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失利
藍岑之三人再回到會場時,引起不小的注目禮,畢竟他當時是被抱著出去的,也不知道是哪邊受傷了,是否還能比賽。再加上他是新紀錄的保持人,有很大的奪冠可能性,引人注目。 然而藍岑之對那些窺探毫無察覺,他握著自己的手,一團又一團的擔憂糾結在眉間。 李嘉昕看出藍岑之的不安,捏著他的肩膀安慰:「沒事,沒事!我們平常心就好,不是第一名也沒關係,下次我們再陪你一起參加?!?/br> 胡月:「對啊,以后的所有比賽不管在哪里我們都一起去,就當作是環(huán)游世界嘛!」 藍岑之強迫自己彎起嘴角,語氣緩慢中帶著點虛弱:「謝謝你們,我沒事?!?/br> 他平常說話哪里這么溫柔過了,連胡月都看得出有問題,他還想再勸卻被李嘉昕給扯了一下手,朝他搖了搖頭。 藍岑之忽然站起身道:「我去趟廁所?!?/br> 胡月連忙跟著站起來關切道:「慢慢走??!要不要陪你去?」 藍岑之擺擺手,「不用?!?/br> 眼看著藍岑之的身影漸漸走遠,胡月又迅速回座小聲地問道:「橙子這是失戀還是擔心比賽???」 「應該都有吧!」李嘉昕也不確定。 「果然長得太帥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胡月語氣酸不溜丟,「當然啊,我除外!」 「……」李嘉昕裝沒聽到。 藍岑之到廁所去洗了把臉,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依稀看到了國中時期的樣子。 懦弱、膽小、縮瑟,他不想再回到那樣每天受人欺負的時光,他告訴自己,他不能輸! 是俄羅斯方塊為他帶來了榮耀和自信,如果自己的手不能比賽了的話,是不是一切又會回到從前?回到他還沒開始接觸俄羅斯方塊的日子? 吃飯的時候一個人、分組討論一個人、做報告一個人、體育課自由練習的時候也一個人,被全世界背離的孤獨感,他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他開心的時候mama臉上的笑容也變多了,他得當個快樂的孩子以減少mama的內疚與擔心。 藍岑之雙手扣在洗手臺上,一雙眼睛瞪得通紅,他試圖催眠自己:你可以的,前幾場比賽不是還好好的嗎?是因為看到帝諾沒有心理準備手才會痛的,現(xiàn)在人都走了一切就會恢復正常,不用擔心,你還是原來的你! 鏡子里的人鄭重地點了點頭,是的,我還是原來的我! 藍岑之感覺自己的自信心稍微回復了那么一點之后,抽了一張擦手紙將臉上的水給擦乾走出廁所,正好迎面遇上急沖沖跑著過來的胡月,對方著急道:「快走,比賽要開始了!」 「好!」 強納森和小丑女已入座,藍岑之也連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經過下午的突發(fā)事件,所有人的精神都消耗掉了不少,人也走了一大半,整個會場顯得空蕩許多。 只有主持人的精神一如既往的亢奮:「好的,現(xiàn)在馬上要進行的就是我們第十一屆俄羅斯大賽的決賽!在這場比賽中我們會依照積分的高低來決勝出前三名,第一名的獎金可是有一萬美金喔!」 「好!」強納森鼓掌鼓得很起勁,看得出來他完全就是為了獎金而來的。 主持人給強納森的喝采比了一個大拇指后繼續(xù)說道:「這還得感謝杏心集團的大方贊助,方才我們的老闆也有到現(xiàn)場,本來還想請老闆上臺為我們勉勵幾句的,可惜老闆因為事務繁忙先離場了。杏心的藥物都是好用又有效的喔!大家如果有生病感冒的話不要忘記,用杏心最安心!」 藍岑之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覺得杏心耳熟了!杏心不就是爸爸以前工作的那間公司的名字嗎? 難怪帝諾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是杏心老闆的保鑣,爸爸的前同事。 思緒、顫抖。 「……54號機的藍岑之選手,如果準備好的話,請按下準備鍵!」主持人指名呼喊。藍岑之回過神,大力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努力讓自己集中精神。 先比賽再說吧! 然而沒有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算了,一旦知道杏心是贊助商,rou眼可見的所有地方都存在著杏心的商標,就連游戲介面的背景都是一個被放大的刷淡商標在那邊。 如果要說藍岑之的家庭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調的話,他認為就是在父親杳無音訊后又突然回國的那一刻起,他一定是在杏心發(fā)生了什么事,才會一夕之間像變了個人一樣。 