忍不住會牽掛她。

    「要不要聯(lián)絡那個法國人？或許他們在一起？」小堇建議。

    他的心感到刺痛。

    「群翰，你沒事吧？有需要這么擔心嗎？她又不是個孩子?！?/br>
    「你不懂！」他暴烈的回道。

    小堇怔怔地瞪著他。

    看到小堇的表情，他無比挫敗的摘下眼鏡，重嘆一口氣?！笇Σ黄?，小堇，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因為你忌妒?！剐≥览潇o的聲音。

    「你忌妒的發(fā)狂。」

    他抬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里泛著淚光。

    「而我，也忌妒的發(fā)狂?！?/br>
    「小堇...」

    「我知道我永遠比不上娜娜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但不表示我可以忍受被你視而不見?！?/br>
    他詫異的不知如何回答。

    「自從夏娜上次失蹤，你就表現(xiàn)異常，她回來以后，你眼里只有她，除了她，你什么事都不在乎，眼里什么人都容不下?！?/br>
    她用手背抹去眼眶的濕潤，露出一個破碎的笑容?！肝易屪约鹤兊目尚?，對吧？我只是想說出來，讓你知道，這些年來，當你忙著為娜娜付出時，有個人也在為你付出?！?/br>
    她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作勢伸懶腰?！刚f出來了，感覺好輕松呀。」

    手放在門把上，她回頭丟下最后一句話：「娜娜要是不傻，就會回到你身邊。」

    瞪著關上的門，他將頭埋進手掌里。

    他沒料到。

    為了夏娜，他真的盲目到這個地步？一點也沒察覺小堇的心意。他的目光一直在夏娜身上，只看著她，只要她好。

    想到夏娜他的心又刺痛起來。他該怎么讓她明白這種急著想保護她的心情？

    或者，小堇是對的，他只是忌妒的發(fā)瘋，將危險夸大了，急著想把夏娜關回他過度的保護網(wǎng)中？

    桌上的電話刺耳的響起。期待是夏娜，他很快的接了起來。

    「我是樂華?！?/br>
    坐在一個隱密的餐廳包廂里，李群翰和安東面對面，互相打量著。

    「我相信你已經(jīng)猜到我找你來的目的?！?/br>
    李群翰用極冷的聲音回道：「我對你的目的沒興趣。我是為了夏娜來的?！?/br>
    安東挑起一邊眉毛。

    「假如你有一絲關心她，那么你應該知道跟在你身邊，對她來說是危險的?！?/br>
    「你建議？」

    「我會保護她?！?/br>
    「我倒覺得，你才是置她于險境的人。」

    李群翰臉上不動聲色，等著安東解釋。

    「我們的差別在于，我從不作沒把握的事，而你，只要遇上跟夏娜有關的事情，就會失去分寸。就像，」他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府斈昴惆阉仄饋硪粯?。既然沒有把握能藏她一輩子，你就應該替她設想更好的將來?！?/br>
    李群翰臉色微變，這件事情，只有沉雷遠和夏娜知情，難道是夏娜告訴他的？

    「此外，」他的英語略帶口音，口氣慵懶淡漠?！刚且驗橄哪?，我認為你應該對我的目的表現(xiàn)的有興趣一點?！?/br>
    「什么意思？」

    安東瞇著眼看他?！赶哪鹊母赣H因為準備揭露軍購案的非法傭金，而遭到毒手。你想，她能接受一個親手安排非法傭金的群翰哥嗎？」

    他別過臉?！肝也欢阍谡f些什么。」

    「我以為聞名國際的lch會聰明點?！?/br>
    「夏娜在哪里？」

    安東傾向前，深藍色的眼睛里有著警告?！杆呀?jīng)知道你的身份了。假如你想要挽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那么你最好跟我合作?！拐f完后他往椅背一靠，姿態(tài)輕松?！肝乙恢庇袀€疑問，lch是曠世天才，既然可以是受人尊敬的科學家，你為何會選擇弄臟手，插手處理傭金呢？」

