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離家出走
「少爺,請看……」 溜亮黝黑的發(fā)絲松松地挽起,并別上一朵新鮮採摘的百合,不染庸俗,恍若芙蓉;輪廓分明的臉兒稍經(jīng)修飾,變得更立體深邃,細(xì)嫩的臉頰更是漾出一陣淡薄的粉紅,圓大的眼瞳透出動人心弦的光茫。 她輕輕抿唇,螓首微垂,緊張地睞了他一眼,罕有地流露出少女的羞澀。 雖然已經(jīng)向纖羽再三確認(rèn)今天的妝點,但她心里有底,明白他所下的評語是與別不同的。縱然不欲承認(rèn),可他已經(jīng)愈來愈能牽動她的思緒情感。他昨晚不過遲遲未歸,她嘴硬,心里卻全是擔(dān)憂。既怕他是出意外,又怕別家女人覬覦她的相公,總之就是食不知味,難以心安。所以得悉今天她能以莫夫人的身分與他出席黃府壽宴,她立即拉著纖羽為她挑選衣柜里最漂亮的衣裳。 費盡心思,就是為他一句讚賞。 然而,莫言沒有如她所愿。他冷冷地拋下一句「莫府缺財嗎?」便掉頭上馬車,甚至沒有打算攙扶她。 一臉愕然的她呆若木雞地佇立原地,花容月貌頓時黯然失色,咬緊下唇的痛楚亦及不上隱隱揪痛的芳心。 這算甚么意思?難道她的妝點不夠大方得體嗎?他是不是想她把所有珍貴珠飾穿戴上身才算是及格的莫夫人?好一句「莫府缺財嗎」便教她雀躍的心情煙消云散,急墜谷底。 究竟她能否爭氣一點,不讓他左右她的心情? *…………………………………………………………………………………………………………………………………………………………* 其實,今天的她很美。 她的嬌容脫俗出塵,顰笑之間更是播下一種讓他陌生的情愫,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胸口,讓他來不及招架,呆楞著,有好一會兒都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 只是當(dāng)他看見她那銷魂的鎖骨和一片惹人遐想的雪肌裸露人前,他便不由自主地納悶生氣。到底是誰讓她穿上這種布料少得很的「低胸」雪紡衣裙?將軍府又不是缺錢糧。 拜託,他還沒有慷慨就義得允許別的男人以色迷迷的眼光盯著自己的妻子而無動于衷。身為相公的他都沒有望過這片旖旎的香肌,何況是其他男子?尤其黃府公子是聞名天京的色狼,要是一會兒他對她有所冒犯,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要黃公子從此消失。 「你……冷不冷?」他直視前方,深沉的黑目沒有洩露他的慍怒,低沉的嗓音硬生生地問她。 纖幼的玉肘子撐著她玄檀般的香腮兒,精靈的水眸半垂,她冷淡回答:「與你何干?」剛剛他對她不聞不問,看似她是透明的,那么現(xiàn)在為什么又去關(guān)心她?而且……他的問題好奇怪。問她冷不冷,即使夏末初秋,她穿的是輕如薄紗的雪紡,但是氣上心頭,她怎么會覺得冷? 嘖……她該不會忘記了自己是他的娘子吧!不過……「不冷便算?!鼓詳蒯斀罔F地說完,整個車程便再沒有與她說話。他寧可暗生悶氣,也不會坦言對她的強(qiáng)烈佔有慾的。要是被她發(fā)現(xiàn),他竟然因她而波動情緒,以后他要如何實行對她的復(fù)仇大計? *…………………………………………………………………………………………………………………………………………………………* ……這座黃府是不是大得驚人?光是花園,又是假石山,又是錦鋰池,又是荷花塘,害她不過想上個茅廁也會迷路……寧沁心里不停呢喃,雙眸則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留意變化不大的環(huán)境,意圖從中找到一點讓她回到主廳的蛛絲馬跡。 然而,對于一個天生路癡來說,這根本是徒勞無功。 「花園栽種幾盆花卉不是很好嗎?干么建甚么石山,挖甚么魚池,養(yǎng)得胖胖白白又不是可以烤來吃!」如果真的要養(yǎng),就養(yǎng)桂花穌眉,至少迷路可以烤熟充飢。 「在清幽的花園烤魚,豈不是大煞風(fēng)景?」 寧沁聞聲立即轉(zhuǎn)頭一看,見是黃老爺熱情得教人生疑的兒子,不禁寒毛豎起。剛剛在大廳時他經(jīng)已不時望向她,還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讓她好不自在。不過她不管了。只要有人將她帶出迷宮,哪怕來人是幽靈或是會說話的魚她都得接受。 寧沁得體地微微欠身,梨花淺笑地說:「沁兒不過是開玩笑,請黃公子別見怪?!?/br> 「不會不會……莫夫人如此風(fēng)趣幽默,嫁給不茍言笑的莫將軍,豈不是苦了佳人?」黃公子瞇起一雙細(xì)長的丹鳳眼,刻意放柔嗓音,出言輕薄。面前的可人兒,容顏更勝閉月羞花,他狠不得將她「就地正法」。不過礙于她是莫言的人,他才有所顧忌。 