藍岑之無法記恨自己的父親,于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到了源頭身上。 杏心就是罪魁禍首。 如果沒有到杏心去工作,爸爸還是會當年抱著自己說故事的爸爸,不會穿著奇怪的道袍在公開場合義憤填膺、不會在家里做奇怪的儀式、更不會讓mama在外頭辛苦上班工作后,下班回家還得幫忙應付那些奇怪的病人! 藍岑之越氣憤他的手越不受控制。 右手cao控著上下左右,左手控制著極速下落,豎排十排橫排二十排,藍岑之閉著眼睛都能玩,可是現(xiàn)在方塊在下落的空程中,不停地左右飄移,好像找不到可以放置的位置。 觀眾匪夷所思,這是什么cao作? 兩邊手速快的選手分數(shù)已經不知道竄出去多遠,藍岑之卻連將方塊給疊高都沒有,分數(shù)掛零。 「橙子這是怎么了?」胡月看得手心出汗。 李嘉昕面色凝重:「他的手可能又在痛了?!?/br> 胡越不解:「可是那個渣男已經不在這里了!」 李嘉昕搖頭:「解鈴還須系鈴人……」 藍岑之發(fā)現(xiàn),他好像只要情緒激動,手就會不受控制地感到痛楚,他大口大口地喘氣,脖子因為太過用力爆滿了青筋,即便使出渾身解數(shù)想讓自己的手平穩(wěn)一些,卻還是做不到。 眼前的所有東西都在旋轉、頭昏眼花,游戲介面從一個變成十六個,然后到無數(shù)個,他想吐,卻擰緊了眉頭強迫自己忍住胃里的翻騰,他好像看到了班上小霸王的臉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滿臉不屑:「沒有了俄羅斯方塊,你什么都不是!」看到了mama抱著他哭泣,說「對不起」的畫面。 這是幻覺…… 藍岑之喃喃自語。 這是幻覺! 他進入了與自己意識的斗爭,右手此時抖到了無法按鍵盤的地步,左手卻無意識地按在空白鍵上,方塊一塊一塊地極速下落,轉眼間已然觸頂。 「我說這是幻覺?。?!」隨著藍岑之的一聲大喊,游戲畫面同時一片灰,接著跳出了gameover的字樣。 「橙子!」 「橙子!」李胡二人連忙跑上去將人給帶下來休息。 輸了,第一次有人在決賽以零分收場,藍岑之在這場比賽同時破了兩項紀錄,第一是二十萬分紀錄保持人,第二是決賽零分紀錄保持人,最高和最低都是他。 主持人也被藍岑之這一波cao作給驚得差點沒反應過來,「我們的藍岑之選手看來是身體不適,決賽沒能照常發(fā)揮,畢竟他可是本次賽場最大的黑馬,不少人都在討論他和強納森到底冠軍獎落誰家,不過我們的第二黑馬實力同樣不容小覷……」 李胡二人一左一右攙扶著藍岑之,「我想……出去……」藍岑之從喉嚨擠出聲音。 「想出去嗎?好,你先深呼吸,不要激動,我們帶你出去?!估罴侮肯肫鸬壑Z聽完醫(yī)生的診斷后,對他們的叮囑: 「如果還有類似的狀況發(fā)生,就將藍岑之帶到安靜的地方去,讓他放松心情、不要緊張,慢慢地就可以平復下來?!?/br> 他們將藍岑之帶到花圃旁的臺階坐下,巴拿馬此刻正處于雨季,天空蒙著厚重的云層看不見星星,但至少沒有人,勝在安靜。 藍岑之想出來外面只是因為不想看見任何跟杏心有關的東西,總能讓他情緒翻涌、手疼發(fā)抖。 他被緊緊地夾在中間,誰都沒有開口,一個人攬著他的肩、一個人攬著他的腰,藍岑之看著遠方發(fā)呆,心情也慢慢平復下來了。 他將頭靠到了胡月的肩上,忍不住想著:像這樣有朋友愿意陪在我身邊的日子,還有多久呢? 「欸,月月?!顾{岑之打破沉默。 胡月咋舌,「說幾次了,別叫月月,叫胡哥?!估罴侮柯犚姼ι?,「說幾次了,胡歌不同意我們也叫你胡哥?!?/br> 藍岑之知道他們是故意想逗自己笑,他配合著笑了幾聲,語氣有些微地認真:「我不能請你去五星級飯店吃飯了,怎么辦?」 胡月以為藍岑之在擔心今年的比賽失利,安慰道:「今年不行,我們就等明年,你不用擔心,等你的手好了,我相信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誰都有失戀傷心的時候,不就是男人嗎?天涯何處無芳草對不對,我們還會遇到更帥更好的!」 藍岑之將頭從胡月的肩膀上移開,語氣藏著一絲苦澀:「是嘛……」 可是如果我的手都不會好了,永遠拿不到冠軍的話,是不是有一天你也會離我而去? 「對啊橙子,一次的失敗不算什么,」李嘉昕伸手將藍岑之的頭換壓到自己肩膀上,「兄弟們都在這邊,你說要把帝諾找出來揍一頓消消氣,我們絕對二話不說跟著你干,只要能讓你的手早日恢復,你想做什么我們都陪著你。」 空氣中滿是大雨將落的溼氣,藍岑之感覺吹過的每一陣風都變成了黏膩的泥土沾在心上,使心臟的每一次跳動變得虛弱無力。 過了良久他才回答一聲:「謝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