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I will leave 【04】
眼前人們的動作,在我眼中就像放慢了兩倍,他們緩慢的摸上臉頰,驚恐的瞅著白雪公主與羅密歐的方向。我親眼看見了、我真的看見了!白雪公主朝著我先是露出一抹狡詐的笑容,接著裝作腳不小心扭到似的,往羅密歐所坐的位子倒去。 「嘿,你知道嗎?我最近有一場鋼琴比賽哦!我已經(jīng)練習好久、好久了,因為到時候會有很多知名、認識的音樂家來看我比賽,我好緊張喔,練習了這么久,就是為了讓自己有最好的表現(xiàn)!」 還記得當時的他,多么興奮的告訴我他要參加比賽的事情,我還握著他的手,告訴他一定要小心的保護手。而現(xiàn)在,所有的努力在我的不愿意屈服之下──全部都毀了!毀的徹底,彷彿被一把大火燒過,燒的只剩下滿地灰燼。 「唉呀!小歐對不起,我不小心被椅子絆到了?!拱籽┕鞴首黧@恐的趴上羅密歐的背上,垂下眼簾、臉上寫著滿滿的抱歉。我看見她的手摸上腳踝,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烏黑的長發(fā)蓋住她臉部的表情。 我憤怒的將白雪公主往玻璃柜子的方向推去,從口袋抽出手帕,壓在羅密歐的手上。我原以為他會難過的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居然摸上自己受傷的手,低著頭輕輕笑著,睫毛輕垂,緊閉雙唇始終不發(fā)一語,我識相的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通通吞回肚子里。 「她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刮以谛闹心孀约?,抿抿唇,望向坐在地板上、身旁被一道道人墻所包圍的白雪公主,她用手帕擦著眼淚,眼神不時飄到我這兒,我壓下用雕刻刀劃傷她臉龐的衝動,拍拍羅密歐的背,思考下一步該怎么做。 「我想我先帶他去保健室好了,茱麗葉你顧著小堤。小歐歐,走吧,人家?guī)闳タ疵利惖拇骿iejie──」白馬王子拉起羅密歐,兩人打算先去保健室看看情況,茱麗葉不悅的挑高柳眉,從一旁的桌子上抓起課本,往白馬王子的頭用力打下去。 「恭喜你的壽命直接砍半,快去!」茱麗葉不忘踢白馬王子一腳,轉(zhuǎn)頭哼了聲。 我握住放在桌上的雕刻刀,淡淡瞥了眼在大家面前哭訴的白雪公主。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都是因為小堤她剛剛在那邊掉了個發(fā)圈,我才會被椅子絆倒!真的不是我的錯!」白雪公主無緣無故扯到我,讓我感到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懂她到底在扯什么鬼話,連身旁的茱麗葉也一臉茫然,怔怔的聽著白雪公主編出來的謊言。 「你不要亂講!我沒有綁頭發(fā)的習慣,怎么可能會隨身帶發(fā)圈!明明就是你在鬼扯!」我搖頭反駁她的話語,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從人群中緩緩步出,哭花了小臉上帶著明顯的淚痕,博取同情的表情在我面前卻換成了高傲的笑臉。 「我和她在一起這么久,很少看到她在綁頭發(fā)的,何況是你這個剛加入不到半年的新、同、學?!管稃惾~厭惡的瞪著白雪公主,刻意強調(diào)最后三個字??諝庵兴查g瀰漫著火藥味,因臨時有事情而跑出去的老師,一打開門便遇見這尷尬的氣氛。 她左看、右看,最后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看見,關上門離開教室,或許是發(fā)現(xiàn)羅密歐和白馬王子從教室消失,想去保健室看看也不一定。 「你們兩個在那邊辯,沒關係,我可以給你們看證據(jù)?!拱籽┕鞣泡p語氣,兩步併作三步的走到她方才摸上腳踝的位子,她從地板上抓起一個塑膠小發(fā)圈,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挑釁似的望著我,我頓時啞口無言,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你陷害我!