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憶
有些時候會覺得很困惑,像是自己再生存下去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似的,心臟猶如被人開了好大的一個洞,冷風(fēng)不斷從外面穿進(jìn)來、穿出去……真的想說:很痛。那種痛徹心靡的感覺,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我想......也應(yīng)該不會有人想要受這種滋味才對。 或許自己是渾渾噩噩的回到家里,到了我終于醒覺過來的時候,我早就已經(jīng)躺在床上,身上是微掀起的薄被,電腦的內(nèi)置音響中不斷重復(fù)地播著剛才電影中的背景音樂,房間里每一個角落全都是那首歌曲中既悲又喜的心情,就像……冬天提早到臨,無情地冰封大地,卻又總會偷偷地告訴人們春天即將來臨。 我的手下意識摸向放在枕頭下封塵已久的手機(jī),手才剛碰到那冰冷的金屬時便停住了,這便驚覺自己現(xiàn)在打電話已經(jīng)再也沒有找到「那個人」的理由,或是找到他的「機(jī)會」。從前在聽到好聽的歌時,總會立刻躍到床上去拉出那熟悉的號碼按下?lián)芴栨I,等待那沉默的「嘟嘟......」聲過去,聽到那把溫婉的聲音后整個人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的的高興無比??墒乾F(xiàn)在,已經(jīng)再也沒有必要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明明很清楚或許只要坐到電腦面前去翻一下那些惹人發(fā)笑的bg文,或是跑去看日劇、韓劇和臺劇什么的便能平復(fù)心中的那種郁鬱。但我就是無法動彈,我的身體不聽我的話,像是想要一直保持著這么僵硬的動作,讓心中一絲絲的疼痛全都爆發(fā)出來。 那一刻,我真的有了想哭的念頭,把被子蓋過頭上,不露出任何一絲皮膚,只想把一切曾經(jīng)歷過的事情全都發(fā)洩出來后,我便能告訴自己一切安好。 這一晚,我徹夜無眠。 周末過去后,又迎來了一個讓人覺得煩悶的星期一。 待鬧鐘吵耳的聲音貫徹房間每一處時,我才從被窩中伸出手來按下開關(guān)鍵,讓房間再度回歸沉靜。我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走進(jìn)浴室,在鏡子中看見一個頭發(fā)凌亂、眼睛微腫的自己,臉色蒼白得不像一個人,隱約還看見原本滑嫩的皮膚上有些許的粗糙。 我嘆了口氣,最后還是隨意找了條毛巾來把臉好好的洗了一遍,洗嗽過后換上了白色的連身裙校服,拿起只有些許課本和筆盒在里面的書包便往樓下走。才剛走到大廳時,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麵包香,餐桌上早已放上了西式的早餐和牛奶??赡苁且?yàn)樾那榈年P(guān)係,我本應(yīng)該要為這樣子的貼心而感到精神,但連我都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根本稱不上「正?!惯@兩個字,只是像機(jī)器人一樣生活著。 我望了望桌上放著三份一模一樣的早餐,心里暗暗疑惑,以這個時間...... 「媽?!刮页瘡N房里喊了一聲,問道:「怎么弄了那么多?」 媽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恍然大悟道:「啊,這個???從今天開始,小奕就會每天都來跟你一塊兒上學(xué),所以就多準(zhǔn)備了一份!你快吃!」她說完后,一個高瘦的身影便從她身后走了出來,看了我一眼后逕自坐到我旁邊吃早餐。 我看也不看邵奕,只問:「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 「呃,那個......」媽有點(diǎn)猶豫,像不知道怎么解釋。邵奕接上話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吃早餐吧,待會跟你一起回學(xué)校?!刮颐榱艘谎鬯栽绮偷淖藙荩湫偷母患夜硬庞械膬?yōu)雅吃飯,十七年不變。 我暗地里幻想一個只有一、兩歲的小孩子如何挺直腰板,用無比高貴的禮儀喝保姆倒出來溫?zé)岬呐D?,?yīng)該會是一個很令人發(fā)笑的場面。