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如約而至

    2022年2月21日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

    過年前的天氣都是愈加寒冷的，臘八大小寒就是我這些天收到饋贈。南方很少下雪，我所在的城市更是不會，但這絲毫不影響我領(lǐng)略嚴冬的凜冽。

    無我無空之中，這是一片白茫茫的山雪地。

    天空傾瀉呼嘯著風(fēng)雪，我倚靠縮在一顆臃腫的高大松樹下，眼前周圍零星的都是被白雪覆蓋的松木。我凍得瑟瑟發(fā)抖，只能不停扯狎夾緊身上蓋著的單薄絲被。

    可不管我怎么裹挾被子，耳畔呼嘯似冰刀的狂風(fēng)，夾雜著凌亂的霜雪，都讓我感到透骨冰冷，仿佛我全身血rou正在凝結(jié)成冰一樣。鋪天蓋地的雪白熾亮得讓我僅露的雙眼，只能微瞇著。環(huán)顧稀松的白松林四周，僅我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我眼前的白衫松林間，厚積雪層地上，輕盈漫步踏雪浮現(xiàn)一道倩影。

    她身姿修長，面容皎潔亮麗。全身一襲黑色裹胸禮服，裙及膝蓋，裸露出兩條和這片世界一樣雪白的小腿。松林間凄厲的風(fēng)雪只能搖動她的黑色裙擺，厚積的山雪地更沒有令她步履深陷其中，她始終保持優(yōu)雅妙曼的姿態(tài)，向我走來。

    方圓十米之處，是她束手而立之地。隱隱約約我也看清了她的面容，涇渭分明的酒紅色長發(fā)下，是一張小巧白皙勝雪的瓜子臉，奪目深邃的眼眸中，始終釋放著柔光。面容笑魘如桃花，柔橈輕曼完美比例的修長身形，在一襲黑色束胸禮服之下，被襯托得更顯高貴！她好似一團黑色的焰火，優(yōu)雅而又絕美地在冰雪中燃燒。

    這女子的一切都與這片天地格格不入，但卻令我將近冰封的血rou瞬間沸騰了！她是我mama，她是梁步萍！

    “mama！”我目光鎖定在她如同二八少女的嬌顏上，熟悉的面孔讓我脫口而出叫喊道。

    然后我激動地從薄被中竄出，帶動身上的積雪散落，膝蓋深陷雪地，搖晃著身軀奮力向眼前的mama走去。

    沒幾步，當我就要靠近眼前身穿一襲黑色禮服的mama時，她只是輕聲一笑，俏皮又促狹地看著我，伸出藏在背后的雙手，攤開，向我張闔了幾下冰肌玉手，轉(zhuǎn)身而去…

    mama一襲黑裙身姿依舊輕盈，穿著銀色高跟鞋，負手漫步在風(fēng)雪地上，穿梭在零星的白松林間，不時回頭看著我微笑。

    “mama…等等我…mama…”

    我連忙手腳并用在積雪松林間艱難行走，匍匐前進，或許我的手腳已經(jīng)凍得僵硬，但我迫不及待追逐mama的心思，卻越燃越熱。我在雪地中已經(jīng)不知道摔倒過多少次了，但盯著mama利落身姿的目光，和追逐她背影的腳步，從未停止…

    很快，越過白松林間，來到了一處雪地山包上。mama微笑面向著我，倒退著行走在半山腰。步履輕盈，裹胸禮服下黑色裙擺微微擺動，風(fēng)雪臨身迎漫舞般在我視線上方。

    我忍受著耳邊如刀割般凜冽的颶風(fēng)，四肢僵臥在沙雪地上，面身貼地爬行著，抬頭望著一直向我溫柔微笑招手的mama，不由加快了狼狽的腳步，很快，就到了山頂…

    “mama…別走好嗎…我好想你…”

    白雪皚皚的世界，我趴在山包頂?shù)囊黄盏厣?，挺著頭看著身前的mama，冰雪高地處的她，更加顯得婉約動人。

    mama停下了身形，低頭看著我一顰一笑間，伸出一只柔荑纖手，輕輕揮動著，仿佛在跟我打招呼似的。

    “小軒…再見…”

    mama溫?zé)峒毮伒穆曇魝鱽?，她說完就往后倒退著，突然！便從我眼前倒向了身后的山包斜坡，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

    “不！mama…mama…”