    「夏娜知道你利用她的主要目的嗎？」

    他注意到安東的眼里閃過一道光芒，速度快到幾乎無法察覺。

    「她知道你利用丑聞證據(jù)威脅銀行和政府官員跟你配合？她知道你的辦案風格一向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嗎？她知道你曾經(jīng)利用你和女人的關係，取得那些女人丈夫公司的資料嗎？」

    他站了起來?！肝也恢滥阏f的lch是誰，但我不屑你這種人，你休想利用夏娜?！?/br>
    正當他準備離去時，安東慵懶低沉的聲音止住他?！覆皇悄惆阉徒o我的嗎？」

    李群翰憤怒的握緊拳頭，一霎那間，他突然轉(zhuǎn)變表情，換上一個森冷的勝利表情。

    他回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安東，手里拿著一個東西，他按下停止鍵。

    「如果夏娜是你從我手里拿到名單的唯一籌碼，那么，你輸了。」說完，他大跨步走出去。

    安東坐在那里許久，深藍色的眼睛里充滿風暴，還有一絲的，不安。

    敲門聲持續(xù)很久，夏娜一開門，就對上群翰著急的臉。

    「原來你在？」

    她不語，用質(zhì)詢的目光看著他。

    「娜娜，你怎么了？我是群翰哥呀。」

    她搖頭，面無表情的說：「我不再知道你是誰了?！?/br>
    她逕自入內(nèi)，群翰緊跟著她。

    「不管我是誰，做了什么事，不管你是氣我也好、懷疑我也好，你都必須知道，娜娜，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這世界上只有你對我是有意義的。」

    「是嗎？你去美國是為了我？你研究反偵測雷達是為了我？你安排傭金以滿足那些貪官污吏，也是為了我？群翰，我不懂，我一點也不懂你隱瞞這些事情的理由是什么。」她激動了起來。

    「是樂華跟你說這些的嗎？」

    她不回答。

    他拿出口袋里的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他和安東的對話在室內(nèi)重現(xiàn)。

