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緣滅(上)
話說葉子妹在間暇之馀,有個不是很優(yōu)良的小嗜好,喜歡摸個八圈,打打衛(wèi)生麻將!喔,我說了,是真的很衛(wèi)生喔,打五十底,二十臺的;最高的極限是一百底,二十臺的,再上去啊,老葉也就敬謝不敏了??蓡栴}是,就是因為太衛(wèi)生了,所以老是找不到牌搭子,每次都要求爺爺、告奶奶般地去懇求,但經(jīng)常得來的回應(yīng)是:「你幾歲啦,還在打一百底啊,扮家家酒嗎?不不不,別找我,生命寶貴,我可不想浪費時間,打著打著,說不定就打起瞌睡來了!」求的人心酸,拒絕的人訕笑,唉,久而久之,這歷史悠長的國粹,也就疏于練習(xí)了。 所幸葉子妹一位認(rèn)識多年的圈內(nèi)好友,恰好也是此好中人,更巧的是,他也只喜打衛(wèi)生的小麻將,只是他可就比葉子妹有毅力多了,熟朋友不打,沒關(guān)係,他上ut同志聊天網(wǎng)上去找,找夠了牌搭子,才致電葉子妹:「喂,待會兒有空吧?我7:30帶兩個朋友到你家去打打小牌!」。 其實,說起來打麻將是件很有趣的事,不說除了要扣下家的牌,還得想法子調(diào)出上家給牌吃,另外還得揣測對家在聽什么牌。除此之外,更好玩的是,通常還可以在牌桌上看出一個人的真性情來,呵呵,這可真是假不來的呢,哪怕是平時裝得再如何正經(jīng)八百地,可一上了牌桌,真正是無所遁形呢!難怪常聽人家說起,丈母娘要挑女婿,上上牌桌也就心里有數(shù)了。 『葉子妹,你在家喔,待會兒有空吧?』才說著呢,朋友就來電說道。 「阿隆呀,怎么,要請我吃飯啊?」葉子妹笑問。 『你飯桶喔,就光想著要吃飯!跟你說喔,剛剛我上ut去找』阿隆興沖沖地說道。 「呵呵,你又找牌搭子去啦?」葉子妹笑問。 『哈!你猜錯了,這回不是我找,是別人找,一百二十底的,就在你家附近。我跟他說了,帶個朋友過去玩玩, 順便交交朋友,你看按怎呀?』阿隆像天涯覓知音般地興奮邀約說。 「這朋友你認(rèn)識???」葉子妹問道。 『不認(rèn)識啊,哎呀,打打不就認(rèn)識了嘛!怎么,莫非你還怕這種衛(wèi)生小麻將,有人出老千不成?』阿隆嗤之以鼻 說道。 「不是啦,到不認(rèn)識的朋友家里打牌,心里總是多少有些彆扭嘛……」葉子妹猶豫說道。 『就打個小牌消遣消遣嘛,你不是常說牌桌上最容易認(rèn)清人不是,不適合當(dāng)朋友的,那打完牌咱們拍拍屁股走人不就得了,你不也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打了嗎?現(xiàn)在有人現(xiàn)約,用不著我另外找人,這不剛好嗎?』阿隆鼓吹說道。 「這樣??!那你跟他約在哪見呢?」我問道。 『二十分鐘后,就約在高雄火車站旁的舊遠(yuǎn)百樓下,我先去那兒等你,你來吧!』阿隆一說完話,不等我回覆,就急沖沖地掛上電話,唉,分明是打鴨子上架嘛(嘿嘿,雖然自己也喜歡啦,可誰叫我自己沒牌搭子呢)。 一會兒功夫,大伙兒在大遠(yuǎn)百樓下會合后,到隔壁超商買了些飲料,主人就帶我們一票人浩浩蕩蕩地殺上此棟大樓的第二十層,開了門,映入眼簾地,戰(zhàn)場早已佈置妥當(dāng)。開戰(zhàn)前,主人家陣前唱名道: 「我叫阿凱,這位是我朋友小方,呵呵,別客氣,就當(dāng)自個兒家一樣,需要什么飲料,冰箱自己拿嘿!」阿凱陣前喊話說道。 「阿凱,我電話中說了,我朋友葉子妹他呀不喜歡打短命牌,最好能打個四將喔!」朋友二話不說,馬上跟主人倒戈聲明說,這就是牌桌上的朋友啦! 「呵呵,沒問題,假日嘛,大家都有空不是?來來來,東南西北在這兒,一百二十臺的,不限臺數(shù)……」主人家 笑顏中,煙硝味于是開始瀰漫開來。 