    我奮力在雪地中掙扎似的向前爬去，來到山包邊緣，看著mama掉落的山坡下，除了一覽無余的厚重積雪外，不見mama一絲的蹤影。

    “mama…你在哪兒…mama…”

    “小軒…再見…小軒…”

    我趴在山包邊緣雪地上，焦急環(huán)顧四周，俯瞰著冰雪山地里的每一處，都沒有了mama的身影。只有耳畔似乎一直回蕩著，mama消失前說的那句道別的話。

    漸漸的，我身軀再次被冰雪覆蓋，趴在雪地上，徹底凍僵了。僅露出的一雙眼睛看著滿天飛舞的雪霜，模糊視線中仿佛又看了mama一襲黑裙，蕩漾在冰雪世界中的身影，耳邊也再次響起了mama輕聲呢喃我名字的聲音…

    ……

    “小軒！你醒醒！小軒…”

    多日未見的清晨陽光，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灑落在住宅的各個角落，各個房間。落地窗旁邊一間沒有門，也沒有門框的臥室更是首當其沖！金黃色的晨曦鋪灑照印在床邊，地上，還有書桌前，以及蹲在兩把椅子中間的妙曼倩影身上。

    她剛進房間，就發(fā)現(xiàn)兒子正蜷縮在書桌底下，只蓋著一張薄被的身軀不停發(fā)抖，口中還呢喃叫著她。這讓她頓時感到心疼，開始有些自責(zé)她離家出走的行為了。

    “小軒…醒醒…”

    我迷迷糊糊間，被人推了幾下，耳邊響起婉轉(zhuǎn)熟悉的優(yōu)美聲音。慢慢的，我睜開了眼睛，恢復(fù)了知覺…

    “mama？！”

    入眼處，很突然！我看到了闊別半個月的mama，有些難以置信，連忙想起身確認。

    “砰！”動身的一瞬間，我

    腦袋頂?shù)搅藭赖撞?，發(fā)出一聲沉重的撞擊聲。

    “??！嘶…”

    “小心點！沒事兒吧！慢慢出來…”mama見我被撞疼之后，捂著腦袋的模樣，心切地伸出手摸著我的頭。

    mama柔若無骨的溫潤纖手，放在我腦袋上的那一刻，我便知道這不是幻覺，我也沒有做夢！mama回來了！

    “mama！”

    我?guī)е耷?，沉寂了十多天的情緒，此刻突然爆發(fā)！彈射般鉆出書桌底下，看著煥然一新，卻面容依舊的mama，跪在她面前，張開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mama…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俯首于mama的杏白外套上，柔軟馨香的秀發(fā)間，激動抽噎著。

    “…好！mama不走了，小軒只要聽話，mama永遠陪著你…”mama可能感受到我此刻激蕩的情緒，也少見地溫柔呵護撫摸著我的頭。

    “mama…對不起…對不起…”我緊緊抱住mama，深怕她再次離開似的，口中不停認錯乞求。

    “好了，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別哭了。”mama蹲在地上輕聲撫慰她懷中的我，仿佛此刻我才是受害者一樣。

    “對不起…”我聞言更是愧疚不已，像個孩子一樣，止不住似的哭了起來。

    ……

    許久，房間內(nèi)我的哭音漸漸停歇。書桌前，只有我跪地和mama默默相擁的景象。

    “好了，起來了吧！來…”mama在我耳邊溫聲說著，慢慢引導(dǎo)我起身站了起來。隨后她見我還是緊緊抱著她，又帶我移步坐到了旁邊我的床上。

    我彎著腰懷抱著mama，低頭貼著mama溫潤如玉的脖頸，深深嗅著mama身體和發(fā)間熟悉的馨香，心中沒有一絲邪欲，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我真想時間永遠定格此刻，我害怕也受夠了mama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內(nèi)心無時無刻翻滾的煎熬了…

    “小軒，對不起，mama不應(yīng)該這么不負責(zé)任丟下你的，原諒mama好嗎？”

    mama一回家，就看見有些非人模樣的我，再結(jié)合我剛才見到她情緒失控的狀態(tài)。她內(nèi)心再次譴責(zé)起了自己，神色也有些慌亂，她害怕我因此之后，心中留下陰影。

