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號10
10. 時間是一陣清煙,消逝得很快,快得讓我眼前的牛排,提醒我小學畢業(yè)了。謝師宴舉辦在牛排館,從此以后,眼前人好像鐵盤上的rou,就要一刀兩斷了!噢不是,是各奔東西。 小學時,我們搞了一個家族,六個女生組一團,自稱姐妹。我和同桌的姐妹們高舉水杯,許下三個愿望。 「祝福我們友誼長存?!?/br> 「祝福我們學業(yè)進步,更上一層。」 最后,他們個個望向我,隨著玻璃杯敲擊的聲音:「祝福寒幽能和反鐘長長久久?!?/br> 小六畢業(yè)后的日子可以干麻?這問題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似乎是很久遠的事了。 熱到不能再熱的天氣,烈到不能再烈的陽光,太陽微笑高高掛,除了窩在家里,你還想干麻?也許我可以站在家門口,望向可愛的太陽,向他揮揮手,或者跟他比誰的笑聲大,想像固然美好,但我可能得在龍發(fā)堂待上一個月。 一個月,我所剩下的假期,我不想在龍發(fā)堂浪費,剩下的一個月可以干麻?可以玩電腦、可以找老同學敘舊、可以逛街,可以……見他。 「禮拜六去找你?!?/br> 「好?!刮覜]有猶豫,因為我也想見他。 看到這里,你是否捏了一把冷汗?腦海閃過無數(shù)件新聞頭條,還好,我還在這里。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國法有制訂條例可供查詢;家法沒有明文規(guī)定,可是這年紀『交男友』,潛意識覺得似乎大大踏過踏過mama的界線,是大躍進吧。大人說,要認真唸書,不要太愛玩,男朋友是以后的事,可是到了青春期,自然對異性產(chǎn)生好奇,教導孩子正確的交友觀,會不會比一味阻止好。 以后,能有多少個以后。說真的,我不懂交往為什么是禁忌,是滔天大罪,但我想如果我跟媽說:「媽,我交了一個男友?!古?!一巴掌甩過來。那要是我說「媽,我在網(wǎng)路上澆了一個男友哦?!?/br> 從此逐出家門? 她一定會氣得跳腳,錯愕之馀扯開高八度的嗓子:「我!不!準!你!交!男!朋友!」 「媽,明天我要和同學出去玩?!惯@不是我第一次撒謊,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跟誰?家里電話呢?」 「喬喬……?!姑看纬鲩T,媽都要對朋友做身家調(diào)查,我覺得很嘮叨。 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客人來了一個接著走了一桌,搖著手中的奶茶,此刻的心像奶茶一樣翻騰,好像等待著相親對象來會面,今天穿這樣好看嗎、頭發(fā)中分還旁分、指甲會不會太長、第一句話要說什么……。 我們約在早餐店。奶茶搖得起泡了,手也酸了,時間是八點半,客人還是很多,老闆還是很忙,他一樣還沒出現(xiàn)。金色灑在柏油路上,好熱。墻上的指針,短的指著8,長的指著12,現(xiàn)在是八點鐘。 兩手拖著腮幫子,耐著性子等著,氣鼓鼓的臉,亂飄的斜眼,還要等多久。 「對不起,我迷路了?!顾囊娒嬲Z,不是問我早餐吃了沒、等多久了,而是我迷路了。 他逕自拉開椅子,坐在我的前方,額頭滲著汗水。 「呵呵?!拐信苾陕暻ΓΦ臅r候兩頰的酒窩陷得好深,像我看進他的眼睛。 他說他不高,如果我站著剛好與他的肩同高,一般標準身材,不特別瘦也不特別胖。笑起來很靦腆,可是配上刻意的『呵呵』覺得白目,戴上眼鏡有股書香氣,比沒戴眼鏡時好看。 他很聰明,他的聰明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公園繞了將近一個小時,那個地方叫三角公園。 