你剛剛摸腳踝就是把這個丟到地板上,你這個人真的很無恥!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忿忿的抓上她的細肩,忍不住指著她的鼻子大叫。 「我才沒有呢,你看,你又誣賴我了,我是這種人嗎?你每次都抹黑我,我也很無辜耶。」她擺出無辜的眼神,拚命對著我猛眨眼,我瞅著她差點吐出來。滿滿的厭惡及不適感,從心底升起一股邪惡的念頭,我直視她閃爍著狡詐的雙眸,一隻手握上放在桌上的小刀。 剎那間,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突然感覺一陣強烈的暈眩,眼前的世界就像在玩三百六十度的海盜船一樣旋轉(zhuǎn)著,我一個不穩(wěn),往白雪公主的懷抱倒去。在那之后,世界就像被消了音似的安靜,原本彩色的畫面只剩下黑色。 x 當我再次醒來時,是熟悉的天花板,還有熟悉的笨貓正用牠的rou球摸著我的臉頰。坐在床旁的是繼母,她伸手摸上我的額頭,長長的吁了口氣。 「嗯,怎么會突然暈倒呢?你可嚇壞班上同學了,小堤你很久沒吃東西了嗎?」 「沒有啊,最近吃不太下而已?!刮业皖^瞅著自己的小手,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抽乾似的,連要將手握緊都有困難,我習慣性的咬住下唇,果斷放棄握緊雙手的想法。我突然想起在失去意識前,我所做的動作,握著小刀,然后想起了一些事情…… 「聽說有同學在雕刻課的時候受傷了,不知道他的情況還好嗎?雕刻刀是很危險的東西呢,如果以后有那種課,害怕的話就別上了吧。小堤拿起雕刻刀,手好像會抖,是嗎?」 「嗯啊……」我望向窗外的天空,抱著小貓,思考著該怎么回答繼母的問題。一想到羅密歐的手傷是我害的,我難掩悲痛的心情,難過的低下頭,讓愧疚感淹沒自己。 「事出必有因呢,小堤,我這么說是嗎?」繼母反問的話語,讓我瞬間了解到她問的是什么事情,我望著她仍保持青春美麗的臉龐,心碎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以前,好像被人抓著頭發(fā),用雕刻刀割掉……」我看著繼母臉上表情的變化,喪氣的嘆了口氣,手不自覺摸上長發(fā),即使閉上雙眼,那突然閃過的記憶仍一幕幕映在我腦海中,像被按了重復播放鍵,不停、不停的重播著。 繼母不發(fā)一語的坐在床邊,面色凝重的摸著下巴,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我失去的那段記憶比我想像中來的恐怖。我突然有種不想恢復記憶的念頭,不想再看到那些令我心痛的畫面,一段段記憶所拼湊起來的真相漸漸指向──我國中是被霸凌的對象。 「這樣啊,好吧,我想有些事情我需要想一下。來吧,我們先去吃晚餐好嗎?看你臉色差成這樣,真是讓我太心疼了?!估^母調(diào)皮的捏捏我的臉頰,拉著我的手走下床。 我跟在她身旁,看見散落在肩膀上的褐色卷發(fā),心中再次泛起一波波漣漪,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戳到痛處一樣,痛、壓的我喘不過氣。當我尖叫著叫他們住手時,映在鏡子上的畫面卻是他們燦爛的笑容,站在后面大聲催促著他們的動作。 「冷死了!oh!喂!莫堤,今天搭上救護車的人,是你們班的帥哥耶!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啊?一群人在救護車附近圍觀耶?!鼓R一把勾住我的脖子,質(zhì)問似的語氣讓我不滿的皺起眉頭,默默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下一秒,莫秋突然從房里哭著跑出來,抱住我、繼母及莫萊三人,還將鼻涕擤在莫萊的衣服上,我忍住笑意,清清嗓子,看著正在播報晚間新聞的電視。 「嗚嗚嗚!我最喜歡的那個參賽者不參加了啦!為什么──」 在莫秋抱怨的同時,最新消息的顯眼字幕,讓我崩潰的跪下,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尖叫。 「稱霸音樂界的年輕才子,臨時取消參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