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飛來橫禍
只見任展天將身子稍微往前傾,握住駱雪的素手,朝著他原先的方向緩步而行。 駱雪小心翼翼的覷著,任展天的臉上很平靜,沒有一絲怒意,她以為任展天發(fā)現(xiàn)她不見之后,會氣得派大隊人馬把她揪出來,所以她才急著想離開掠虎寨。 一路上兩人并無任何交談,縱使駱雪心中有千言萬語,也只是化成無語沉默。 過了片刻,出了山間迷林,眼前一條坦直大道,任展天接著啟嗓,「順著這條路便能下山,離最近的小村莊也不遠(yuǎn),我們可以先休息一宿再往京城出發(fā)?!?/br> 「你也要去京城?」駱雪眼中滿是訝異,在大婚前夕,任展天跑來尋她已經(jīng)讓她反應(yīng)不過來,沒想到任展天還打算隨她一道回去。 「路途兇險,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谷握固煺f的理所當(dāng)然,駱雪望著他,眼前的任展天和以前完全不同,不但戾氣盡絕,也不如前陣子對她充滿埋怨與恨意。 「可是你不是應(yīng)該在……」駱雪話語未畢,就讓任展天給硬生生打斷,「你說的對,我們的確是有緣無份?!?/br> 聽見此語,駱雪內(nèi)心不免一陣酸楚,手上的溫?zé)岷盟埔苽话悖敝胍獟觊_,任展天卻緊握不放,「但我不會娶飄韻,所以我把婚禮取消了。」 駱雪不曾看過任展天的雙眼清明的宛若燦星,堅決且毫不遲疑,但這番話語卻把駱雪弄糊涂了,看見駱雪的困惑,任展天輕聲說道,「我對飄韻并無男女之情,我若娶了她,對她不公平,但我會負(fù)起照顧她的責(zé)任,若是她真的找不到合適的男子託付下半生,我可以為了她終生不娶。」 任展天不待駱雪應(yīng)答,腳步繼續(xù)前行,駱雪也因為他的牽引,一同邁開步伐,任展天而后出聲,「但我希望看到你和衛(wèi)風(fēng)相逢之后,我再離開?!?/br> 望著任展天的寬大背影,她明白任展天想守護(hù)她的心意,他不忍心讓她一人獨自等候,但她也知道,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成為別人的伴侶,是多痛徹心扉的一件事,一股不捨隨即涌上駱雪的心頭,「你無須如此?!?/br> 頎長身影倏地停下,任展天緩緩轉(zhuǎn)頭,眼眸中是道不盡的蒼涼,「還記得你留給我的書信寫了什么嗎?」 彷彿被任展天的淡愁所感染,駱雪的俏顏也覆上一抹哀傷,記憶回到稍早之前,她帶著決絕所寫下的字句。 情心予你,自此天涯不相見。 駱雪終于愿意承認(rèn)對任展天的感情,可她和任展天,已經(jīng)是咫尺天涯,這時又聽見任展天的嗓音傳進(jìn)耳畔,「我們花了太多時間在互相折磨,也該是時候坦誠相待了。」 直率的言語,將任展天的情意表露無遺,駱雪原本打算在誠實說出自己的心意后便各走各路,他卻放下身段和矜持,追隨她的身影而來,此刻,不斷告誡自己不準(zhǔn)再悸動的心,仍是為了任展天失速跳著。 兩人對視著,雖不再交談,卻是無聲勝有聲。 突然間,任展天一個屈膝,半跪在駱雪面前,她直覺伸手撐住任展天的身軀,卻被任展天沉重的軀體壓倒,下一刻,便見到任展天的唇角溢出一口黑血,駱雪不由得驚呼,「你怎么了?」 任展天感到自己的氣血凝滯,心痛如絞,額邊冒出許多冷汗,他搭上手腕,瞬時瞭然,「我中毒了。」 他運起內(nèi)功,試圖將毒素逼出,可他驚覺,這不是一般的毒,越是運勁抵抗,蔓延得更快,他只能趕緊封住xue道,蒼白的面容流露出一絲歉意,「看來,京城之行得先緩一緩了。」 駱雪聞言搖動螓首,到現(xiàn)在他還記掛著回京城之事,但事有輕重緩急,任何事情皆比不上他的性命,他們必須馬上回到掠虎寨,這時候,只有齊淵才有辦法幫他,「先別說了,我們立即動身!」 隨著時間的流逝,任展天步伐開始變的緩慢,抹去污血的動作也越發(fā)頻繁,駱雪知道,雖然衣袖除了墨黑,看不出其他顏色,但肯定全然沾染上任展天的鮮血,駱雪滿心焦急,頭一回,她覺得此時的路,十足漫長。 就在駱雪的耐心快要消磨殆盡之時,掠虎寨大門赫然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她開心的朝前一奔,卻被任展天先一步阻止了動作,蒼白勝雪的臉上泛著nongnong的嚴(yán)肅。 不對勁,照理說,大家都應(yīng)該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如今寨門卻無人看顧,也完全聽不到寨里的人聲,這太不對勁了。 「你跟在我身后,比較安全。」即便中了毒,任展天還是把駱雪的安危擺在首位,他小心翼翼的踏著每一步,駱雪也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緊隨著任展天,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一路上,幽靜的青林瀰漫著一股詭譎的氛圍,主樓建筑已經(jīng)在前方不遠(yuǎn)處,但攫住兩人目光的,是萬分殘忍的景象。 地上遍布著尸體,幾乎是一步一具,不分男女老幼,全是寨里的人,有的一劍封喉,有的千刀萬剮,更多的,是身中劇毒,死不瞑目。 看著這景象,駱雪不由自主的握上任展天的大掌,纖手微微顫抖著,她也從冰涼的掌心感受到任展天的哀痛與不敢置信。 「怎么會這樣?」駱雪悲傷之馀心里更多的是狐疑,掠虎寨無人敢犯,如今竟招來滅寨之禍,誰有這般能耐,一夕之間便讓掠虎寨風(fēng)云變色? 這也是任展天的疑問,他們甫從山下歸來,完全沒看到任何的可疑人物,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如其來的驚叫聲傳進(jìn)兩人耳畔,他們相視一眼,不再遲疑,邁入主樓,卻覷見有個人跪在主位之前,原本屬于任展天的位置上坐了另外一抹身影,輕蔑的眼神流露出不可一世的狂佞。 此人,居然是柳飄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