又不是神祕的百慕達三角洲! 我投降了。他向我解釋迷路原因、頻頻道歉,加上笑容攻勢,我敗在他的牛仔褲下。他走的是休間風,喜歡穿『禮拜四』的襯衫搭牛仔褲。 他看著我吃早餐,因為他說他不餓,我被看了30分鐘吃早餐的樣子,聊了30分沒營養(yǎng)的東西。 聊什么?除了18禁以外,我們什么都聊,聊天氣、聊金庸,聊昨天。 「我和阿嵐幾次在三商百貨擦身而過,他騎著他心愛的車車?!?/br> 「阿嵐在線上跟我說,他去了幾次三商,卻找不到你?!?/br> 「茫茫人海中,我也找不著他的身影?!?/br> 「結(jié)果呢?」 「他把車橫在我面前,叫我把身分證拿出來。」 「然后呢?你拿出來了?」 「他說……我看看身分證上面有沒有寫反方向的鐘,」我的笑一向都是沒氣質(zhì)的,笑到噴奶茶是第一次。 奶茶噴濺在衣服上,我手忙腳亂的拿出衛(wèi)生紙丟給他:「哪個天才會在身份證里寫上游戲名稱?」是丟,不是幫他擦。 看著他錯愕的臉,沒氣質(zhì)的笑二度出現(xiàn):「真是不好意思,哈哈。」 離開早餐店,我們不時變換走路隊形,有時一前一后,有時一左一右,無時無刻不保持著距離。 經(jīng)過三角公園,他恨恨的說:「就是它,害我迷路的兇手。」 我輕輕的彈出食指,指著他:「看,連這也會迷路的傻瓜?!?/br> 經(jīng)過三商百貨,他說:「欸,就那里阿,昨天我跟阿嵐約那?!?/br> 忘了介紹阿嵐了,阿嵐是難得在游戲中出現(xiàn)的同鄉(xiāng)人,反鐘初來臺東就借宿他家。 來到紅唇叔叔開的店,喬喬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我們各點了一杯可樂、一份薯條、要了三包的番茄醬,一包砂糖。 拜藤井樹的小說所賜,我愛上薯條沾著番茄醬加砂糖的口感,甜甜咸咸的。兩人一臉狐疑,不可思議的盯著我看,心里大概想著這能吃嗎。 我連忙解釋:「你們不會去翻有個女孩叫feeling唷,他真的這樣寫。」 伸出三隻手指高舉過頭,證明我所言不假,順手地把兩條沾了特製醬料的薯條塞到他們嘴里:「這樣真的很好吃。」 吃完薯條,喝了一大口的可樂,反鐘到柜檯拿了兩包砂糖。 「其實還滿好吃的?!狗寸娬f。 「下次再教你喝特別的……?!?/br> 「什么?」 「甘甜奶茶?!乖俅伟萏倬畼渌n,我又要實驗小說里的內(nèi)容。 「那是什么東西,奶茶就奶茶為什么要冠上甘甜,普通的奶茶不甘甜嗎,差異在哪里呢?」 「你真的很囉唆,人家要叫他甘甜他就是甘甜,你不爽喝,你就把他稱作甜甘奶茶吧?!?/br> 「甜甘跟甘甜有什么不一樣。」我覺得他存心找碴,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我露出和藹的笑容:「你再反駁一次看看?!?/br> 我作勢舉起我的右腳:「你很想知道我的鞋號齁?」 他嘟起嘴,竊竊地說:「吵不過人就耍狠,哼?!?/br>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刮议_始摩拳擦掌,衝著他笑。 「恰查某,不要把人家嚇壞了?!箚虇淘谂赃呅ν崃?,只差沒在地上滾。 喬喬靠在我的耳邊,把聲音壓低:「他是誰,你男朋友喔?」 「他是我在金庸認識的網(wǎng)公,第一次見面。」我撥弄著頭發(fā),第一次跟朋友承認,有點緊張。 解決完薯條,在喝完手中的可樂后,喬喬說不想當飛利浦,臨走前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對我yinyin一笑:「小meimei,可別亂來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