「黃公子出言不遜,給我家相公聽了就不好?!挂皇撬池?fù)莫家媳婦的名涵,看她會否將他的一雙邪目戳盲,并替他閹割,使他再不能為害人間! 誰知黃公子沒有被她的話嚇唬,反而更加放肆。他笑得輕浮,緩緩向她走近,將她迫近花園長廊的陰暗角落。她抿緊櫻唇,意欲逃開,卻被他龐大的身軀擋住前路。一雙粗壯的手臂把她納入咫尺,他的鼻尖湊近她細(xì)滑的脖子,屬于她的淡然香氣縈繞在他的鼻端。他滿意地向她的耳畔吹了一下,輕語說:「莫夫人肌膚吹彈可破,一張小嘴更是教人想親嚐一口……」邊說,他的手逾越規(guī)矩地游離在她的腰枝,讓她嬌軀微微發(fā)顫,「不如你乖乖給我親一下,我不介意偷採莫將軍的妻室?!?/br> 說罷,他污穢的手再向上推,不偏不倚地落在她那豐腴的圓渾上。他恣意妄為地隔衣搓揉,寧沁頓時用盡力氣向他的胸膛捶打,已經(jīng)顧不了「莫夫人」的禮儀。她的身體只有莫言才能碰的!這個張三李四膽敢再動她一根寒毛,她就要他絕子絕孫! 「放手!你這個王八蛋!你再敢動我,我便要你從此絕后!」 「哈哈!你以為你可以嗎?」說時遲那時快,他已經(jīng)牢牢捉住了一雙亂打的柔荑,心想不能將她整個吃下,也要偷嚐她那張薄薄的軟唇。 就在他已經(jīng)輕碰她那溫?zé)岬拿?,千鈞一發(fā)之間,一段健碩的身影使勁地把他推倒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冷峻的眸光恍若鋒利的刀刃,想把他千刀萬割。 「黃公子,有甚么話要與我的夫人交頭接耳,還要貼上她的嘴巴?」語調(diào)冰冷,卻掩飾不了他的怒意。他不知道寧沁是路癡,但是見她遲遲未歸,他便出來尋找她的芳蹤。誰知竟被他看見黃色狼霸王硬上弓的戲碼……不知廉恥!若非今天是黃老爺大壽,他必然會將他當(dāng)場行刑。 「……莫、莫將軍……」剛剛生擒寧沁的氣力全失,他就怕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滾。」黃公子不笨,他沒有等莫言再說半句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真的生怕小命不保。莫言是武將,他卻不過是個風(fēng)流公子,不用比較都知道誰勝誰負(fù)? 確定對自己上下其手的人不見以后,寧沁虛脫似地順著背后的石墻滑落,身子一直在發(fā)抖,眼框浮起淚波。 剛才很可怕……若果莫言來遲半刻,她知道后果會不堪設(shè)想。不過這件事讓她確定,原來除了莫言,她已經(jīng)不想被其他人接觸她的身體。臉也好,唇也好,她的所有都是他的。 寧沁慢慢地抬起蒼白的小臉,很想親口答謝他,也很想告知他她好像不知不覺喜歡上他。然而,當(dāng)她接上了他一雙深如黑潭,冷若寒霜的瞳眸,她的話便打住。她是他的娘子,發(fā)生了如此難堪的事情,他的眼神怎么是無溫的?她不會預(yù)期他溫柔地呵護(hù)她,卻應(yīng)該讓她知道他是關(guān)心她的。 難道他從來不會痛惜她的嗎? 「走吧。別再丟人現(xiàn)眼。」他盡量壓抑慍怒,若無其事地向她伸出手。 丟人現(xiàn)眼?寧沁撥開他的手,說:「現(xiàn)在我被人欺負(fù),你竟然說我丟人現(xiàn)眼?」朦上水氣的眼瞳顯得更澄明,它們默默凝聚,并集結(jié)成豆大的淚珠,悄悄地在她的臉頰上劃下一道無色的傷痕。 哭!?該氣的是他對不?「你穿上這種惹人遐想的衣服,不就是想引人輕薄嗎?」他知道這番話是侮辱,可是覆水已難收。 「你的意思是我咎由自取,引狼入室的?」她的鼻子一皺,難以置信地凝望著莫言。是纖羽告訴她,現(xiàn)今首都京城最流行的少婦服飾就是這種低胸雪紡裙,她才會去穿的。她要悉心打扮,不過是想他有一個落落大方的娘子,不過是想討好他而已。他怎可以出言羞辱,連下臺階亦不留情面地撤回的? 莫言納悶地別過臉,沉默不語。他很氣,氣她穿得暴露,卻更氣自己來得太遲,讓她受了委屈??墒亲宰鹗谷唬研念^的怒氣全都發(fā)洩到她的身上。是不對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些甚么來安撫她。 聽不到他的回答,寧沁勉強(qiáng)地?fù)纹鹕碜?,用力地擦拭半濕半乾的淚痕,使小臉多了幾條不協(xié)調(diào)的紅痕。再美又如何?在他眼中不過是有意勾搭的罪證。 「既然你說我是水性陽花,那么我便走,走得遠(yuǎn)遠(yuǎn),以免丟你現(xiàn)眼!」 ---------------------------------------------------------------------- 喜歡的話不妨收藏或留言=] 這是小樓的動力~~~~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