    我一聽mama反而先跟我道歉，立刻松開了她的懷抱，坐在床上的身體再次跪在了她的跟前。

    “不！mama，是我對不起您！是我傷害了您…您是我最好的mama，而我卻…”我束手跪著，眼中再次含淚看著mama，說出了我這半個月來心中不停思悔的話。

    “沒事兒…都過去了…起來吧！”mama也有些動容，目光閃爍出一絲欣慰。

    mama說著就要拉我起來，但被我搖頭阻止了。并微微俯身從她身側(cè)的床上，緩緩抓住那根一直橫放的大木棍，雙手托在mama身前。

    “沒有過去！mama，您打我吧！只要您心里好受一點，哪怕你再像上次一樣打我，我也樂意！”

    mama看著我真摯含著熱淚的雙眸，負荊請罪似的將一根粗大木棍橫在她身前，不由冰釋一笑，略帶調(diào)侃地看著我。

    “我才離開家一段期間，你這是要把家拆了??？收起來吧！mama說過，再也不打你了！”mama看了一眼光禿禿的門口，千言萬語化作一道寬慰的目光盯著我。

    “不行！mama您一定要打我一頓，這樣才可以讓您出氣，心里舒坦點兒！”我堅決地說道。

    “你是我兒子，我打你怎么可能心里舒坦呢？起來吧！mama沒事兒了，只要你以后聽mama的話，好好學(xué)習(xí)，好好做人，這比什么都讓我開心！”mama少見的溫和地看著我，柔聲道。

    “以后的事兒以后說，mama您先打我吧！我做錯了事就該打！”我不依不饒道。

    “你已經(jīng)知錯就行了，起來吧！”mama見我有點擰，無奈起身想扶我起來。

    “我不！mama不打我，我就不起來！”我執(zhí)意要mama打我，這樣她內(nèi)心的壓抑或許就能得到釋放，這也是我這段時間一直牽掛的。

    “不用，起來吧…”mama依舊釋懷似的看著我，柔聲微笑拒絕我的請求。

    “我不起，mama…”我執(zhí)拗地看著她，話沒說完。

    “陸子軒！馬上給我起來！”mama臉色突然一變，厲聲嬌叱道。

    “哦…”我見mama瞬間發(fā)怒，順從的匆忙起身。

    “把那東西扔了！”

    “哦…”

    “哐當當…”

    ……

    “你說你，好好的床不睡，非要鉆到桌子底下！感冒了怎么辦！那么臟的東西你放在床上，我怎么給你洗…”

    再次坐在床上的我，聽著旁邊mama不停對我的數(shù)落，心中懷有愧疚的同時，也重新感到了一股溫暖的關(guān)懷之意。

    “mama，對不起…”我突然抓住mama的玉手，打斷了她的話，眼含淚光地看著她。

    “…嗯！好了，這么大個人了，別這么沒出息，我才不在家?guī)滋?，怎么就…”mama伸出溫潤的玉手摸著我的臉，話還沒說完。

    “mama，醫(yī)院之前打過您電話，您患上抑郁癥的事兒，我知道了！”我直接開門見山跟mama說道。

    mama撫在我臉上的手頓了一下，神色微微一愣。

    “這只是小病，都是一些工作壓力導(dǎo)致的！現(xiàn)在生活在城市的人都這樣，上班族誰還沒點亞健康問題?。ama沒事兒

    ，你別瞎擔(dān)心?！眒ama若無其事說道。

    “小病…那我如果也抑郁了呢？”

    “呸呸呸…你胡說八道什么！”

    “…”

    我看著mama責(zé)備我口不擇言的面容神色，再次心疼起了她。不由地雙手握住她撫在我臉上的玉手，真正哀求了起來。

    “mama，對不起！您以后要是覺得有什么不開心，對我有不滿的，打我罵我都隨您！千萬別憋在心里好嗎？”

    mama絕美的俏臉上，緩緩綻放出了令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笑容。

    “你又不是沙包，mama為什么要這樣對你！只要你以后好好學(xué)習(xí)，平安健康地長大就好了?！?/br>
    “嗯！只要mama滿意，我以后什么都聽您的！但mama現(xiàn)在要聽我的，我們先去醫(yī)院看看好嗎？”我說著，起身就想拉mama出門，去醫(yī)院！

    我此刻迫切地想要知道m(xù)ama的健康狀態(tài)，我害怕mama病情越來越嚴重…

    “誒…坐下！mama沒事兒了，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去醫(yī)院復(fù)診過了，醫(yī)生說我比以前好多了?！眒ama略感欣慰，一臉松色地說著。