這樣子的想法從我腦袋閃過后,我怔住了幾秒搖了搖頭,或許是昨天晚上的電影對我還是有一點(diǎn)影響的。 我回復(fù)原本那副淡然處之的模樣,故意挑釁地拿叉子在邵奕的盤子上輕敲一下道:「如果我說我不愿跟你一塊兒走呢?」 他放下了刀叉,比我更要冷淡地回道:「那就不要走好了?!?/br> 腳上傳來一陣疼痛,低頭一看,旁人的鞋子毫不留情地踩上了我的右腳。我瞇了瞇眼,微蹙眉地把腳抽了出來,用上比他還要大上好幾倍的力氣重重地就要踩下去,卻在前一秒被他輕松地把腳給揶開了。 我從他的側(cè)臉看到一絲飛快掠過的笑意,該說這個人是可惡還是惡趣味?我決定不去深思,專心靜靜地低頭吃早餐。 媽看到這樣的情況,坐在我們前面溫柔地道:「如果小靜跟小奕的感情能永遠(yuǎn)像這樣,那就好了。」她話中帶著明顯的暗示。我抬頭打量了她一下又低下頭來,只說:「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qiáng)的。」媽還想說點(diǎn)什么似的,這時邵奕早已吃完了。 他看見我的盤子也空了,喝了口牛奶后站了起來道:「我們吃完了,先走了?!顾麙伣o我一個眼神,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站起來跟著他往門外走。 「好,那你們出門要小心喔!」媽也沒多說點(diǎn)什么,只是笑著把我們送了出去。邵奕「嗯」了一聲后,走在我前方離開了家里。 走在上學(xué)的途中,不管是晴天或者是雨天,我總會覺得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不自在。明明知道在旁人的眼中,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學(xué)生,要說亮點(diǎn)的話也只是旁邊的邵奕使我變得受人注目起來,但我就是會想著經(jīng)過的那些人也許能看穿我的心在想什么。 手腕突然被什么暖暖的包住了,我低頭看著邵奕的手,心里微感不悅,正要把他的手甩開時卻聽見他說:「走路看前面,只有笨蛋才會到處亂看?!?/br> 「笨與不笨,也與你無關(guān)?!刮乙稽c(diǎn)也不留情面地把他的指頭一根根扳下來,讓自己的手腕重獲自由。 「我也希望與我無關(guān)。」他說完伸手又要拉住我,我乾脆把兩隻手都放到背后去,雖然這樣子奇怪的走姿會引來更多人的注目,但我不想讓邵奕這個人得逞。他嘴角微勾起了數(shù)秒又回復(fù)面無表情,看似很滿意看到我這奇怪的動作,我才發(fā)現(xiàn)中了他的計,咬咬牙決定不再跟他斗下去。 我想到了些什么,問道:「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來的?」雖然能猜到答案,但我還是想確認(rèn)一下。 「如果不是,我能說是你自己爬回去的嗎?」聽到他略帶鄙夷的回答,我皺了皺眉,總覺得他今天的個性很是惡劣。 「你今天很討人厭?!刮抑苯恿水?dāng)?shù)卣f。 「你也一樣?!拐Z音落下,我們又回歸沉默。 我一直相信自己跟邵奕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是因?yàn)樗畈夭宦读?,跟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認(rèn)證。 但到最后,還是我先開口繼續(xù)問:「那......我在電影院里有做點(diǎn)什么嗎?」從邵奕拿出面紙給我抹眼淚的那一刻,直至我躺在床上聽歌之間的那段時間,發(fā)生過些什么事,我就像個失憶病人一樣,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 「那你認(rèn)為你有做了些什么?」他輕挑眉道。我怎么知道!我真想這么喊出口。 他看我不說話,才說:「沒做些什么,只是在那邊又是哭又是大叫的,哭完叫完便回家了。」我有些懷疑地看著他,我并不認(rèn)為自己會是那種在大街上亂喊亂叫的瘋婆子,起碼,我的理智不允許我這么做。 「你不相信就算了吧,這是事實(shí)?!顾f完便再也不回頭地往學(xué)校的大門里走。 真有這樣嗎? 我微抿著唇跟在他身后走進(jìn)去,看似有些與世隔絕的完全看不見平日皆十分鄙夷的花癡們,滿腦子都只是在想著邵奕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