正當(dāng)大伙兒廝殺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的第二回合北風(fēng)起時,小方的手機頓時響起,只見他飛快地理著牌,邊聽著他講電話說:『阿仁啊,你在哪?在家?你不是公司聚餐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你怎么啦,乖,慢慢說,嗯,嗯,可是我在阿凱家打牌耶,這我,對不起,等一等,西風(fēng)我要碰!嗯,好好好,你聽話,先去弄條熱毛巾敷敷臉,我待會兒馬上就回去,好不好?要聽話喔,等我,別隨便亂跑喔,掰囉,嗯,我知道,掰掰!你打什么?二條嗎,我胡了!嗯,西風(fēng)一臺,莊家一臺,總共一底二!』小方放下手機,忙著算臺數(shù)說。 「怎么,你那口子在家啊,你不是說他公司聚餐去了嗎?」阿凱打開抽屜,算錢給小方問道。 「嗯,他剛回來了。」小方把錢放進他自己的抽屜說。 「那叫他到我這兒來嘛,干嘛一個人窩在家里呢,不悶???」阿凱建議小方說。 「不行啦,他被公司的同事灌醉了,連路都走不穩(wěn)呢。剛剛手機里還哭說鬧胃疼,要我趕緊幫他買藥去,家里的藥沒了?!剐》较粗瓢櫭颊f著。 「啊,這怎么行呢,已經(jīng)跟阿隆他們說好了要打完四將的,現(xiàn)在連第二將都還沒完,你就要回去啦?這……」阿凱眼神歉意地看了看我們,跟小方說著。 「不行啦,這樣我也打不下牌,老懸著心,我看你還是打個電話給邦哥吧,昨天我還聽他問起找不找打牌呢,我等他來了再走,就不妨礙了,你看好嗎?」小方歉意地跟阿凱解釋說。 唉,坦白說,像葉子妹我這情場屢傷屢敗的人來說,聽著聽著,心底不免深深有戚戚然之感。這圈子一路走來,能懂得彼此珍惜,互相照應(yīng)的真是少之又少,其實我對小方的做法很有同感,消遣的牌少打真的沒關(guān)係,尤其是遇到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 「那好吧,我來撥電話給邦哥。喂,邦哥啊,我阿凱啦!呵呵,怎么,你剛睡醒啊,我聽小方說,你昨天在找打牌是嗎?嗯,是這樣的,我們打牌打到一半,小方臨時有急事得先走,三缺一!嗯,好,你馬上來是嗎?嗯,小方說你來了就讓你打!嗯,好,那待會兒見囉!」阿凱放下電話,回到牌桌拿了骰子說道:「待會兒有位朋友邦哥會補小方的位置,來,我們繼續(xù)吧!」 「嗯,我看還是讓小方先走沒關(guān)係啦,我們等等好了?!谷~子妹不忍看小方一副掛心的模樣說道。 「沒關(guān)係啦,不急這幾分鐘,邦哥住得離這里很近,不用十分鐘啦,我們就邊打邊等吧!」阿凱擲完骰子,輪流拿牌說。 既然主人都這么說了,我們這些當(dāng)客人的也只得客隨主便了,誰知這一回合正當(dāng)阿凱自摸連莊后大家洗牌時,門外隨即響起了一陣門鈴聲! 「呵呵,應(yīng)該是邦哥來了,先等等,我去幫他開個門?!拱P笑著起身說。 說著,阿凱汲著拖鞋就趕去幫那邦哥開門,我呢,逮著這個空檔,順便去上了趟洗手間。在洗手間里,邊聽著阿凱笑著對邦哥說: 「邦哥,我正在連莊,你得等我下莊了你再上」 接著彷彿聽見那邦哥回應(yīng)說: 「喔,這樣啊,呵呵,好啊,祝你發(fā)財囉!我先看會兒電視好了。」 「咦,葉子妹他人勒?」阿凱問說。 「耶,我在洗手間啦,就來了!」我聽見了找人聲,急著應(yīng)道,趕忙洗了洗手,跑回客廳的牌桌旁。 「好哇,我難得連莊一次,你卻跑洗手間去,觸我楣頭啊,呵呵?!拱P對我笑罵說。 「呵呵,哪是啊,有本事,你盡管連到天長地久吧!」葉子妹呵呵回應(yīng)說。 「好啊,你以為我不敢喔,殺得你片甲不留呢!」阿凱笑著回嗆說。 不過話說阿凱還真有兩刷子,他這一連莊,就連到了六之后才意猶未盡地下了莊。