    “那您的病例單呢？我看看！”這方面我可不那么容易相信她。

    “…這次是私人復(fù)診，沒有掛號開單?！眒ama煞有其事地說道。

    “我不信！您就是騙我！走，跟我再去一次…”我拉著mama的手，像極了她小時候拉著我上醫(yī)院打針的樣子。

    １Ｋ２Ｋ３Ｋ４Ｋ、℃〇㎡

    （蘋果手機使用 Safari 自帶瀏覽器，安卓手機使用 chre 谷歌瀏覽器）

    “等等…小軒！再有幾天就過年了，現(xiàn)在醫(yī)院除了婦科急診室，其他科室哪兒還有人上班啊！你相信mama，mama怎么會騙你…”mama又把我拉回床上坐著，無奈辯解道。

    “那您的藥呢？拿出來我看看！”我此刻只關(guān)心mama的健康，所以不依不饒。

    “…醫(yī)生說我好多了，不需要吃藥了！”

    “怎么可能！您之前還…”

    “小軒！mama知道你關(guān)心我，mama也很高興你能這樣想！但這段時間，mama出去散心之后，確實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心里再也沒有以前那么…相信mama好嗎？”mama相較于之前，好像真的有變化一樣，她更愛笑了！

    還有就是她現(xiàn)在這一襲烏黑濃密的齊肩短發(fā)，杏白色外套下，搭配一條緊身黑色長褲，更加突現(xiàn)出她兩條修長筆直的雙腿，比以往更顯得青春靈動了些。這讓我剛才看到她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是mama！

    將信將疑的我，又忍不住好奇地問道:“mama，您頭發(fā)怎么剪短了？我剛才還沒問，您這段時間去了哪兒??！”

    “好看嗎？”

    可能我沒有再追問她的病情，所以mama顯得放松了許多，她偏著頭，晃了晃螓首烏黑柔順的短發(fā)，微笑露出兩顆不顯眼的小兔子盯著我。

    “嗯，好看…哦不…不好看…我的意思是…”我起先是害怕讓mama以為，我對她仍懷有心思，所以連忙解釋道。

    “…好了！我這次是去了大理，在那兒看了好多壯麗的風(fēng)景，見識到了好多從未見過的東西…也算是耳目一新了。等以后有機會，mama帶你一起去，好不好！”mama說起她這次說走就走的旅行，顯然有些津津樂道，眉開眼笑的。

    “好…那…mama您有沒有認識一些新朋友之類的？”我不假思索問道，說出口一瞬間我就有些后悔了。

    “…你想我認識什么朋友？”mama哪不知道我這句話的含義，漆黑眼瞳中閃爍著睿智的色彩。

    “我…不知道…”我有些接不下去，也不敢跟mama對視了。

    mama看著我耷拉著腦袋，一副孩子氣的模樣。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旋即一臉正色，好似許諾道。

    “mama朋友不多，該認識的都認識了！這次出門我只是想一個人安靜一下，現(xiàn)在回來了就繼續(xù)安心地照顧你，以后這個家就我們娘兒倆了！懂了嗎？”

    “哦哦…我知道了…mama，您放心，以后我肯定對您言聽計從，保證不讓您再費心，更加不會惹您生氣！以后我來照顧您！好嗎？”

    我一聽mama沒有一氣之下，去外面認識別的朋友讓我死心之類的腦癱行為，心里頓時樂開了花！雖然她之前被我脅迫之下，也脫口而出答應(yīng)過我。但現(xiàn)在她再次重申這件事情，不由讓我如同服下了定心丸似的。

    雖然此刻我不敢再對mama動一絲一毫的歪念頭，但無論如何，我打心底里不希望她有另尋他人的想法！

    看著我喜笑顏開興奮的模樣，mama更是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

    “你先照顧好你自己吧！我才離開家?guī)滋?，都亂成什么樣了？起來我收拾一下…”mama起身，看著我臟兮兮的床單，亂糟糟的房間，不由蹙眉。

    “嘿嘿…mama，我來我來…你剛回家，先休息一會兒吧！”我連忙起身幫mama收拾床單。

    “走開！你越幫越亂，先去刷牙洗臉換好衣服，臟死了！”mama回來到現(xiàn)在，難得嫌棄地看了我一眼。

    “好好…”我反倒挺享受mama嫌棄我時

    的嗔怪表情，配合mama此刻的變了樣似的形象，有說不出的可愛樣子。

    說完，我去衣柜拿了套衣服，幸福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房間。

    mama看著我的背影，覺得莫名的好笑的同時，此刻心中也感到回家后的溫馨，絕美而顯青春的俏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一絲甜美的微笑?？上?，我還是沒看見…

