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挽回
事隔一月,為了處理事后馀波而消失了好一陣子的夏芷雨終于再度踏足言蕙萱的病房,自信的步伐未變,氣勢也依然未減一分一毫,似乎未因處理其自殺馀波而受到分毫影響。 言蕙萱轉(zhuǎn)過頭看她,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并等待她的吩咐。 一個月了,事情也淡化了,大眾已經(jīng)能用比較客觀的角度來看事情──是解釋的時候了。 「蕙萱?!瓜能朴陠局拿郑⑿攀株P(guān)上房門,俐落地于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正如她一貫的作風,「兩天后出院,立刻召開記者會。公司已經(jīng)給你預備好講稿,記得不要多說……」 之后夏芷雨似乎還說了很多要她注意的事項,她恍惚記得自己不斷點頭,卻是完全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只徑自在神游太虛。 把往事告訴安成謙之后,她整個人放松了不少。這些年來,她也實在自己一個人藏起來太多太多了,把總是獨自承擔的壓力都說出來,真有種無事一身輕的感覺。 可是如果你問她,這是不是代表她放下謝哲宇了?答案卻絕對是否定的。 因為從一開始就說好了。 『言蕙萱小姐,你愿意嫁謝哲宇先生為你的丈夫,敬重他,順服他,無論貧窮或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與他在一起嗎?』 『……我愿意?!?/br> 是的,關(guān)于那一年,他們說好的永遠,她從不曾忘記。 就算他率先背棄了承諾。 她不知道夏芷雨是何時離開的,只知當她回過神時,病房內(nèi)早已人去樓空,獨留一室虛空伴隨她。 她不由得苦笑一聲。 真傻,其實自她和他離婚之后,她有哪一天不是虛空度過的?那又有何區(qū)別呢…… 不過該到此為止了。她已經(jīng)虛耗了太多的光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自怨自艾并不是辦法,她要試著過得更好。 因為安成謙說了。 「我不懂這跟你自殺有什么關(guān)係?!孤犕晁臄⑹龊?,他說,「我懂你的難過,可是無論是為了他還是你自己也好,你也應該過得更好不是嗎?」 「……?」她微側(cè)頭,困惑。 「你應該為沒有他的未來打拼,或者──雖然我并不很希望,為了將來有一天他能重新喜歡上重生的你,你都有努力活著的必要吧?」 *** 英恆娛樂方面非常重視是次記者會,多次透過夏芷雨及助手等人提醒她程序及講稿等事宜。也難怪,畢竟英恆花了很多金錢和時間培育她,自然不希望付出全都付諸流水。 她個人當然也不希望其演藝生涯就此結(jié)束,畢竟,她在演藝圈已經(jīng)有好段時間,就此與它闊別,她也實在不甘心。 于記者會中的發(fā)言,將會左右大眾對她的接納程度,同時影響她的未來。 在保姆車上,夏芷雨仍是一派輕松的神態(tài),而她本人看著窗外的風景,看似平靜,心卻隨著車而飛馳。 公司給她的講稿,自然不可能據(jù)實以告,當中含糊其詞,把有可能會洩露她身份的關(guān)鍵詞全都隱去,只留下一些懺悔、懊惱之類的道歉詞,希望對社會大眾動之以情。 她并不介意這些,卻不由自主地想到謝哲宇。他會知道嗎?自己自殺的真正原因? 他從來都是懂她的,儘管并不了解得透徹。那么,他會了解到這一層嗎? 一個轉(zhuǎn)念,她又在心底無聲地笑了──笑得嘲諷。 了解到又如何呢?他現(xiàn)在畢竟已經(jīng)不愛她了??! 怎么還沒開始努力,便已經(jīng)開始奢望了呢? 真傻…… 胡思亂想間,車子已然駛到記者會現(xiàn)場,夏芷雨不知何時已下了車,會場外鎂光燈不斷,讓她猛然回神。她壓低帽沿,盡量低調(diào)地進入會場。 甫進會場,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向臺上,尋找自己的位置,卻看到了上方某個座位上,本不應出現(xiàn)于此的男人,她嚇得當場止步,少不免引來許多議論。 與此同時,男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她,隨即站起身來,走到臺前的麥克風處。 「大家好。」他低沉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會場。雖然知道不該如此,她卻還是忍不住迷醉其中。 他的臉孔、他的聲音,從來都是她戒不掉的毒癮啊…… 「我是謝氏集團現(xiàn)任總裁,謝哲宇?!顾⑿?,全然不介懷臺下眾人回異的臉色,「相信大家一定很奇怪,為何這次記者會,我會在這里、甚至是由我來發(fā)言。」 她看到夏芷雨臉色淡然,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芷雨姐似乎并不意外?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深究,謝哲宇已再度發(fā)言。臺下自然有好些工作人員要上前干涉,卻被謝家的手下?lián)踝。瑹o從接近。 「我之所以在這里佔用記者會的時間,是為了向我的前妻,言蕙萱小姐說明一些事。相信大家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只是在場見過言小姐的,大概并沒有?!顾恼Z氣很平穩(wěn),不像說故事,更不像告白,讓人猜不透他的用意,「但其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見過言小姐?!?/br> 她覺得有點暈眩。 他要公佈真相?為什么?這之于他,有什么好處嗎? 還未想到答案,他已經(jīng)把那句呼之欲出的話宣之于口── 「顏萱,就是言蕙萱,我的前妻?!?/br> 全場嘩然,鎂光燈再度閃起來,對準臺上的謝哲宇及臺下愕然的她。而她,依舊未能言語。 「既然介紹完畢,那就進入正題吧?!拐Z落,他離開了麥克風,緩步走下臺。謝家的手下亦步亦趨地跟著,小心翼翼地擋住周邊的工作人員。 最后,他在她面前站定。 他的臉上掛著她最熟悉、也最讓她不解的溫柔笑容。 「萱萱,回家吧?!?/br> 她抬眸看他,沒有說話。但知她者如他,他當然明白她復雜的眼神所想表達的意思。 為什么? 「因為我一直很愛你?!顾廊晃⑿?,說出了那句她一直期待、卻又不敢期待的話。 她下意識地退后一步,卻被身旁的夏芷雨拉著。她慌亂又疑惑地對上夏芷雨的視線,卻只看到后者眼中的恬靜。那份恬靜輕易地安撫了她,也讓她重新冷靜下來,繼續(xù)聆聽他的話。 「萱萱,安成謙說過,你一直不相信我還很愛你。我不怪你,因為那是依莎貝拉還有你的病情催逼你的?!?/br> 聽到「病情」二字,她全身一顫,差點要掙脫夏芷雨逃離現(xiàn)場。 「不要緊張?!顾麖澤?,笑著吻吻她的臉頰,一如昔日的寵溺,「我不會因為你的病就不愛你──何況,是我的疏忽才會造就你的病。」 說著,他忽然就地跪了下來,嚇得她瞪大了眼睛,反射性地要伸手扶他起來,他卻甩開了她。 「萱萱……嫁給我好嗎?給我們的愛情、我們的婚姻,再一次的機會。」 聞言,自踏進會場后始終保持沉默的她終于大哭出聲,整個身子撲前就抱住了還跪在地上的他。 「我有不點頭的理由嗎?」她的聲音有點哽咽,但還是聽得出當中的調(diào)皮成份。謝哲宇微微一笑,閉上眼睛,也伸出手來回擁她。 他的萱萱,終于回到了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