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三)
晚餐過后,休息了一會兒,兩名學(xué)長便帶我們走到搭了木材的大廣場。 由學(xué)長姐們帶領(lǐng),唱過兩遍拜火歌后,蹦蹦跳跳的「火神」出現(xiàn),為我們點燃美麗的營火,營火炫亮的橘紅挑染了夜空的深沉,偶爾噴散出來的火花像一隻隻變了色的螢火蟲,在圓圈的正中央飛舞著,也點燃起每個人心中的熱情。紛紛站起身來,大家對著營火又叫又跳地歡呼,整頓好隊形后,這晚最后的活動終于要開始了! 「各位親愛的學(xué)弟妹們,接下來馬上要進行晚會的第一個游戲『變型大風(fēng)吹』囉!請每隊先為自己取一個小隊名,然后聆聽隊輔的解說……」主持人學(xué)姊站在臺上,手拿麥克風(fēng)相當有活力地道。 我們的視線一瞬間全集中到兩名隊輔身上。 「……呃,總之呢,這個游戲就是每隊都取個不限字數(shù)的名稱,然后派一個人上臺,再抽一人當鬼?!购鋈槐晃覀兒苷J真地盯著看,學(xué)長們退后幾步才清了清喉嚨,開始為我們講解游戲規(guī)則:「被抽到的那個鬼要在椅子旁邊繞圈,邊繞邊點人,點到的人就要起來跟在鬼后面走。等鬼點到滿意了,喊一聲「吹」,所有人就要趕快搶椅子,沒搶到的就要被處罰啦!」 「喔──」第三小隊隊員們面面相覷,隨后很有默契地在彼此眼里看到狡猾和想到鬼主意的精光。 不愧是三小??!我偷偷地比出大拇指。 最后,我們這隊派出的第一名代表:自大的隊長屁屁。 我們的隊名:非揮發(fā)性化學(xué)工業(yè)原料。 很長?喔不不不,它一點都不長!還有別隊的名稱是「丁丁迪西拉拉小波天線寶寶超級好看」。根據(jù)以往玩這種游戲的經(jīng)驗,通常名字越長越有規(guī)律的,就越容易被叫到,而我們這種又長又拗口的隊名呢,不怕死的最喜歡叫,叫了就會錯,錯了就要被處罰。我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精吶! 「非揮『花』性……」看看,臺上這不就有一個人錯了嗎? 由于鬼在叫名字的時候吃了螺絲,便被拉到正中央處罰了,參加游戲的人則通通回到座位。第三小隊隊員各個相互擊掌爆笑。 第二輪的時候我不由分說被推上了臺,主持人學(xué)姊看到我又是一陣嘿嘿笑,然后我就當了鬼……沒關(guān)係,至少喊隊名我沒問題。 「丁丁迪西拉拉小波天線寶寶超級好看。」第一個被我點名的正是這一隊。一路走,我一路將每個位置的人通通點了起來,位置愈多我搶不到的機率就愈??;當最后一個人排入隊伍的那一瞬間,我大喊:「吹!」 馬上就近尋找掩護!啊不是啦,是快速搶位置。 很幸運地,這一輪我通過了。 本來以為我們這一隊可以靠著隊名所向披靡,然而,下一輪的鄭緯昕卻意外地沒有通過。天啊──這個溫文儒雅的傢伙連搶椅子都慢吞吞!當我們的隊名被那個厲害的鬼完整唸出來時就該提高警覺了?。?/br> 親愛的隊友,祝你一路好走。 「唉?。W(xué)弟,我最喜歡你這一型的了,等等記得把電話留給學(xué)姊?。 怪鞒秩藢W(xué)姊親暱地勾著鄭緯昕的肩膀,他只能微微皺著眉頭傻笑。 臺下的隊輔們又開始噓學(xué)姊。唉唉,不過鄭緯昕這表情真好看,好想偷拿手機出來拍??! 「學(xué)弟,看在你這么帥的份上,學(xué)姊就對你好一點吧?!箤W(xué)姊朝旁邊勾了勾手,一桶我們都非常熟悉的東西傳到了她手上。 脆笛酥!我們驚叫。鄭緯昕肯定在劫難逃。 「學(xué)姊好想看你跟別人吃脆笛酥喔,這樣吧,我們臺下的漂亮學(xué)妹們,你就挑一個上臺吧!」學(xué)姊拍拍鄭緯昕的肩。咦,我還以為學(xué)姊想跟他一道吃耶。 一秒、兩秒、三秒,鄭緯昕終于回過神來,整張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神慢慢地開始移動,臺下變得非常安靜,安靜得讓我有點害怕,心中的警鈴開始大響。 不,我跟你不熟、我跟你不熟……你千萬不要選我!我在心中吶喊。 「靖文,」我轉(zhuǎn)過頭,逃避地找人攀談,「哇!你頭發(fā)染得真好看耶,是用什么染的???」 