    最后一句話像把刀，銳利的刺進夏娜的心里。她面無血色的僵立著。

    群翰站在她面前，扶住她雙肩。

    「娜娜，你明白了嗎？他從頭到尾就是在利用你接近我?！?/br>
    她發(fā)抖著問：「你到底有沒有那份名單？」

    他沉默，空氣中有著令人無法忍受的緊繃。

    餐廳外的隱密處，一雙灰色眼睛看著李群翰離去。

    那張冷冽的像雕像的臉露出一點困惑的表情，她認出這個身材瘦削而面容清秀的男人。

    這幾天安東行蹤成謎，她無法掌握他的調(diào)查進度。原來他已經(jīng)這么接近了嗎？東西已經(jīng)到手了嗎？

    沒等安東出來，她悄悄地跟著李群翰。在樓梯口，她看見夏娜打開門，雖然聽不懂他們的中文對話，但她卻聽懂錄音內(nèi)容。

    她的眼里出現(xiàn)光芒，她必須報告先生，她找到方法解決他擔心的事情了。

    「沒有。我沒有名單。」群翰終于回答。

    「那么你不是那個lch囉？」

    他眼鏡底下的深棕色眼睛帶著請求。

    「你記得你小的時候，要求我教你英文嗎？」

    她點頭，想起那個回憶。

    「你對著天空大喊你愛lch，喊了一百次。全村的人都聽見你了?！?/br>
    她蒼白的臉染上一點紅暈。

    他臉上有個蒼涼的笑容?！改莻€時候只是為了捉弄你，后來才明白，我有多渴望再聽到你說那句話。」

    「所以你是lch？」

    他點頭。

    「我是，除了名單和傭金之外，樂華跟你說的都是事實。隱瞞你我在美國的事情，是因為不想要你擔心，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選擇回來，希望你認為只要你愿意回來，我一定會在這里等著你，保護你。就像我把你藏起來那天，對你的承諾?！?/br>
    「知道你要回來，我立刻結(jié)束那邊的工作，回國后遇上小堇，我們高中時是同學，當時她正想找人投資弄花園產(chǎn)銷班，在美國幾年我存了點錢，于是就和她一起弄了你知道的公司，你在臺北念大學時，公司規(guī)模越來越大，小堇能力很強，我不需要出什么力，因此慢慢的回到我在美國就著手的研究?！?/br>
    「你為什么不說？這有什么好隱瞞的？」

    「你或許不記得你爸爸的經(jīng)歷了，但是我怕你總有一天會知道，他是軍購貪污案的犧牲者。我從事的研究難免會跟軍事扯上關係，雖然我只要對韓氏負責，研發(fā)人員和銷售并沒有直接接觸，但我希望給你單純穩(wěn)定的生活，我自以為是的認為你不需要知道這些，或許，我錯了？」

    「那么，」她還是擺脫不了內(nèi)心的懷疑?！改惝敵鯙楹瓮扑]我當安東的翻譯？」

    聽到她親暱的說出樂華的名字，他的心頭抽痛了一下。

    「那是老沉的意思，他從事調(diào)查工作一輩子了，對這種事情很小心，明明知道樂華的背景，他不可能不防他。他必須找個通法語又能信任的人，但是又顧忌你可能還因為當年的事情，而對他有成見，加上調(diào)查局關于你父親的檔案有很多不實在的報告，基于職責，他不能告訴你報告以外的東西，又怕你追問。我只是要求他信任你，自從你回國以來，沒聽你提起過當年的事，我以為，你已經(jīng)淡忘了?！?/br>
    「沉叔叔把檔案藏起來，是為了我好？」

    他握住夏娜的手?！改饶龋愀赣H死前，只信任沉雷遠一個人，要不然也不會託他送你去法國。你一定要信任他?！?/br>
    「安東說你自身難保，」她突然睜大眼睛?！溉汉?，我是不是做了不該做的事？害你曝光？把危險引到你身邊？」

    看到夏娜開始為他擔心，群翰明白他終于喚回她的理智。他露出一個笑容。將她擁入懷中?！肝抑皇莻€單純的科學家，誰會想害我？害了我，誰來幫他們開發(fā)新武器？你是不是偵探小說看太多了？」

    她僵硬地靠在他胸前，以前總是能帶給她溫暖和安心的胸膛，但現(xiàn)在她卻感到混亂，她并沒有完全被他說服，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只是她說不出哪里。

    「娜娜，現(xiàn)在你知道樂華只是利用你，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再跟他有任何關連，忘了這件事，忘了這個人，讓我們回到以前平靜的生活，好不好？」

    按耐住心里的不安，她輕輕地點頭。

    安東辦公室傳來物品重摔的聲音。

    伊娜絲透過玻璃隔間看見他摔在桌上的世界報。

    早餐時在飯店她就以經(jīng)讀過報紙，依稀記得頭條標題是法國總統(tǒng)訪問新加坡，并對南太平洋的飛彈試射提出解釋。

    感覺到安東的視線掃射過來，她低下頭假裝沒事。

    夏娜已經(jīng)離開一個星期了，這段時間里安東試過各種方式連絡她，但卻都沒有結(jié)果。

    伊納絲灰色的眼睛里有著喜悅的光芒，只要她不在安東身邊，他就沒有辦法追查下去。那么不起眼的一個女人，居然是神通廣大的lch的弱點，習慣掐住對手弱點進攻的安東，這下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想起她對先生的報告，她不禁得意起來，先生第一次對她表示肯定，并立刻要求關于夏娜的所有相關資料。

    因為抓不到lch的弱點，這也成了安東的弱點。

    關鍵居然是那么不起眼的女人。

    伊納絲不下一次的感到驚奇，她到底有什么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