    ……

    “你總看我做什么？沒事兒就去復(fù)習(xí)！別以為放寒假就不用學(xué)習(xí)了！”

    mama正在客廳打掃，抬頭就見我靠在墻一邊盯著她，不悅地直起身子，撩了下耳旁利索的短發(fā)，恢復(fù)以往的神情，對我頤指氣使地說道。

    “mama，我期末考試成績已經(jīng)進步好多了，這馬上要過年了，我…好好好！我馬上學(xué)習(xí)…”

    我條件反射想跟mama抗爭，但她剛一皺眉，我立刻就害怕她因此生氣，連忙遵從了。

    ……

    “你自己房間不能待嗎？非要來客廳？”mama見我假模假樣在客廳看書，實則還是在看她，立刻蹙眉上前詢問。

    “mama，客廳光線好，看得清楚一點兒?！蔽疑酚衅涫碌乩^續(xù)看書。

    ……

    “衛(wèi)生間光線也好嗎？你要來這里看書？”mama正在洗刷洗手池，看著門口捧著書的我，再次疑問道。

    “不是，我想上廁所，不過mama您先忙，我不急…”然后我裝作一副等待上廁所，卻依舊不忘學(xué)習(xí)的模樣。

    ……

    “mama，您要去哪兒？！”我坐在客廳沙發(fā)，看著mama走到門口換鞋，有些著急地問道。

    “出去買菜！”mama心知我在想什么，瞄了我一眼，隨口回答道。

    “哦！我陪您一起去…”我說著就起身，準備跟她一起出門。

    “陸子軒！你是不是有…”

    mama看著迅速到她跟前的我，剛想不耐呵斥。但見我一副可憐兮兮跟屁蟲的模樣，又止住了話。

    “小軒，mama只是出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你也這么大個人了，別總像小時候一樣纏著mama好嗎？多丟人?。　眒ama知道她這段時間的離開，可能給我心理造成了某種創(chuàng)傷，所以開始柔聲安慰我。

    “…好吧…mama你手機帶上了嗎？”我也知道我可能有些過了，但經(jīng)歷過一次失去之后，我是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mama半步。

    “嗯！好好學(xué)習(xí)，mama馬上回來！”mama說完，轉(zhuǎn)身就出門了，沒有對我這個大孩子說太多膩歪的話。

    ……

    “喂，mama！”我坐在客廳，打通了mama的手機。

    “嗯，什么事兒？”電話一頭，傳來mama優(yōu)美的聲音。

    “沒事兒，您什么時候回來?。俊蔽胰鰦伤频脑儐?。

    “…我這才出門幾分鐘，哪兒有那么快？沒事兒就掛了！”mama語氣有些不耐，說完就掛了電話。

    ……

    “喂，mama，您什么…”

    “陸子軒，你有完沒完！你再給我打電話，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

    之后，mama很快也回家了，并且，她也沒有對我怎么樣。

    ……

    晚飯過后，mama也沒有要求我繼續(xù)復(fù)習(xí)，因為再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她再像以前那樣嚴格督促我學(xué)習(xí)，就有些不近人情了。而且她也要忙著預(yù)備籌劃一下，這次新年的各個事宜。

    因為我的爺爺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相繼過世了，所以我和mama還是和往年一樣，會到mama家鄉(xiāng)小鎮(zhèn)和外婆舅舅他們一家過年，唯一不同的是，今年少了爸爸…

    晚上十點左右，mama身穿白色分體睡衣，和我坐在客廳沙發(fā)一起看著電視。

    “早點睡吧！明天我們一起去買點東西，后天就去你外婆家了?！眒ama關(guān)掉電視，起身安排道。

    “嗯…好吧…”

    我壓根也沒怎么關(guān)注電視內(nèi)容，有些不舍地再看了看mama，就回到了我的房間。

    關(guān)上燈后，我有些不習(xí)慣地躺在床上，看著客廳…沒一會兒，客廳燈也滅了，使我心中更加感到莫名慌亂。這是我這半個月以來，每當入夜之后都會有的情緒。特別是關(guān)上燈，躺在床上之后更是如此！

    幾分鐘后，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的我，再次裹上被子下了床，摸黑走到了書桌前…

    沒多久，在我昏昏沉沉的某個瞬間，“啪”！我房間的燈一下子被打開了！

    “小軒！你怎么睡在…快出來！”

