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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清是林春先靠近陳秋,或是陳秋先湊上去,他們只是被一種抑遏已久的衝動所驅(qū)使,一貼在一起,便毫無章法地胡亂吻著,像久餓的野獸忽然見到獵物那般,不顧一切地撲將上去。林春看過很多書,可此刻,他一句話都記不起來,腦袋并不是空白,而是在燃燒著,將固有的理性與論據(jù)燒得連灰也不盛,就只有可以燎原的山火漫天徹地的熊熊燒著。 那一句話好像引爆了什么,又好像解決了什么似的。那些掙扎如今看來比一顆塵粒更微不足道,人面對感情時,只是一隻動物,依循著原始的本能為所欲為,無論做了多過分的事,只要跟感情有關(guān),就會得到理解。 所以做第三者不是罪,背叛情人也只是作出一個簡單的選擇而已,你情我愿,不必呼天搶地,散了,就再找第二個。所以與同性相戀,也應(yīng)該得到原諒。為什么男人與男人親吻、戀愛、zuoai,就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他們沒有宗教信仰,不被教條約束,可以節(jié)育,更可以跟同性相戀,是的,感情嘛,你情我愿、情投意合就可以了。 他和陳秋算是情投意合嗎?他和陳秋算是相戀嗎?林春不知道,但有很多事是他無法解釋的。他為什么肯接受陳秋的撫摸,還能跟在他身下得到無數(shù)的歡愉?為什么他們分開時,他會想要怎樣才可以令陳秋得到幸福?為什么他今晚會來了這個公園?林春知道的,他一開始就知道,一旦他今晚見了陳秋,就不可能再一次抽身而離。 他太清楚陳秋對他有多大的吸引力。陳秋的cosplay固然美麗,但林春由始至終,都是被陳秋這一個人所吸引,而不是他cosplay出來的人物、或者是那個受歡迎的網(wǎng)絡(luò)偶像「秋秋」。早在學(xué)校時,他就注意著這一個人——這個擁有一雙美麗眼睛的男生。 兩人的舌頭膠在一起,好像扭纏得要打結(jié)。來不及咽下去的唾液從嘴角流下來,順著下巴、絲絲流下脖子。牙齒碰撞時,門牙也給頂出一陣鈍痛。幾乎呼吸不到,就像溺水般,只能將對方視為浮木,緊緊擁在懷里,公園里蚊蟲很多,時有蚊子在他們身旁低飛,可他們沒感到一絲痕癢,也懶得伸手一一拂去蚊子,大概現(xiàn)在忽然地震的話,他們會雙唇膠著的、被倒塌下來的大廈活生生壓死。 這個吻一點都不浪漫或優(yōu)雅,有的只是兩個懵懂少年不知節(jié)制的粗暴,就連接吻時,也像小孩子在沙堆里扭打成一團般。然而,吻起來卻有種非常甜的味道,是蓮蓉的味道,很甜、很黏。他們在接吻時,沒有想到愛與不愛的問題,就只是想要接吻而已。事情很簡單,他們需要對方。 陳秋退后一點,林春狹長的眼睛半瞇著,驟看一絲清靈水亮的,混亂得如同眼睛主人的思緒。陳秋又湊上去,溫柔地舔著林春的唇,像小孩子吃棒棒糖般,又細細地輕咬起來,使林春心底滋生出一陣癢意,他懂得那種麻癢代表什么。他忽然又順著嘴角至下巴的水痕舔著,由上而下,直滑到林春的脖子,在沒有水痕的地方吻著、舔著,當(dāng)陳秋的舌尖滑過他的喉核時,林春禁不住嚶嚀,搭上陳秋的肩,用盡全力將他推開一點,卻有心無力。 「好像有點不妙的感覺……」 「不妙?」陳秋以指拭去林春嘴角的水澤,又帶著一份妖氣笑說:「我怎么覺得這滋味……真是妙不可言?!沽执盒闹幸槐U,想要別開臉卻移不開眼睛。 那一晚,林春上了陳秋的家,在床上糾纏到凌晨,才想到?jīng)]有給母親打電話。他從床上彈起來,腳踏下地時尤感到一陣虛浮無力,他找回自己的牛仔褲,掏出手提電話打給媽,電話很快接通,想必母親就是坐在電話旁,等著他的電話。 林春聽到媽的聲音,一時不知怎樣接下去,林母說:「喂?喂?阿春?」 「啊、啊……嗯,是我,媽。」 「你到哪兒去了?還不回來?」 「我、我……我剛才跟朋友出外,一時有點不舒服,上了朋友家休息。」 「朋友?哪個朋友?阿秋嗎?」 「嗯……嗯。」 「不是說他爸每晚都會回家嗎?你這么晚還待在他家,會打擾人家的,還是快回來吧。」 「這個……不打緊。今天是中秋節(jié),他父親要跟人去應(yīng)酬,所以不回來。」 「中秋節(jié)還去應(yīng)酬?有家庭的人今天都去享天倫樂了,有誰會挑這天去應(yīng)酬?」林母疑惑地說,說得林春也靜下來,心跳快得像鼓聲。 