不過還好啦,損失不太慘重, 都用胡的,沒自摸。 「好了,你可終于下莊了,我現(xiàn)在得趕著買胃藥去,邦哥,你來替吧!」阿凱一下了莊,小方連忙起身邊說邊朝電視那邊喊道。 「喔,好,來了?!拱罡缁貞?yīng)著,邊走來在小方的位置坐下,開始洗起牌來,我因為忙著跟阿凱結(jié)清帳款,也沒心去留意邦哥的長相。直到結(jié)完帳款后,阿凱將骰子交給了下家的邦哥,說道: 「來,現(xiàn)在輪到該你擲了?!谷~子妹才無意間抬頭瞄了這位邦哥一眼,一時間,腦袋卻如焦雷轟頂般呆窒作聲不得!怎么會是他,眼前這個所謂的邦哥,竟然就是葉子妹四年前分手的lover阿邦! 當(dāng)年會認(rèn)識他,其實也是自己對人跟人之間的情失望之際,帶著嘲笑自己的心情,在三溫暖跟他認(rèn)識的。后來聊天中得知他是桃園人,利用休假到高雄訪友來的,于是我微笑地婉拒他進一步交往的要求,唉,就近在咫尺的情都談不好了,誰又有那份間心去掌握那遠(yuǎn)在天邊的喜愛呢?玩玩好嗎?就玩玩,讓下回你到高雄來,亦多個朋友可訪,好嗎?但他伸過他的手臂,將我攬進他懷里,在那昏暗的小包廂,靠著我的耳旁說:「喜愛,應(yīng)該沒有距離之分。給個機會,讓這份喜歡有個實現(xiàn)的可能,好不好,葉子妹?……」 漸漸地,這段感情,就在一次又一次地等待中展開。他于桃園b&q的工作,總把每月的休假積起來,挑個月高風(fēng)清的長夜,一趟趟地開車南下,就為了尋找這份喜愛。葉子妹呢,為了扮演好主人的角色,每在得知他南下的日期,總滿心喜悅地查詢這空檔文化中心有無好的節(jié)目,黃小琥是不是又到高雄來駐唱了,電影檔期里是不是有我們都喜愛的影片要上映,哪一個著名的地方小吃我們還沒一起蒞臨過,還是跟他先打個電話聊聊吧,夜這樣深,可別把車開到睡著啊! 幾趟之后,某天接到他在桃園打來求救的電話:『怎么辦?再幾天總公司就要春季茶會了,每家分店都得派個節(jié)目比賽,我們店長把這工作交給我負(fù)責(zé),可我還想不出要做什么節(jié)目耶』 玩了幾年的舞臺劇,不忍心聽著他無助,一個晚上不睡,把節(jié)目設(shè)計好,寫好大綱、走位,剪接好音效、配樂。 一大早,把這十幾頁的節(jié)目說明和幾捲錄音帶,趕緊用快遞寄了給他;可中午就又接到他的來電:『你寄的東西我收到了,可是我看不懂耶,真不知道該怎么排,后天就要比賽了』 電話中再三說明無用后,我只得緊急跟公司請了兩天假,抓了外套就搭車到了桃園,跟他會合后,帶著我見了他們店長,和那幾位參加表演節(jié)目的同事,在我講解完節(jié)目內(nèi)容后,請了美工組的人員製作道具,于是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排演、糾正,并給這群從未有表演經(jīng)驗的人員打氣,心理建設(shè),就如我曾在高工話劇社當(dāng)指導(dǎo)老師的情況一般。 晚間吃完飯后,我跟他商量說:「今晚我到你家休息好嗎,就一晚。你跟家人說南部朋友來幫你忙的,好不好?」 「這……不好啦,我怕我家人會懷疑的?!顾麨殡y地說。 還能說什么呢?我是來幫忙的,可不是來找麻煩?。∷阅翘焱砩?,他帶我去住了汽車旅館,旅館費,他讓我付,他不是個稱職的主人,不像我。 后來,他離開了b&q,跑到臺南開了家婚紗攝影。這過程中,他曾經(jīng)找我合資,但我考慮過后婉拒了。原因是這行業(yè)我不熟,無法幫他什么;再者,跟自己lover一塊合資,這風(fēng)險我不敢冒。但對我們最好的消息是,我們距離更近了,不用再百里跋涉了,臺南嘛,很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