真是個蠢問題,難道是用水彩染的嗎?話剛問出口我就懊惱。 「……用染發(fā)劑染的啊。」靖文一臉的莫名其妙,好像我問他是男人還是女人生出來的一樣。 后頭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我回頭看,是隊輔學(xué)長,他的一隻手還在我肩膀上,另一隻卻直直地指向……我嚥了嚥口水,轉(zhuǎn)頭朝臺上望去,馬上和鄭緯昕的眼神對上。 天神啊,他笑了,他、居、然、笑、了!他是撒旦啊! 「小玫學(xué)妹,eonbaby!」讓學(xué)姊記住名字原來有好也有壞。 拍拍褲子上的沙塵,我認命地起步走到臺上去。 「對不起喔?!拐驹谒媲皶r,鄭緯昕悄聲地對我抱歉。 我聳聳肩對他笑。假如今天站在臺上的是我,而要選一個男生的話,我一定也會挑隊里面的隊友吧;我有四選一的選擇,但他只有一選一,怎么抽怎么中??! 「等等就直接把脆笛酥折斷,我早上跟人家吃的時候也是這樣?!刮曳诺鸵袅刻嵝?。這算是偷吃步,一般吃脆笛酥都是要兩個人一起吃到中間。 「好?!顾c點頭。 學(xué)姊把脆笛酥交到鄭緯昕手里,接著用手指輕輕刮了刮我的臉頰,帶著甜美笑容對我挑了挑眉。我整個人抖了一下,連忙把目光別開。 很配合地咬住脆笛酥的兩邊,我和鄭緯昕的眼神有了短暫的交會,下一秒立刻挪往左右兩側(cè)。臺下開始歡聲雷動,主持的學(xué)姊安撫了下大家,好不容易熬到讓他們拍完照,我跟鄭緯昕馬上將脆笛酥往內(nèi)折。 細細的一聲「卡」,同時,我的鼻尖擦過他的鼻尖。 「唔!」這絕對是世紀經(jīng)典時刻!腦子里面像被原子彈炸到一樣,嚇得我往后退一步,位在后方的腳踩上臺子的邊緣,差一點滑下去。 慢半拍的鄭緯昕終于有了動作迅速的時候,他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伸手,攫住我的手腕往他的方向一拉。男生的手臂還真是有力,我不但從下斜的角度被拉了回來,還撲到他胸前去,兩個人相撞的力道被他擋了下來。 「痛死我了……」我頭昏腦脹地蹲在地上揉鼻子,因為脆笛酥還沒吞盡讓話語顯得模糊不清。 他是練了什么?舉重嗎?何以身體會結(jié)實成那樣。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拉太大力了!」鄭緯昕也跟著我蹲到地上,不過他搶著揉我鼻子干么? 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已經(jīng)全場譁然,照相機閃光閃不停。 「好浪漫喔!學(xué)弟,這是你們排練過的嗎?」學(xué)姊拿著麥克風(fēng)落井下石。 誰要為了這種戲碼把自己的鼻子撞扁啦!我雙眸含淚地望向?qū)W姊。 「學(xué)弟,記得要好好負責(zé)任!」學(xué)姊忽略我,竟拍拍鄭緯昕的肩膀囑咐道。 「好、好。」鄭緯昕毫不遲疑地回答。 你答應(yīng)之前先思考一下好不好啊?我在心里大叫。 臺下又一陣笑。 我邊搓鼻子邊踱回隊伍里頭,其他三個隊友都在悶笑。就說今天我的運氣差到山谷里去了,做什么都能出槌,自己出槌不夠還拉別人作伴。 鄭緯昕頻頻用愧疚的眼神瞄我,其實我并沒有責(zé)怪他啦,是我自己忽然被電到……呃,不對,是忽然以鼻子這么奇怪的地方跟人家接觸有點不習(xí)慣。 營火晚會持續(xù)進行。 大家圍著營火跳團康舞,我漸漸忘了鼻子上的疼痛感,只不過輪到和鄭緯昕牽手跳雙人舞時,心里隱約會有種異樣的感覺竄上來,讓我變得像浮在水中一樣,腳步踏在地上都感到不太實在。胸腔里的空氣像被過分擠壓般令我快窒息,心臟有如巨大幫浦拚命地供應(yīng)新鮮血液,太多太多血全灌進我的臉部血管,讓臉燙得跟剛燒開的水同樣高溫,頭頂說不定還有蒸氣冒出來…… 「你怎么啦?」察覺到我的異狀,鄭緯昕偏著頭問。 「呃,沒什么啦,哈哈哈!」乾笑著,此時此刻,我倒希望他的神經(jīng)可以稍微遲鈍些,別發(fā)現(xiàn)我的尷尬。 頭一次,我對一個男生產(chǎn)生那方面的好感。 心動的那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