林母見兒子忽然不出聲,就說:「算了,反正明天是星期六,只要你不打擾人家,就在阿秋家過一夜吧,也不是第一次了?!沽帜冈俣摿执簬拙洌銙祀娫捔?,林春這才舒一口氣,身子軟下來,坐在地板上。 陳秋伏在床上,看著林春,嘲笑他說:「難怪你被戴志他們叫作書kai子,連謊話都說不好?!沽执簬c委屈地瞟他一眼,心想:若不是你把我?guī)蟻?,還留我到這么晚,那我也不必說謊。陳秋明白林春的意思,笑得更得意,桃花眼彎成兩輪水月兒,顯出一絲稚氣。林春有點睏,又躺回床上,擁著被子想睡。 陳秋的身子貼過來,從后擁著他,兩人的腳交錯搭著。因為房內(nèi)開了空調(diào),涼颼颼的風(fēng)吹過來,有點冷,擁起來溫暖又舒適。 「我想我可能喜歡上你?!沽执涸谛膬?nèi)掙扎了很久,還是決定說出來。他想了很久,除了「喜歡」這兩個字能解釋他的行為之外,就好似沒有別的詞能解釋了。只是,兩個大男生跟對方說什么「喜歡不喜歡」的,聽著古怪得很?!赶矚g」這種詞語,似乎只適用于女生之間。 陳秋噗哧一聲笑出來,林春感到身后、陳秋胸口的震動,他的臉熱起來,有點后悔說了那句話,悶悶地說:「算了,你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過?!?/br> 「那可不行,我可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聽入耳的。我只是笑你說話的方式而已。都是中七生了,你卻說那種只有小學(xué)生會說的話,小學(xué)生跟對方告白,很喜歡將話拖得很長,中間再穿插一大堆無聊的用詞,比如說『我似乎好像或許可能有點喜歡你』,十分饒舌。因為他們覺得表白的話說得愈短,就愈有爆炸力,比如就只說一句『我喜歡你』,感覺忽然很認真?!?/br> 林春想了想,似乎說得有點道理。他知道陳秋在哄他說一句「我喜歡你」,可林春就是不肯說,一張嘴像蚌殼般死也撬不開來。陳秋等了良久也聽不到林春回話,便長嘆說:「唉,果真是書獃子?!沽执喝讨σ?,身子動也不動,他想,總有一天他會說的,姑且就吊一下陳秋的胃口吧。 「但是,我直到現(xiàn)在這一分一秒,也不覺得我是同性戀?!龟惽镔嗽诹执旱念i窩,說:「我想你也不覺得自己是同性戀吧?我只是喜歡你,而你剛巧是一個男人。無論你是男人或女人,我想我都會喜歡上你。所以我只是喜歡林春,而不是喜歡男人。你呢?」 「大概吧?!沽执汗室庹f得含糊,不肯正面說喜歡。 陳秋放棄了,自顧自的說著:「我是一個及時行樂者,而你則是現(xiàn)實主義者。從你吃月餅的故事就看得出來了。如果你不是跟我廝混,你就會平步青云,雖說現(xiàn)在你也沒有墮落到哪里去。你會考好高考,上最好的大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一出來就去做政府工,鐵飯碗,不愁吃不愁穿,很自然就認識一個中等漂亮的女人,在三十歲左右結(jié)婚,真是無趣的人生。但是,就因為你跟我混在一起,至少你人生中有過兩年出軌的時間,那也算是一個很不錯的體驗吧?」 林春微笑:「怎么聽起來像是老王賣瓜?」 「哪有,我只是實話實說。」陳秋笑說,啃了啃林春光裸的臂膀,使他一陣癢痛。陳秋再說:「我做事很少會顧后果。就好像我去玩cosplay,穿女裝,只圖一時好玩,過后其他人會怎樣看待我,我根本一點都不在乎。但你就不同。你太神經(jīng)質(zhì),時常介意別人以什么目光來看你,當(dāng)你見到旁人臉上現(xiàn)出一絲厭惡的表情時,你就會縮回自己的殼里,寧愿得不到別人的喜歡,亦不要受到傷害,只喜歡隔岸觀火,與任何人都保持一段恰當(dāng)?shù)陌踩嚯x。 「所以你怕自己的人生會出錯,也不知道你是否氣數(shù)已盡,偏偏就跟我混在一起。」陳秋一頓,享受著這時的寧靜。 「跟你混,也許我會學(xué)到什么東西,或者見到一些未曾見過的東西?!?/br> 「哈哈,還是一副模范學(xué)生的口吻。好像老師問你,參加課外活動能學(xué)習(xí)到什么啊?然后你一本正經(jīng)地說『可以學(xué)到課堂和書本以外的知識』,真是無趣?!?/br> 「……我本來就是一個無趣的人?!?/br> 「不,從某種角度而言,你是我所見過,最有趣的人,所以現(xiàn)在你才會躺在我床上?!龟惽锏拇鸢刚?jīng)起來,倒教林春感到不好意思。