    原來，mama心有感應(yīng)似的不放心我，想來看看我睡著沒。可到了我房間，發(fā)現(xiàn)床上光溜溜的，連人帶被子都不見了！連忙開燈查看，才知道我又鉆到書桌底下縮成一團睡覺。

    “你這孩子！有床不睡為什么要鉆到桌子底下？你正在發(fā)育階段，脊椎腰椎睡變形了怎么辦！”mama把我拉出來，有些心疼地看著我，嚴厲呵斥著。

    “mama…我…我不知道，可能是夢游吧！”我有些昏沉，吞吞吐吐也不敢看她。

    “你長這么大什么時候夢游過，我怎么不知道？你真是…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mama臉上有些青色，可能想到她早上回來我也是這狀況，所以心中更加憂慮。

    “mama，您別生氣，我就是…就是…

    我跟您保證，我以后再也不這樣了！您別生氣好嗎？我這就上床睡覺…”我一見mama生氣難過的樣子，立刻一激靈，連忙認錯準備上床。

    “等一下，跟我來！”mama一把抓住了我身上的被子，往床上一扔，拉著我的手厲聲道。

    “去哪兒…”

    “和我睡！”

    ……

    我躺在mama臥室的大紅床上，跟mama蓋著同一張大紅被子。此刻我的心情并沒有多激動，反而有些忐忑，因為我不知道m(xù)ama會怎么想我，她會不會認為我剛才那是苦rou計之類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對她再次造成困擾和壓力…

    “好了，老實睡覺吧！”mama為我蓋好被子，轉(zhuǎn)身準備關(guān)燈。

    “誒！mama，等一下，能別關(guān)燈嗎？”我有些不舍地盯著明亮的床頭燈，這可能是為數(shù)不多的，能讓我感到心安的奇怪習(xí)慣了。

    “…嗯…快點睡吧！”見此，mama感到怪異地看了我一眼，也沒說什么。隨后仰躺在我身邊，閉上美眸，準備入睡。

    ……

    不一會兒。

    “不刺眼嗎？你這段時間每天都是這樣嗎？”mama終于忍不住側(cè)過身，螓首靠在我枕頭旁邊柔聲問道。

    “mama，我沒事兒，就是有的時候看著燈，感覺頭腦會清明一點，能拋開很多雜亂的想法?！蔽铱粗鴐ama一襲短發(fā)偏散在枕頭，絕美的臉上有一絲憂色，坦誠的跟她解釋道。

    mama近距離和我對視了一會兒，見我沒過多異常，面色才緩和了許多。然后又起身，“啪！”一聲，把燈關(guān)上了。

    “睡覺！”

    mama挨著我躺了下來，被窩中她的玉手幾下摸索后，牽住了我的手，十指緊扣，仿佛想讓我心安似的。

    ……

    “小軒，睡著了嗎？”黑暗中，mama柔聲詢問一句。

    “沒！”我回道。

    “…對不起，mama以后再也不會離開你了！”mama語氣平穩(wěn)，但握住我的手，卻緊了一下。

    “不是的！是我對不起mama，您沒有任何錯！是我辜負了您對我的期望，辜負了您對我的教育。我之前那樣傷害您，有時候我覺得，我自己挺混賬的…”我說出了這段時間不停反思自己的話。

    “沒事兒，只要你以后聽mama的話，好好學(xué)習(xí)，你還是mama的好孩子！”mama此刻像安慰小時候的我一樣，溫柔地說道。

    “…mama，您真好！我做了那么多錯事，您還愿意繼續(xù)照顧我…您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我握著mama溫暖似無骨的纖手，想起之前對mama做的那些惡劣的事，呼吸不由有些急促，喉嚨一哽，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

    “因為…我是你mama…不管你做錯什么，我永遠都是你mama！”

    mama說著之前說過無數(shù)次的話，但語氣和之前有些不同，這一次，我明顯聽到了這句話中，包含了mama對我的關(guān)愛，守護，和堅定！

    “好！您永遠都是我mama！永遠！”我深吸一口氣，鏗鏘有力地回應(yīng)道。

    ……

    黑暗中，mama臥室內(nèi)。這一刻，雖然我和mama睡在床上蓋著同一張被子，身體互相挨靠并且牽著手。但我心中知道，我和mama之間相較于前段時間的距離，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我更知道，這個距離將是我如今不敢，也不能再逾越的鴻溝！或許，此刻的我連這種想法都不能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